正文 第94章 庄生晓梦迷蝴蝶(三十九)

作品:《一篇古早狗血虐文

    “桃桃, 怎么停了”谢溅雪惊讶地问。

    桃桃摸了摸鼻子,尴尬又愧疚地红了脸。

    说得太投入,完全把李同学给忘了李寒宵太沉默, 就连他什么时候掉队的桃桃都没反应过来。

    常清静看到,宁桃与谢溅雪交谈了些什么,少女好像这才意识到了掉队了一个, 红着脸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

    “李同学。”

    “宁桃的目光落在了他脸上, 常清静动了动手指,从未像现在这般紧张, 像等待宣判一样, 等待着她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桃桃。”

    她会说什么他要如何应对, 才能将谢溅雪身上的注意力重新拿回来

    宁桃张了张嘴, 走到了李寒宵面前, 有苦难言。

    她也不懂为什么如此高冷的李同学,今天非得跟着她和谢溅雪。问题是, 李寒宵光是走在身边, 就在飕飕地往外直放冷气,看起来全然没有和谢溅雪沟通的意思。

    这让桃桃觉得头痛,想了想, 桃桃委婉地问道“李同学, 你还好吗你走了这么长一段路, 身体还受不受得住”

    “要不要,回去歇歇”

    这是逐客令。

    宁桃回头的欣喜迅速被一股寒气所取代, 常清静僵立在原地,明晃晃的日头照在头顶, 少年脸色苍白得犹如梅瓣, 剔透得仿佛血色顿失。

    “我没事。”常清静干裂的唇瓣动了动, 回答道。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应该多说一些。

    当年,宁桃初入异世,茫然无措,只能小心翼翼地讨好他,他也看出了宁桃的讨好。后来,她喜欢上了他,愈发在意他的一言一行。

    彼时他与苏甜甜走得近,未曾留意到那个被他们甩在了身后的宁桃。

    而眼下这个局外人成了他,他终于设身处地地体会到了,当初她的难堪与无措,不被需要,不被关注,可有可无的隐形人。

    当初的宁桃又是如何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摸了摸书包上的挂饰,鼓着脸追上去的

    大多人人性本贱,唾手可得的不知珍惜,等到失去了,才感到懊悔。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当初他有意无意间对她做的这一切,都在此刻,一笔一笔尽数偿还。

    常清静这骤然泛白的面色,落在桃桃眼里,桃桃更加无语了,一个头两个大。

    “真的不用吗你脸色很差。”

    脸色都白成这样了,还逞什么强啊

    少女奇怪地看着他,仿佛觉得他不可理喻。

    清楚地看到宁桃眼里流露出的“无语”,常清静知道,这是看“奇葩”的眼神,桃桃从前和他解释过“奇葩”在她那个世界有另外一个意思。

    她好像将他当成了个不懂事的,急欲摆脱的“奇葩”。

    谢溅雪远远地站在一边,也奇怪地看着他。

    他的坚持在这一刻,好像成了笑柄。身为两人眼中的“奇葩”,顶着这异样的视线,常清静眼睫颤了颤,固执道“当真不必。”

    好像这样就能挽回一星点自尊,尤其是在谢溅雪面前粉碎的自尊。

    他能借用“李寒宵”这个身份,重新在她身边,已经是莫大的侥幸。更遑论,他还有许多事要做,这偷来的片刻时光已经足够。

    桃桃看他固执,彻底放弃了劝说他的念头。常清静直面这视线,厚着脸皮继续跟上,刚迈出一步,心中突感惴惴不安。

    “李寒宵”面色一冷,这股不安他再熟悉不过,这代表着他“常清静”的本体,出事了。

    将“李寒宵”身上的元神抽调出一半,元神日游千里,转而落在了一处空无一人的林子里,蹙眉打量着面前的灌木丛,常清静执剑沉声道:“出来。”

    话音刚落间,面前已多出了几个罚罪司打扮的修士,恨声质问道“常清静你好生猖狂,竟然还敢出现在人前”

    “我问你,茅家灭门惨案可是你做的”

