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129 章

作品:《[快穿+红楼]我求生欲很强

    跟自己凉凉相比, 贾珍只是不沾尤氏以外的女人,窦夫人觉得自己还是很仁慈的。对贾珍那一声近似撒娇的叫声, 窦夫人除了抚一抚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回以另一个微笑“你媳妇除了娘家太弱, 并没有别的不是,你好生与她相处, 生下个一男半女,将来也是蓉儿的助力。”

    又是蓉儿。贾珍很想问问窦夫人,没有自己这个儿子, 蓉儿是哪里来的。又想告诉窦夫人,尤氏嫁进来也有五六年了,怕是生不出孩子来了。

    眼前就有一人刚给自己添了个妹妹的亲娘, 贾珍只好保持沉默。贾敬想从源头上解决问题的思路与窦夫人一致, 可是找源头的方法很是别出心裁“那个女人是谁”

    窦夫人知道贾敬问的,是让他儿子死在肚皮上的女人是谁,原著里贾珍既然敢做,她说出来也没什么不妥,意味不明的看了贾珍一眼, 轻轻吐出三个字“秦可卿。”

    不用想都知道贾敬听到那三个字的后果。秦可卿是什么人,哪怕她是义忠亲王的私生女,也是与贾蓉定了亲的人,是将要做贾珍儿媳妇的人

    窦夫人却说贾珍最后竟是死在秦可卿的肚皮之上,那是乱伦呀只凭这一点,可让先是读书人, 后才是道士的贾敬怎么能忍得了宁萱堂里立时就传出杀猪般的叫声。

    尤氏被人叫来的时候,贾珍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好地方了,一张脸完全肿成了猪头,就算窦夫人一直目睹了贾敬发威,她也要说自己这个亲娘,真不认识现在的贾珍。

    “把他抬回去好生养着吧。”窦夫人如同没见到尤氏瞬间掉下来的泪一样,说的云淡风轻。

    尤氏不敢相信的看了自己婆婆一眼,心里与贾珍的想法出奇的一致这还是大爷的亲娘吗想想贾珍身上的伤是贾敬造成的,婆婆在丈夫与儿子之间选择偏向了丈夫,尤氏才算平静了一点儿,流着泪唤人抬过春凳,要抬贾珍去宁禄堂。

    窦夫人不得不交待一句“他养伤的时候,你自己亲身服侍,别让那些妖精近了他的身,要不然,”说到这里轻轻看了贾珍一眼“他这顿打就算白挨了。”

    尤氏以为自己知道了贾珍挨打的真相,心里突然就没那么着急悲伤“是,我听太太的。”

    “不是听我的。”窦夫人纠正尤氏“他是你的夫主,你出嫁从夫本没有错。可你是他的正妻,他有做的不该的地方,你要劝。就算是劝不住,也要来回我跟老爷。”

    这等于是给尤氏吃了一颗定心丸,要是贾珍再跟别的女人有什么拉扯,尤氏完全可以来宁萱堂告状。贾珍眼里的泪,终于掉了下来,现在他什么雄心壮志都没有了,只求这两个女人别再聊天,快点儿请个太医给自己治治伤。

    太医还是要请的。只是贾珍快三十岁的人了,还被自己的老子给打得下不了床,真心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也让京城数得着的人家,都知道贾敬不再修道,又回了宁国府。

    皇帝那里得没得到消息,得到消息是个什么反应窦夫人不知道,四王八公府上都派了人,别的勋贵人家能扯得上关系的也都来探过贾珍之病,也顺便拜会了贾敬,她还是知道的。

    探病之人不断的盛况,一直持续到窦夫人出月子,跟贾瑗小朋友的满月宴连到了一起。窦夫人这日也不得不出席,发现尤氏虽然比自己刚回府时更忙,面色却如沐春风,只是一哂,仍与别家的太太一起说话。

    那些太太们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一面赞着窦夫人有福气,这个岁数还能平安产女,一面话里话外的询问贾敬为何突然又不修道了,将来会不会又去修道。

