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六章

作品:《朕不行,朕不可

    康绛雪听得惊住“现在还没有”

    苻红浪笑盈盈望着他, 颇有深意道“不错,但荧荧以后会有的,臣想那一天应该不会太久, 等荧荧有了,臣自会如约将其取走。”

    这话说的太过迷惑,几乎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康绛雪绞尽脑汁, 仍是想不出苻红浪要的到底是什么。

    现在没有以后却会有, 且和自己的性命一样重要

    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康绛雪感觉自己被苻红浪套进了圈子里,耍得团团转, 可苻红浪只说了这两句便停了下来,显然并不打算再多说。

    康绛雪到头来依然没有得到答案,心头宛如悬着一把刀,刀就挂在那里, 不知道何时就会落下, 可他不能将刀摘下来, 也不知道刀落下来会砍中哪里,他又如何能躲开。

    康绛雪问道“若到时候朕反悔了,不肯给呢”

    苻红浪道“荧荧和臣说笑了,既然答应了臣, 陛下是不会反悔的。”

    康绛雪道“若朕真的反悔”

    “不会。”苻红浪道“臣不会让荧荧反悔。”

    苻红浪的语气如此笃定, 分明就是在明说不管小皇帝会不会反悔, 他都有法子让小皇帝遵守诺言。

    康绛雪的问题本就有些自取其辱,话到此处,也不想再说,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只觉得自己来此一趟毫无成果, 他说了半晌的话,却连苻红浪的要求都没有摸清,反倒给自己埋下一个令人忧心的隐患。

    这种感觉

    如鲠在喉。

    康绛雪心中满是讽刺和无奈“你专门叫我来一趟,就是为了说这些”

    苻红浪不赞同道“荧荧竟是这么想臣倒是觉得,臣这一夜做的事情可多了。”

    康绛雪和他聊不出结果,终于待不下去了,他起身想要离去,苻红浪将他叫住“等等。”

    康绛雪只怕是苻红浪不许他走,回头问道“朕不能走”

    苻红浪道“自是可以走,但不能是此刻。”

    康绛雪不明白“你还要朕喝酒”

    苻红浪笑得怪异又满足“不,一杯就已经够了。”

    康绛雪的直觉觉得苻红浪笑得不对劲,够了的说法更加不对劲,可这个人一直都是这么如此难以捉摸,康绛雪一时也想不出结果,他只能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苻红浪这一次没有顾左右而言他,他的视线望向了外面,似乎穿透了那层层的墙壁和大门看到了很远的地方。

    苻红浪道“两个时辰,荧荧在这里待够两个时辰,之后便可以随意。”

    康绛雪依然搞不懂苻红浪的目的,但他立刻想到了门外等候的盛灵玉。

    小皇帝在殿中等两个时辰自然可以,他不冷不饿,顶多便是撑着熬夜不敢在苻红浪面前睡觉罢了,可外面天寒地冻,要身上有伤的盛灵玉等两个时辰

    该是何等难熬。

    如此一想,康绛雪更加坐立难安,他在内殿里不停地踱步,一刻也停不下来,苻红浪像是看不见一般,神态自得地抽出了烟斗。

    正要点燃,视线在小皇帝的身上转了转,不知为何改变了主意,极为少见地将烟斗又重新放了回去,苻红浪有几分惋惜地开口道“算了。”

    这些小动作并没有落入小皇帝的眼中,康绛雪只是心情焦急,一刻都不想多呆,苻红浪继续悠闲地看着小皇帝来回的转圈,看够了,方出声道“荧荧不如还是坐下吧。”

    苻红浪要他待够两个时辰的要求很没有道理,他们两个之间早就已经掉了马,康绛雪总觉得这个要求就是在刻意让盛灵玉受罪,他不想理苻红浪,却忽地听苻红浪语气含笑道“既然这么心疼,不如让盛国舅进来一起等”

    康绛雪猛然僵住,他缓慢地回过头,面对苻红浪露出了复杂之态。

    康绛雪第一次主动将事情戳破,拿到明面上问道“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看出盛灵玉对他而言十分特殊,看出他和盛灵玉之间有着别人不知道的联系。

    苻红浪亦笑着面对面直白道“那么明显地摆在眼前,臣的眼不盲,心也不盲,如何能看不出来。”

    康绛雪再说不出话了,苻红浪太过厉害,看世事万物的角度和态度又和常人不同,想要揣度他的想法,本身就很不切实际。

    康绛雪无力再和他对话,这一回,他静静地坐在榻上,一声不吭,苻红浪亦不强迫小皇帝说话,只闭目小憩,纵容房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时间便这样一分一秒地过。