    当初在白鹭洲书院大典上贸然先身,他就已经做好了被罚罪司追上的准备,常清静神情不动,复归于平静,一边出剑,一边评估着来者的深浅。

    分出一半元神之后,他功体削弱了不少,若想要活命,行事不得不谨慎。面前这几位修士他曾有印象,算是罚罪司中的翘楚,也是绝杀榜上排名靠前的高手。

    这几人原是结义兄弟,所用的法器各不相同,常结成法阵出击,有个诨号“阆邱五雄”。

    杀了自己授业恩师这事儿,是畜生才能干出来的。这五人朝他怒目而视,看起来恨不得用目光咬死他,话音未落间,业已出招,纷纷亮出了兵器。

    刀枪剑戟和锤子同时挥出,在半空中裂开一道呼啸的劲风,五人脚下踏出阵法,织成严密的杀网,五种兵器配合默契无间。

    常清静身形微微一动,避开擦着脸颊而过的锤子,剑意上摩云霄。

    他无意和这五人纠缠,剑光挥动,硬生生劈开了一道口子,直掠了出去。

    对方一个踉跄,有些招架不住后退了几步,怒道“拦住他”

    刹那间,但见数排银针暗器如骤雨打荷般迎面扑来。

    常清静眼疾手快地将头略微一侧,四散的剑意将这数根银针一一打落于地,目光落在了前方不远处。

    不远处站着个身披斗篷的来客,来客身量修长袅娜,是个女子打扮,斗篷一掀开,露出个身着粉色裙衫,姿容俏丽的女人。

    常清静呼吸猛然一滞,瞳孔微睁。

    秦小荷巧笑嫣然“常道友,许久不见了。”

    和两个病号一起出游是件十分痛苦的事,桃桃带着谢溅雪四处走了一圈,未料还没走到一半谢溅雪又低声咳嗽起来,坐在饮虹塘上的亭子里,宁桃有些担忧地看着眼前的谢溅雪。

    “我没事。”又是一阵剧烈地咳嗽之后,谢溅雪放下了抵着唇瓣的右手,莞尔摇头笑了笑。

    “真的没事吗”桃桃不大相信,犹豫地问,“要不,我给你拍拍吧。”

    谢溅雪温和地摇了摇头,垂着眼去看栏杆下那些鲤鱼,低叹了一声“其实我很羡慕这些鱼。”

    这方小池塘之所以名叫饮虹塘,乃是因为日光洒落在水面上时,波光粼粼,宛若烟霞飞渡。池塘中饲养了不少鲤鱼,这些鲤鱼被学生们喂得格外的肥硕,曳尾在池水中。

    桃桃好奇地看了一眼硬是没看出这些胖鲤鱼鱼有什么多独特的地方。

    “锦鲤化龙。”谢溅雪笑了一下,“这是多么美好的愿望。”

    桃桃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点点头表示附和,老实说,每次看到锦鲤她只能庸俗地想到转发这条锦鲤

    偏头仔细打量了一眼谢溅雪的面色,桃桃有点儿放心不下,不知道为啥,竹马兄的气色每隔一段时间好像都会发生点儿改变。有时候,红光满面,气色看上去好上不少,与健康的正常无异。而有时候,看上去又面色惨白如雪,泛着点儿病态的青色。

    “可惜了。” 身旁的青年好像又苦笑着叹息了一声。

    桃桃疑惑地抬起眼,却只看到了谢溅雪拿着枝柳条,莞尔逗弄着这饮虹塘里的鲤鱼,好像说话的根本不是他。

    桃桃突然想到李寒宵一直没进亭子,不由朝外看了一眼。李寒宵又不知怎么回事,像块木头一样,直愣愣地戳在亭子外面一动不动。

    “李同学”桃桃走近了讶然问道。

    李寒宵神情苍白,一言不发。

    宁桃却浑然不知,常清静这时候,在进行多么惊心动魄的杀招。

    从刀光剑影中,匆忙中分出一瞥心神,李寒宵眼睫一动,看向宁桃“我没事。”

