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员, 你

    大白鹅欲言又止。

    艾小岫顿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说法似乎有被人误会的地方。

    “不，我的意思就是小某某, 你可以把身体任何部位代入某某里面去，我没别的意思, 只是这么举个例子”

    崔梦己抹了一把脸，“姐姐, 不用再说了，越说越奇怪了。”

    艾小岫耸耸肩, 继续做起事情来。

    崔梦己的视线滑过花溪上的一具具尸体, “若是这样的话, 那姐姐是不是也能把这些尸体都装起来”

    艾小岫“自然可以。”

    崔梦己微笑, “那就都装起来吧, 那些人回去后定然还会带人来看，到时候物证都没有了，人证也不在”

    白尘心“那他们也不会停下诬陷主上的行动。”

    崔梦己手指抵在唇前，微微一笑, “但是，这样会让幕后那人越发不清楚情况, 不了解姐姐的手段有多少,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大概会冒险扔出更加厉害的手段。”

    崔梦己“有的时候, 做的越多, 错的越多, 他的手段越多，他整个人暴露的也就越快，我们也能看清他的目的。”

    白尘心逼视他, “你这样子无疑是将她置于险地。”

    崔梦己摇头，“以姐姐的实力，这些人根本就朝姐姐的对手。”

    他看向艾小岫，征询她的意见。

    “姐姐觉得呢”

    艾小岫“哦，我只想出力最少，剩下的你们看着办就好。”

    白尘心“不可。”

    崔梦己笑得意气风发，“尘心，对姐姐多些信任，也要对我多些信任啊。”

    白尘心张了张嘴，“你明知道她”

    崔梦己竖起一根食指在唇上，“嘘”

    白尘心神情冷淡，他转头走向艾小岫身边。

    他克制地看了她一眼。

    “真的没有关系吗”

    艾小岫“”

    她自然是轻易死不了的，她也对这个时代所谓的危险并不在意，但为什么白尘心这么紧张竟然比她还要在意

    她笑了笑，“无碍的，你别担心了。”

    她有些怕了。

    难道她隐隐约约感觉到的都是真的

    大白鹅那请问学员，你感受到了什么

    艾小岫没有理会监督老师的问话。

    她看了白尘心一眼，又看了一眼。

    白尘心不明所以，轻声问“怎么了吗”

    艾小岫摇摇头，“没什么，没什么既然要把这些尸体都搜集起来，那么你们就帮帮忙，把尸体运到我面前来吧。”

    白尘心自然应下。

    崔梦己原本想要看热闹的，却被白尘心毫不客气地一把揪走，一起去搬运尸体去了。

    他们分工明确，很快就把这些尸体打包好。

    艾小岫拿出一个白色的盒子，将这一颗颗瓜子大小的尸体放进盒子里，密封保存，存放在医疗救助站内部的冷冻箱里。

    白尘心看了一眼周围的血渍和花溪里的血水，开口道“既然要将这件事抹平，那就做的再彻底一些吧。”

    崔梦己眼睛一亮，“你是要使用那招了吗”

    艾小岫也精神了起来。

    她晓得尹师有一个绝学，几乎可以翻天覆地的那种，不过，范围越大，对自己的伤害也越大。

    艾小岫顿了顿，“大招不会对身体有害吗”

    崔梦己看了她一眼，又望了望白尘心。

    他轻声道“对于男人来说，这时候是有害也要上的，毕竟想要留下个好印象嘛。”

    艾小岫听他一个人嘀嘀咕咕的，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崔梦己扬起笑脸，却什么都不准备说了。

    白尘心双手凌空一推，脚踏地面，一股深紫色的内力流转在他周身，紧接着，这股内劲儿扩散出去，周围的地面和水面都像是沸腾了一般。

    白尘心猛地一挥衣袖。

    土壤迸射而起，整个将原本带着血液的那面翻进了地里面。

    流水也因为内部的鼓噪而流淌的更快了，不一会儿就重新变得清澈。

    周边带着血迹的大块石头也因为他内力激荡变得粉碎。

    不过片刻，周遭的一切就看不出发生过命案的样子了。

    艾小岫赞赏地鼓掌，“真厉害。”

    白尘心浅浅一笑，“没没没什么，我我我”

    他选择闭上了自己那张不争气的嘴。

    三人将小鱼和季伯兮带回山庄，两人已经脱离了危险，只是还没有醒过来。

    梅一枚得知发生了什么后，大呼后悔。

    “怎么能劳烦主上亲自前往呢早知道我就跟去了”

    商宗远看看艾小岫，又用七彩斑斓的眼睛注视着白尘心。

    被这双眼睛目不转睛看着，白尘心莫名感到一阵压力。

    崔梦己“咱们在一起商量一下吧，我觉得不能总是让我们在明处，却让那些坏人躲在暗处。”

    商宗远“什么意思”

    崔梦己明媚一笑，“是时候将位置颠倒一下了。”

    他伸出手指，竖起来抵在脸颊旁，像是兔子耳朵一般。

    他勾了勾手指，“我们也要隐于暗处。”

    梅一枚“我都听主上的。”

    商宗远也看向了艾小岫。

    艾小岫“”

    你们这样让我压力山大啊

    艾小岫轻咳一声，“是这样的，我怀疑背后之人品级很高，你们也帮不上太多的忙，所以，你们先潜伏下来。”

    梅一枚露出为难的神情，“难道就让我等眼睁睁看着主上去拼命”

    艾小岫“也没到拼命的地步吧你们想多了，这天下想要我命是不可能的。”

    “老天都无法奈我何”

    众人齐齐看着她，目光都透着一股灼热。

    大白鹅学员你

    艾小岫心里对它道“我也没有撒谎啊，不是有老师你保护我的嘛，老师你最厉害了”

