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2、第112章

作品:《宫女上位记

    晚风拂过,带起一丝丝凉意。

    封煜手指捻过箭头被烧黑的痕迹,忽地,他扔了手中的箭,羽箭落在地上,发出闷闷的一声响。

    羽箭落地,恰好在离陈嫔脚尖不远处。

    阿妤眸色微顿,又堪堪收回视线,她听见皇上说“杨德,你去查。”

    她不动声色地扫过男人,将心底升起的那丝狐疑狠狠压下。

    人群外,陈定康负手而立,他眸子微眯起,视线在钰修仪身上微停片刻,方才垂眸,他瞥了眼自己的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须臾,他轻勾了下嘴角。

    夜间的风声似也带几分肃条,叫众人心中越发揣揣不安。

    沈贵嫔抚过发簪,余光不经意间落在侧旁的陈嫔身上,看见她脸上似真切担忧的神色,心底微嗤。

    忽地,陈嫔侧过头,恰好与她视线相撞,陈嫔似讶然,她柔和着神色,朝沈贵嫔深深弯了下眸子。

    只稍一对视,陈嫔就移开了视线,叫沈贵嫔倏地拧起眉。

    下意识地,她就要伸手抚向某处,刚欲有动作,就被硬生生地转了个方向,素手轻抚额。

    很快,去查探羽箭的宫人回来,带着记录羽箭册案的宫人。

    小刘子接过册案呈上,封煜只扫了一眼,就伸手挥开,沉声问“如何,查出来了吗”

    记录册案的邱公公胆颤地说“回皇上的话,奴才亲自对了各位主子的羽箭数量,的确有主子箭筒中少了箭。”

    “谁”

    邱公公越发低了头“是沈贵嫔,她箭筒的羽箭,不多不少,恰好少了一支。”

    话音甫落,沈贵嫔脸色顿时生变“一派胡言”

    封煜眯起眸子,就见邱公公苦着脸“奴才绝不敢妄言啊”

    “这每支箭筒有二十支箭,昨儿沈贵嫔只取了一箭筒,回来时,奴才等人数过,沈贵嫔只猎了三支猎物,昨日记录时,奴才可再三问过,沈贵嫔并未有空箭,因此,这册上记录的是十七支。”

    “可刚奴才去查数羽箭时,发现沈贵嫔箭筒中只剩下十六支箭。”

    沈贵嫔脸色越发冷,昨日她只匆匆进了林子一趟,就觉得身子不适,便撤了回来。

    后来归还羽箭一事,自然她没有亲自看着。

    难不成她射个箭,还要亲自去数箭筒的数量吗

    阿妤也拧眉问了句“既既如此,昨日记录时,你们就没有仔细查数吗”

    “昨日归还羽箭人数太多,奴才等人只来得及将其数记好,非是奴才等人不尽心,还求皇上恕罪啊”

    邱公公苦着脸弯下腰,沈贵嫔冷笑一声

    “说得轻巧,你一时不查,倒是叫我背上这不清不楚的罪名。”

    “可可箭归还之后,就绝不会遗落,只有在归还前,才有可能被人拿走”

    羽箭本就是要物,每次狩猎都会妥善保管好,就算是射出去的羽箭,都会被宫人收回来。

    看守羽箭处,更是多名禁卫军和宫人,绝不可能出事。

    派去的御前宫人也添了句“奴才等人查过了,除去箭筒中的十六支箭外,只在外找到了三支刻着沈贵嫔的箭。”

    言外之意,还是差了一支箭。

    证据摆在这儿,说已说至此,阿妤轻轻觑了男人一眼,就见他沉眸不语。

    陈嫔也惊讶万分,迟疑出声“这怎么会是”

    沈贵嫔忽地想起陈嫔刚刚看她的神色,心底微紧,她倏地扭头看向陈嫔,她咬牙道“事情尚未有定论,陈嫔想给我定罪,还过早了些”

    陈嫔退了一步,忙说“妾身非是这个意思”

    沈贵嫔冷哼一声“这人究竟是谁,想必陈嫔心底清楚,何必惺惺作态”

    陈嫔顿时睁大眸子,似不堪受辱“沈贵嫔莫要含血喷人,什么叫做妾身心底清楚此等污蔑之语,出口前望沈贵嫔三思”