    另一厢的功夫,只这一瞬的分神,常清静已被秦小荷连同这五人牢牢架住,刀枪剑戟锤,分别架住了常清静脖颈,胁下,手脚等各处命门关节。

    最正中的秦小荷面露惊诧之色,这高手之间过招,最忌讳的便是分神,而刚刚常清静竟然在对战中走了神

    转念一想间,秦小荷便明白了,冷笑连连。

    这恐怕是瞧不起他们呢 虽然不知道常清静的修为缘何一夕之间下降了这么多,但功力下降如此,分明已是丧家之犬,竟然还高傲如斯,敢在战斗中轻敌分神。

    “不愧是仙华归璘真君,”秦小荷出言讥讽道,“敢在对战中分神,这份胆色,奴自愧不如。”

    常清静没说话,是他低估了他们,也高估了自己,这五人比他想象中要厉害许多,而他元神一分为二,修为大不如前。

    只是这份漠然落在秦小荷眼中却无异于挑衅了。

    虽然李寒宵说自己没事儿,可这身形分明都在打摆子,而这脸色分明白得像张纸一样。桃桃看了一眼天上这毒辣的太阳,有些心软,关切地伸出手“我扶你去亭子里歇歇吧。”

    李寒宵道“好。”

    少年单薄孱弱,像是任人宰割的小白花。毕竟是个刚接触不久的异性,站在李寒宵面前,宁桃有点儿无从下手,咬咬牙,豁出去挽起了李寒宵胳膊,扶着他往楼梯上走。

    指尖一碰上少年的肌肤,桃桃心里咯噔一声,好冰。

    太阳这么大,李寒宵的皮肤竟然还冷得像冰块。

    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一扫而空,桃桃凝神道“慢点儿,小心台阶。”

    李寒宵又不知怎么回事,脚下一个踉跄,带着桃桃也一个趔趄,脚下一扭,两个人差点儿抱团齐齐滚下去。

    疼

    一股钻心的疼痛顺着脚踝一路攀升,桃桃倒吸了一口凉气,疼地眉梢一抽,好在眼疾手快及时稳住了身形,扶住了李寒宵。扭头一看,少年面色惨白如雪,额头上有豆大的汗珠滑落,口中轻轻溢出了一声微不可察的闷哼。

    这是又犯病了的意思

    桃桃神情一肃,也来不及顾忌自己这扭伤的脚踝,赶紧一瘸一拐地拖着李寒宵往亭子里去歇歇。

    好在,这个时候谢溅雪也察觉到了点儿不对劲,看着他俩差点儿一骨碌差点儿齐齐滚下去,忙走上前问道“桃桃你没事吧”

    “我没事。”

    别看李寒宵腰瘦腿长的,实际上该长的肉一点儿没少长,重得要命。在谢溅雪的帮助下,桃桃气喘吁吁地把李寒宵拖上了亭子,擦了把脸上的汗,关切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李道友,你还好吗”

    李寒宵呼吸愈加急促,面色更白,眼神盯着未知的虚空,像是已经分不出心神来留意这边的动静。

    “让我来。”谢溅雪蹲下身,从袖子里摸出个小瓷瓶拔开瓶塞,往李寒宵嘴里喂了颗药丸。

    过了一会儿,李寒宵好像终于有了喘息的余力,目光渐渐有了焦距,落在谢溅雪身上。浅色的双眸幽深得复杂,哑声道“多谢。”

    谢溅雪笑道“无妨,道友你多歇歇。”

    拿着空了的瓷瓶谢溅雪看向桃桃,关切地问“桃桃,我方才看到你脚崴了可有事”

    “啊你说这个啊。”桃桃掀起裙角,看了一眼,不太在意地随口道,“没事,我揉揉过会儿就好”

    谢溅雪突然蹲下身,捧起了她的脚“我来吧。”

    谢溅雪的手正在脱自己的鞋袜,桃桃一个激灵,差点儿跳起来,胡乱地扭身去躲“不用真不用”

    谢溅雪的手却稳稳地攥住了她的脚踝,将她的脚放在自己膝盖上,眼里无奈“久病成医,让我帮你看看,你不是好得更快一些。”