    大白鹅

    即便他是一只没有感情的鹅，身体里的电流和数据也还是觉得美滋滋。

    艾小岫“我自有计划，你们保护好自己就行。”

    梅一枚思量良久，才道“好，谨遵主上之命。”

    他欠身下拜，“我会按照主上的吩咐好好发展羊教的。”

    艾小岫“不不用了，羊教你不用担心了。”

    梅一枚微笑，“我知道主上是在心疼属下，不过，这是主上的责任。”

    艾小岫“真不用了，羊教内部复杂，你别操心了。”

    你就放着，任由羊教自生自灭吧。

    艾小岫“你好好修炼，争取早日突破。”

    梅一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着她的目光越发感激钦佩了。

    “是”他热泪盈眶，响亮地应了一声。

    艾小岫“”

    “你的话”

    商宗远摇头，“主上不必为我担心，我打算跟余惟卿做个了断。”

    艾小岫“唉，你小心才是。”

    商宗远七彩的目光微微闪烁，缓缓笑了起来。

    艾小岫“”

    对不起，虽然我知道不应该，但是看到你的眼睛，我就是忍不住想要笑。

    翌日，艾小岫特地换作男装，跑到城中最热闹的茶馆去吃早饭。

    她吃着阳春面，听着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讲最近的稀奇事。

    听来听去，居然没有听到花溪发生的血案。

    她咬断劲道的面条，捂着侧脸嚼嚼嚼。

    “奇怪了。”

    “有什么可奇怪的”一个突如其来的男声响起。

    艾小岫循声望去，只看到一个带着黑纱帷帽的少年，少年穿着黑色劲装，明明是很平常的打扮，用料也不是十分讲究，可少年身姿挺拔的模样偏偏让人移不开视线。

    少年帷帽上方露出的洞探出少年的发髻，上面簪着无数朵小白花攒成的宛如绣球的花。

    他牵着一匹黑色的小矮马，小矮马一下又一下蹭着他的衣袖。

    艾小岫一惊，“你，你”

    少年轻笑一声，松开缰绳。

    他双手捏着黑纱下沿飞快地掀开，侧倚着茶馆外的栏杆朝她笑了一下。

    崔梦己干净青涩的脸庞骤然出现在她视野中。

    一瞬间，她想起了自己曾在书本中看到的一句诗“璧人年少，记临风侧帽，姿尤清绝”。

    君虽年少，却已有倾城之姿。

    崔梦己将马系在栏杆上，单手按着栏杆，侧身一约，黑衣翻墨，眨眼间便跳进茶馆中。

    他一屁股坐在艾小岫身旁，“我一猜哥哥就在这里，所以我便找来了。”

    艾小岫点点头，哈下腰问他“你也好奇他们会怎么说是吧”

    崔梦己灿烂一笑，“虽然有些好奇，但我更感兴趣的是别的。”

    艾小岫“那你吃饭了吗”

    崔梦己“还真没，哥哥若是不嫌，可愿意分一些面给我”

    艾小岫“”

    我感觉我遇到了一个假的崔九郎

    你还记得你是个当街洗澡，要好几家商铺鞍前马后伺候的金贵大少爷吗你怎么又不讲究了

    不管他是真的还是假的，想要从她嘴里抢吃的，做梦

    艾小岫端着面碗，一仰头，连面带汤全干了。

    崔梦己“”

    她放下碗，一抹嘴，潇洒道“没了，都吃完了，你另外叫吧。”

    崔梦己支着脸颊止不住笑意，“哥哥你还真是唉，这样也好。”

    就在此时，茶馆里的说书先生猛地一拍惊堂木。

    “诸位可曾听过江湖上近来流传的一件事”

    “此事事关咱们的太上皇。”

    崔梦己和艾小岫动作一顿，同时看向说书先生。

    说书先生故作紧张地左看右看，“唉，此事说来有风险，幸好咱们这里天高皇帝远，从的我的嘴出，入了诸位的耳中，咱们出了这个门，谁也不要提起此事，权当我没说过。”

    “哎，你们若是在外头问起这事儿，我可是不承认的啊”

    说书先生这么一说，反倒让众人越发好奇起来了。

    “快别卖关子了”

    “是啊，说”

    说书先生以扇掩口，“哎呀，这个嘛”

    这是他在诱导观众给他撒钱。

    艾小岫和崔梦己不感兴趣地移开视线，各自饮了一口茶水。

    等到说书先生要到了足够多的钱，他才缓缓道“诸位老少爷们儿，你们可知道，咱们的太上皇竟是个女郎”

    “噗”

    “噗”

    崔梦己和艾小岫两人皆狼狈不堪地捂住了嘴。

    水淋了满桌满地。

    崔梦己瞪圆了眼睛，“这家伙在说什么呢”

    艾小岫“”

    “这可真是和木兰辞中说的一样，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两腿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在满是男人的朝堂上，女扮男装的太上皇又如何能被人认出来呢”

    “你他娘的在放什么屁啊”有不信的人叫嚣出声。

    “哎，诸位，诸位，稍安勿躁，我说这话并非是无凭无据，你们且听我细细说来。”

    说书人微微一笑，仿佛已经看穿了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璧人年少”一句出自陈维崧的念奴娇 其一 题徐晋遗表弟所画牡丹图并以志悼

    原诗句为

    璧人年少，记临风侧帽，姿尤清绝。曾在沈香亭畔醉，偷谱清平三阕。

    更取名花，图成粉本，惹杀狂蜂蝶。盈盈著纸，误人几度攀折。

    今日画可羞花，花偏入画，一样无分别。可惜空山埋玉树，此恨只和花说。

    纵有丹青，也应尘土，拌了娇红色。花前一叹，胭脂乱扑成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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