    对这个问题窦夫人早有准备,只见她先是叹一口气,接着眼圈都红了“老爷倒是一心想着清修,谁知贾珍他”然后很是感叹的摇了摇头,感叹的是什么却不说。

    太太夫人们听的抓耳挠腮,贾母仗着身份率先开口“这一向珍儿还算安静,没听说他闯下什么乱子,怎么敬儿就这么没轻没重的。”

    整个京城,最不希望贾敬不再修道的,非贾母莫属,窦夫人回答的分外用心“贾珍是个什么性子,老太太还不知道我们老爷后悔的不得了,教训了他之后,一心要把那调唆他学坏的人找出来,要跟人打御前官司呢。”

    别拿自己的辈份压人,还敬儿,贾敬可比贾赦还大着十来岁呢,贾母这么叫也不嫌牙碜。真想给人做长辈,拿出长辈的样子来也成,趁着人家父亲不在家,把人家孩子教坏了算是个什么事

    窦夫人没说出口的话,贾母听懂了,也听怒了。这个窦氏,自从生了那个小丫头片子之后,便对自己诸多不满,要是再由着她如此,宁荣两府亲如一家的局面,迟早会让她给搅和散了。

    这个窦氏还真是留不得。左右也是个没脸皮的,这么大年纪还生出个丫头片子来,就算是看上去身子还不错,怕也有所亏空,让她卧床不起或是直接病逝,都不会引起人怀疑吧。

    做此想的贾母沉默下来,却不知道自己一击便退完全不符合窦夫人对她的印象,心里对贾母起了防范之心。别的太太夫人倒是觉得窦夫人说的很有道理,纷纷议论起京中子弟间那些不好的风气,都是六七年间才兴起来的,算算时间,竟是义忠亲王坏事时就有了。

    窦夫人听了心里一动,把那两个说得最欢的太太记了下来,一位是镇国公府的牛太太,另一位则是理国公府的柳太太。这两府与宁国府的情况大不相同,当家的牛继业与柳芳都算得上勋贵人家中有出息的人物。

    在别人议论自家子弟被人带坏的时候,说起自家有出息的儿孙,这样的操作,真不怕把天聊死吗何况经了这么几世,这两家分别站在谁的身后,窦夫人能不知道这样小小的挑拔,她才不会放在心上。

    想着自己好歹也是主人家,窦夫人果断趁着那两位太太说话间隙,另外起了一个头儿“不知诸位有没有什么好大夫推荐一下,这一次我生产着实亏空了,想要调理一下。再说贾珍这一次,也让我们老爷打的狠了,不好生诊治一番,怕是会留下隐疾。”

    说起生育之事,在座的太太夫人们人人有一肚子话要说,话题自然而然的歪了。只有贾母的眼神闪了闪,也跟着向窦夫人说起一直替荣国府诸人看诊的王太医。

    可是给贾珍看病的,还真不是王太医宁国府与荣国府,请的太医一向不是同一个人。窦夫人有理由相信,那个一直在宁国府走动的太医,也可能是皇帝的耳目,不过也没想揭穿他就是了。

    知道的耳目,总比不明的让人觉得安心。

    一场满月宴后,窦夫人大张旗鼓的开始往家里请大夫,有时好几个大夫一起给贾珍看诊,还一起商量如何行方、怎样治本,场面看上去不要太和谐。

    尤氏不知道窦夫人怎么突然又重视起贾珍来,对于窦夫人也让人给她顺便调理身体的事儿,很是感激的样子。她对喝药很是上心,盼着自己借太太的东风,也能怀上个一男半女。

    伤口总有愈合的一天,有这么多大夫出方子,贾珍不过在床上躺了两个月,便能下地走动。因在府里拘的狠了,一能下地,就想着出门会会那些狐朋狗友。

    窦夫人也不拦他,只提醒他别管不住自己的汗巾子,便放人出了门。贾珍以为自己鱼归大海,可以随便浪的时候,就被贾敬的小厮捉了个正着,不得不乖乖跟着回府。

    贾敬快被这个儿子气疯了,觉得自己当初真不该跟窦夫人身后回府。可是窦夫人能从他手里把小厮派出去,哪儿还能由着他缩头管教贾珍的事儿,又被推到贾敬身上。

    “他还有正事要做,老爷下手轻些,好让他快些见一见三皇子一系的人。”窦夫人没什么诚意的提醒了贾敬一句,让正准备动手的贾敬兴奋的哆嗦了一下。

    没法不哆嗦。这两个月贾珍倒是躲在床上躺尸,贾敬却日日被窦夫人打发出门,让他找门路跟三皇子接上头。贾敬骨子里的傲气也不小,又自觉出家修道这事儿着实不很光彩,本意是不想出门的。