    说着,已经动手脱去了宁桃的鞋袜。异性微凉的指尖落在她脚踝上,宁桃只感觉谢溅雪碰到的地方鸡皮疙瘩都一颗颗冒了出来。

    然而鞋袜脱都脱了,她这个时候再往后躲已经失去了意义。

    “呃。”强忍住抖落一地鸡皮疙瘩的冲动,宁桃道,“多谢道友。”

    谢溅雪眉眼低垂,也不抬头,很认真的模样“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桃桃她怎么不知道他俩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

    不过比起这个,她更担心天这么热,刚刚她这一路走来,万一闷出了脚臭这就尴尬了。她好歹也是个姑娘,要脸的。

    谢溅雪不懂宁桃这一颗纠结的少女心,手指在脚踝上缓缓摩挲“是这儿还是这儿”

    桃桃不自在地蹬了一下脚,脸红得像滴血“对对对就是这儿”

    她虽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但也知道古代女子的脚相当于另一性器官。春宫图的女主即便脱得一干二净,脚上的鞋袜却还是整齐的。在这种情况下,帮着揉脚踝的动作,都好像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

    “哈哈哈怎么样仙华归璘真君可料到自己也有今天这一天”

    绣鞋踩在男人修长的五指上,又用力地碾了碾,秦小荷快意地大笑,牵着裙子俯身看向这趴在地上的男人。

    常清静趴在地上,半张脸都埋在了泥土中,白发沾满了灰尘。

    秦小荷的绣鞋上附着了一层灵力,每每用力踩上他手的时候,都恍若有千钧重力。

    当初常清静一剑击碎了她的金丹,她耗费许多时日,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将体内这颗金丹修补好。

    至于这代价。

    秦小荷凄凉地笑起来。

    她一个孤女,无权无势,唯有一身以色侍人的皮囊,眼下这阆邱五雄可不就是她用身体换来的裙下之臣吗

    她向来喜欢的都是女子,和男人上床让她恶心得想吐。

    定了定心神,秦小荷再度看向常清静。昔日高高在上的真君,此时此刻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染血的白发凌乱地垂在鬓角。刚有起来的意思,立刻又秦小荷被一脚踩进了泥地里。很快,男人这冷峻的脸上立刻就被地上的碎石划得东一道西一道血痕,脸颊和眼皮都高高肿了起来。

    饶是如此,他依然一声没吭。

    秦小荷那张娇媚动人的脸上立刻有些扭曲,绣鞋缓缓下移,落在常清静手背上,使劲儿一碾

    重若千钧的力道一寸一寸碾过去,清楚地能听到指骨咔咔破碎的动静。指骨粉碎,这修如梅节的手立刻软绵绵地垂了下来。

    剑修最注重手,只有一双好手才能运剑。看着自己这软绵绵的手掌,常清静硬是咬牙撑住了,一声没吭。

    秦小荷觉得不痛快,咬着牙,目光在常清静身上又逡巡了一圈,想着要如何折磨他才能让自己感到快意,要如何折磨他,才能撕破这人虚伪的假象,听到他痛哭流涕,看他哀声求饶。

    这世上没有人是生来就能捱得住疼的。

    常清静也是。

    捱不住疼了,就想点儿别的,比如说宁桃。

    想到少女栗色的长发,焦糖般温暖的瞳仁,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涨红着脸小声地喊“小青椒”。

    他闭上眼,将自己浸入在这一汪仿佛渍了蜜的,无忧无虑的过往岁月中,任由岁月淹上了眼睛,淹没了脑袋。

    这样就不疼了。

    恍惚间,有血水流进了眼睛里。

    秦小荷见到了,弯腰揪起他头发,逼迫常清静他抬起脸,用力给了他两个耳光。

    打人不打脸,没有比打脸更羞辱人的方式,好像不这样不足以宣泄她心中的愤怒和恨意。

    秦小荷“真君心性当真远超旁人,到了这地步,竟然还不唤一声疼”

    “你不喊,我替你喊。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这么多个日日夜夜中,我有多疼我疼啊我一想到我妹子我就疼得喘不上来气。我把这苦这疼都咽了下去,吃进去,吞进去,就等着今天”

    “你还是人吗”秦小荷凄声说了半晌,低下头去看常清静。常清静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冷若霜刃秋锋。秦小荷像是失了力气,惨淡地笑起来,“你还有感情吗我都怀疑你不是个人,哪有人到了这地步都不吭一声的”