    慢得像是过了许多许多年。

    康绛雪的心从沸腾到彻骨,从冰冷又到焦急,来来回回,不停反复,他等啊等,等到两个时辰过去,冬日的天都快要亮了,终于踉跄站起来,一刻不停地奔出去。

    小皇帝起身之后,苻红浪也睁开了眼睛。

    他用手掌撑着自己的侧边脸,愉悦地欣赏了小皇帝的仓皇背影,便在此时,搀扶小皇帝的太监忽然回头望了一眼。

    那张平平无奇的脸毫无记忆点,目光却在移开之前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小皇帝和苻红浪对饮的酒杯。

    苻红浪觉得很有意思,越想越觉得兴致盎然,不多时,外面有守卫进来回话。

    苻红浪问道“走了”

    侍卫回道“是,陛下一行人已经走远了。”

    苻红浪又问“可看见了”

    侍卫思索回道“是,盛大人自阶下接了陛下,两人对视了一阵,最后什么都没说,一前一后走了。”

    苻红浪悠闲道“依你看,这位盛大人情绪如何”

    侍卫认真道“卑职觉得很平静。”

    平静

    这个答案像是戳中了苻红浪的神经,惹得苻红浪接连不断怪异地笑了起来,足足笑了好半天,笑得侍卫头上出了一层冷汗,苻红浪才逐渐收住笑容,畅意道“叫钱海过来。”

    侍卫忙不迭地应道“是。”

    钱海这个名字听来陌生,可若是配上身份叫他一声钱公公,很快便能和小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对上号。

    过了一阵,被召唤而来的钱公公小心翼翼地叩响了重华殿的大门。

    明明来得是外戚偶尔居住的重华殿,钱公公却比在正阳殿更加的战战兢兢,进门以后,他的两条腿隐隐抖个不停,不等来到苻红浪的跟前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请安的话还没说,一个赤红色的小瓶被丢到钱公公的眼前,钱公公浑身一僵,捡起来的同时浑身都在冒汗。

    “国舅爷这、这是”

    钱公公的第一反应便是国舅爷要给小皇帝下毒,这其中的意义和分量吓得他大气都不敢喘,钱公公抖着手道“老奴愿为国舅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可如今陛下的身边有了更亲近之人,平时的饮食汤药从小厨房到陛下的嘴边全程不曾有老奴沾手的时机,老奴怕是很难国舅爷,老奴这条命事小,怕只怕耽误国舅爷的大事”

    钱公公慌张无措尚未说完,上首的苻红浪已然发出笑声,他淡淡道“你以为这是给皇帝吃得”

    话中的智商嘲讽无情无尽,可钱公公不敢有一点脾气,反而浑身一松,差点浑身软倒在地。

    苻红浪并不屑于和一个老奴作解释,他吩咐道“把里面的东西投进正阳宫共用的水源之中。”

    共用的水源,那便是正阳宫内的所有的人都会喝到,陛下,宫女,太监,侍卫,自然也包括钱公公自己,钱公公大惊失色,震惊地抬头,然而面对苻红浪这样的人物,他迟迟不敢说话。

    钱海的恐惧之态近乎滑稽,在苻红浪看来丑态毕露,苻红浪心下一对比,还是小皇帝害怕的样子招人喜欢。

    只是可惜,小皇帝今夜绷的很紧,并没如同以前一般让他欣赏尽兴。

    苻红浪回过神来,也无意让钱公公在此处痛哭流涕,他随意道“不必怕,这里面的东西无色无味,你投在共同的水源之中,既没有被发现的危险,喝到了也不会受到影响,因为它不是毒。”

    不是毒那这是什么

    钱公公惊疑不定,却还是不敢多问,他极怕自己受到牵连,可他更明白,若他不做,后果只会比中毒更可怕。

    苻红浪没有必要骗他一个奴才,既然他说不是毒,应该就真的不是毒。

    钱公公拿着药消失在破晓之中,苻红浪自得地抽出烟斗,终于心满意足地抿了一口。

    他没有说谎,他给钱海的东西确实不是毒。对于绝大多数的人来说,它的存在毫无作用,进入了身体,也不过再次排出去罢了。

    它只是一种引子,一种能够令人微微、微微、微微放大情绪的引子。

    你开心,它便让你多开心一分,你难过,它便让你多难过一分。

    它只有一分,对于心志坚定之人和普通人就如同清风拂面转身即逝,可若是对于本就摇晃在边缘的人来说,也许

    就是万丈波澜。

    有的人已经不行了。

    不推一把何等可惜。

    苻红浪越想越觉得有趣,有趣极了,他一边吸烟一边发笑,兴致勃勃,迫不及待。,,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