    两人的话,叫阿妤惊讶得眉梢微动。

    好大的一出戏,阿妤看得兴起,可惜的是,如今最主要的是找出背后之人。

    令她好奇的是,沈贵嫔的话,似乎是知晓些什么。

    只可惜,如今的证据皆是指向沈贵嫔,她针对陈嫔的话,似乎有些无厘头。

    就是这时,去搜查的杨德赶了回来,他脸色严肃,身后宫人手中端着什么,离远处去看,似是件衣布。

    陈嫔袖子中的手忽然攥紧,她不着痕迹地朝外看一眼。

    人群外,注意到此的陈定康几不可察地轻摇头。

    他动作快,几乎是刚回了帐内就将立刻所有衣物都烧了去,在宫人救火时,他就已经快速沐浴过,尚能堪堪卡着时间从巡夜处赶过来。

    他敢肯定,凡是他露出的痕迹皆消了去。

    陈嫔不着痕迹地收回回视线。

    她自然知晓,虽她觉得陈定康蠢笨,总爱出风头,但是陈定康是她祖父在沙场上亲自训出来的,论谨慎程度绝非她可比。

    既然他消了所有痕迹,那杨德端来的是什么

    不知为何,陈嫔忽然心底升了分隐隐的不安。

    话音落下,叫众人惊讶。

    尤其是陈嫔,她手指忽地扯过帕子,力道之大,几欲叫她折了指甲。

    可这些,都不足以抵过她心底的震惊。

    她的帐内

    封煜扫过银盘内端着的物件,一块烧焦的衣布,他拧着眉,捏起一角放置鼻尖,忽地眸色一厉,怒而将那衣布扔下

    “陈嫔,这是何物”

    衣布轻飘飘落下,残缺的烧焦处,透着刺鼻的味道。

    陈嫔砰得跪下,满眸的错愕,她看着那块衣布,茫然地说“皇上,妾身并不知晓”

    忽然她话被沈贵嫔打断“难怪要急着给我定罪。”

    陈嫔猝然要捏断指甲,她委屈地抿起唇“沈贵嫔何苦这般污蔑妾身,妾身不过是无意的一句话。”

    沈贵嫔轻冷笑一声,转而偏开头“天网恢恢,别以为你做的事皆是毫无痕迹。”

    阿妤抚耳,视线落在那块衣布上,似想起来,说“这、不是今日陈嫔穿的衣裳吗”

    今日陈嫔都穿着这件衣裳,在许御女帐内待了许久,阿妤难免会注意到。

    陈嫔不敢置信地摇着头,忙道“皇上,这、这妾身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晚风拂过,吹起了她后背上的一阵冷汗。

    究竟是何人是谁要害她

    人群外,有宫人匆匆跑进来,跪地道“皇上,奴才找着沈贵嫔丢的那支箭了”

    封煜转着扳指,淡声问“在何处找到的”

    陈嫔看着那宫人,骤然心生不安,果然,那宫人迟疑了一下,慢慢看向她,胆怯地缩回头

    “是、是是在陈嫔散落在外的羽箭中找到的,许是被陈嫔用来猎物,箭头还沾了血迹。”

    说罢,他忙呈上羽箭,阿妤扫过,那箭头的确是刻着沈贵嫔的字。

    这般铁证下,陈嫔嫔早就不复冷静,她俯身叩头“皇上明察,箭筒由宫人分发,怎会混进沈贵嫔的羽箭,妾身如何能知晓”

    摆脱了嫌疑,沈贵嫔又恢复往日的清高,她嗤笑

    “好一个全然不知晓。”

    陈嫔不欲搭理她,还待再说话,身侧帐内忽地传来宫人惊喜声“主子,您醒了”

    怎么会

    受了这么重的伤,怎还能醒过来

    阿妤忙转向封煜“皇上”

    她紧张地抿着唇,封煜自是知晓她为何紧张。

    阿妤刚踏进来,就听见落云的惊呼声“主子你、你怎么了”

    她一手扶住许御女,一边吓得脸色惨白,忙哭着喊“太医太医主子她吐血了”

    阿妤只匆匆看了眼,就被前方男人身影挡住了视线。

    而这一眼,就足以叫她心惊胆颤。

    许御女不知为何,脸色煞白,奄奄一息,更主要的是她嘴角不断溢出血。

    凡看见这一幕的人,近乎都能看出她脸上的灰败。

    封煜轻眯起眸子,微顿后,两步上前,暴怒“太医”

    太医跪地道“皇上微臣等人已然尽力了可许御女的伤势太重了”

    太医袖中的手,不停地颤抖,许御女之所以如此,不过是伤了内脏,被硬生生地疼醒。

    可就算如此,她也只有这片刻清醒的功夫罢了。

    许御女似察觉到自己的命运,她泪珠子不停地掉,额头冷汗不断,她费劲地握住身旁封煜的手,素白手背上细筋微起。

    她几乎用尽了全力,恨恨地“皇、皇上陈、是陈嫔”

    这句话几乎费尽了她的力气,鲜血不断从嘴角滴下,她无力地说

    “当、当初钰修仪、早产也、也是她灭、口”