    “喂,我说,你是不是蜀山做的傀儡啊”

    血水流进了眼睛里,常清静一眨眼,将它挤出去。他对秦小荷的往事不甚感兴趣,实际上他当初杀的那只狐妖,长什么样他都记不住了。

    心想到李寒宵久久不回神始终不大好,宁桃怕要担心起疑,又咬牙分出一缕元神回到了李寒宵体内。

    白鹭洲书院里的少年眼神猛然间有了焦距,眼珠子一转,看向宁桃的刹那,呼吸都安静了。

    谢溅雪怀里捧着少女白皙的足弓,一边帮她揉着脚踝,一边抬眼朝她笑。

    滴滴答答。

    是血落在地上的声音,呼吸间是泥砾草叶的味道,疼过之后的伤口开始泛着股辣意。

    耳畔嗡嗡作响,秦小荷的挖苦,嘲笑,崩溃的呼喊,都在这一刻模糊。

    元神一日之间日行千里,带来的更有撕裂般的巨疼,他以为,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做好了远远守着宁桃,偿还自己过往错误的准备。

    他将自己浸没在了过往的岁月中,细数着两个人当初的情谊,就不会疼。

    然而,看到宁桃和谢溅雪的亲密无间,在这一刻,常清静却突然发现,外人施加于上的疼,却远远不如宁桃施加于自己身上的。

    可是这一切却都又是他自作自受,自讨苦吃,他自作聪明扮演了个“李寒宵”的角色,这个局外人的角色来得甚至比常清静和宁桃更为生疏。

    谢溅雪帮她又一一穿好了鞋袜,宁桃立刻扯着裙子从石阶上跳了下去,目光和他对上,惊讶地问 “李道友,你好些了吗”

    李寒宵没说话,过了半晌,他这才开口,慢慢的,轻轻的,艰涩的“嗯”了一声。

    情绪的崩塌往往也只是一夕之间。他不是神,只是比别人更能忍一点的凡胎。

    那一刻,千里之外的常清静弓起了脊背。

    秦小荷察觉到不对劲,愣住了,喘息着看着常清静。

    常清静长发都垂落了在了血和泥水里,发丝滑落挡在脸颊前,挡住了那双平日里精致却冷漠的猫眼。

    他咬着牙,眼眶却红了,红得像犯了错,却又不知道如何挽回的少年。

    然而常清静身上露出的这软弱和动摇,又快得好像只是秦小荷的幻觉,只一刹那间的功夫,常清静就又站了起来,咽下一口血,常清静苍白的脸色好似大病一场,抬手唤来“行不得哥哥”,强行破阵。

    虽说,剑修的手是全身上下最为宝贵的东西,但剑道大成者,已可化有形剑为无形剑。掐个剑诀便能成剑。倘若人剑合一,与本命剑融为一体,更能以心御剑。

    所谓局外人便是如此,虽然不过咫尺的距离,却亦如天涯海角般遥远。她有她的生活,他亦有他自己的生活。

    没有人想到常清静都到了这地步了,竟然还能爬起来,非但能爬起来,甚至还有余力运使无形剑气。

    无形剑气破空而去,只在空中留下了点儿散落的星芒,昭示着确实有一道剑气经过,剑气掠去丈远,一剑钉死了尚未及反应的阆邱五雄中的“刀”。

    破了这阵法一角,接下来的法阵就好破许多了。剑光翻飞腾挪间,飞溅的星火,燎起了阵阵火苗。

    眼看常清静攻势突然变得戾而猛锐,其余四雄皆亡命于他剑下。见势不妙,秦小荷眼疾手快地立刻飞身撤出。

    林子燃烧起来,熊熊火焰中夹杂着焚烧尸体的焦臭味儿,扭曲的火光恍若上古巨兽投下的阴翳,常清静背对着燃烧的森林坐下来,安静地处理伤口。

    放下手,常清静又看了一会儿火光。

    元神一日之间,跨越山河大川,最终落脚于白鹭洲书院,归位于一个名叫李寒宵的病弱的少年身上。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