    封煜倏然眯眸,沉痛道“别说了,太医”

    疼,从骨子里生生的疼,叫许御女眸孔失了焦,她似听见了娘亲的哭声,想转头看去,却没了力气。

    她恍惚似看见进宫前,她得意万分,又故作矜持清高,顶着娘亲担忧的神色,却觉她过分多虑。

    是她心比天高高,叫娘亲失望了。

    她纵使再多不甘,却不得不承认,可她没机会挽回了

    她紧握着封煜的手砰然滑下,泪水悄无声息地掉落。

    封煜浑身气压骤低,他忽地转身,一脚踹在陈嫔胸口“毒妇”

    她欲要辩解,可许御女临死前的话却将定了死罪。

    她听见身侧的钰修仪忽然冷笑“陈嫔当真是好本事。”

    阿妤倏地跪地,没给陈嫔说话的机会,眸子微红渐湿“皇上,求您为妾身作主”

    封煜阴沉着脸,直接下命令“谋害皇嗣,杀害妃嫔,罪不可恕”

    忽地,他直直看向人群中的陈定康“陈爱卿,你可有异议”

    人群避开,露出陈定康的身形来,他对上陈嫔期盼的视线,只恭敬弯腰

    “此乃皇上家务事,微臣不敢妄言,全凭皇上作主。”

    陈嫔脸色顿生灰败,不敢置信地看向陈定康“哥”

    陈定康不卑不亢地站好,退了两步,似是没听见陈嫔喊的这一声。

    封煜叫人扶起阿妤,视线扫过许御女,似伤痛地闭了闭眼,无意再多说,转身离开。

    他这一走,帐内众人都悲恸地叹了口气,不消片刻,皆数散开。

    只有陈定康久留了会儿,陈嫔恨恨地看他“你怎、怎么敢”

    陈定康瞥着四周的宫人,忽地俯身在她耳侧说“舍车保帅,这不是二妹教给为兄的吗”

    陈嫔白着脸“你就不怕娘亲”

    陈定康伸手打断了她的话,似真似假地低叹道“二妹,你有时太过较真、太过聪明了。”

    他咬重了聪明二字,欲意不明。

    殊不知,男人不会喜欢太过聪明的女子,就如同,有些时候,圣上也不会喜欢太过聪明的臣子。

    他没了话要说,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陈嫔脸上刹那间褪尽了血色,似不认识他一般。

    这些话,是她那位蠢笨的兄长可以说得出来的吗

    走出帐外,陈定康视线落在那块衣布上,在其旁边,是被封煜丢下的羽箭。

    须臾,他轻敛眸,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不知何时候在他身边的小斯斯,没忍住低声道“爷,二小姐若是损了,那后宫就没了府上的人,而且,老爷和夫人”

    陈定康抬手,小斯顿时敛声,就见他说“如今后宫有位宠妃,何必这时去触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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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微眯眸,朝皇上离开的方向看去,似不经意地说

    林间小路,夜色越深,阿妤心底犹豫许久,终究是快追了几步,紧紧攥住封煜的衣袖,她咬着唇,定定地看着他

    “皇上,您是不是早就知晓是她”

    她攥着他的力道微大,粉红的指尖因此透着生白,封煜脚步顿住,视线扫过她的指尖,最终平静地落在她脸上。

    其实也不尽然,他不过是猜测罢了。

    印证了猜想,阿妤美眸瞪圆,缓缓松开手,怔愣着问他

    “那妾身早产一事”

    她渐渐抿紧唇,若是她早产一事,他也早就知晓,那为何不作为

    她心思太过明显,叫封煜不想猜到都难。

    封煜微拧眉,她早产一事,他的确有所怀疑过,当初怀疑的又岂止陈嫔一人

    可奈何那宫女至今平静待在宫中,一丝动静都无,当时所有的线索又都指向许御女。

    涉及皇子,他不得不谨慎,肆意怀疑终不如证据来得稳妥。

    封煜轻点着她额头,低声说“你莫将两件事相提并论。”

    许御女何德何能,能与皇嗣作比较

    更何况,封煜扫过她一眼,若非当初念及许府,许御女又怎会活至此

    他见她依旧有狐疑,抚额无奈,终低低又添了句“上次并无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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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谨慎,所以不会径自怀疑。

    阿妤撅唇“那这次怎就有证据了”

    她眸子幽怨,她早产一事,久久没结果,可许御女受伤,就查得出证据来了

    闻言,封煜稍暗,他只简简单单说了几个字

    “因为朕想有。”

    证据线索,他想有,便可有。

    可却未必代表真相,只不过,是他想要凶手是陈嫔。

    所以,证据指向了陈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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