    谁知窦夫人催了几次不见他有动静,竟不催了,在贾敬觉得自己逃过一劫的时候,晚上他打坐用的蒲团,悄无声息的在眼前化为灰烬了。

    化为灰烬了呀贾敬一点儿也不怀疑,自己要是正坐在蒲团之上,也会跟一同灰飞烟灭。

    第二日他不是没去问过窦夫人,她究竟还是不是自己原来的那个夫人,究竟用了什么妖法让自己所用之物着火。窦夫人是怎么说的来着

    人家好象也没说什么,就是问贾敬,既然觉得自己不是原来的窦夫人而是妖人,那是不是该去找人放把火把自己烧死或者他觉得人家所行之事不利于宁国府,休弃还是和离

    贾敬没胆子做任何一种选择,窦夫人才好声好气的告诉他,这个放火的本事,都是她在望乡台上学来的,只能吓唬吓唬人,并不能对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所以贾敬大可不必害怕。

    不怕个鬼哟。贾敬第二天便早早出了门,哪怕泡在茶馆里听人说书,都不肯在太阳下山前回府了。一来二去的,也有人听说他出门了,有心无心的很能碰见几个。

    贾敬却不是一个愿意与人交际的人,要不当年也不会直接想出修道避世。现在贾珍落到他的手里,有可能接替自己的任务出门去找与三皇子接头的门路,贾敬不能不兴奋。

    所以这次他下手很温柔,只是亲自动手赏了贾珍十板子,躺五天不到就又好了。身上的伤好了,贾珍心里却留下了阴影,再不敢报着窦夫人不出门、不知道他在外做什么的侥幸心理,老老实实跟着贾敬每日出门。

    窦夫人这里倒没什么事儿,干脆每天都把贾蓉叫到宁萱堂里,对外说是疼爱孙子,其实是要自己教导贾蓉贾珍那货窦夫人不做什么指望了,贾蓉却是下一任的宁国府家主,想让自己这一世晚年幸福,还是要从娃娃抓起。

    有着前世贾珠的基础,窦夫人想要把贾蓉掰正还是很容易的。没出几天,小家伙便由一开始的不情愿到现在的不肯走,窦夫人不得不让人把自己的西厢房收拾出来,不时的让贾蓉住上几日。

    尤氏见此不是不紧张的,可是祖母养孙子,在这个时代是很常见的事儿,尤氏不光不能反对,就是一点儿不高兴的表情都不敢露出来。

    可是窦夫人发现,她与荣国府的人往来密切了起来。接着,窦夫人便发现自己中毒了。别问窦夫人是怎么发现的,一具服用过修复液的身体,怎么会出现平常妇人产后虚弱的现象

    现在她偏偏一日比一日更不耐劳累,有时给贾蓉讲着书或是逗着惜春玩,便会不知不觉的睡过去。

    要让窦夫人说,那些人还是胆子不够大,竟然没直接一把把自己毒死。这人虚弱,总有清醒的时候,这不自己一发现不对劲,就再次喝下了修复液

    不过身体已经没事的消息,就不必让别人知道了。平日里她还是一幅莫明虚弱的模样,大夫更是现地次汇集到宁国府,却人人都诊不出窦夫人的病因来。

    这就足够了。

    窦夫人很快把目光锁定到了赖升夫妻身上这两人对尤氏殷勤的太过了。尤氏这个宁国府有些尴尬的存在,本来不大入得了这对贾母推荐的大管家夫妻眼,现在摆出一副唯尤氏之命是从的架势,窦夫人想不怀疑都难。

    在此之前要先看看尤氏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是单纯的只想做一个有话语权的当家奶奶,还是想着跟别人合谋着,做宁国府独一无二的女主人。

    有灵魂力在身,这点儿事儿很好查表面上对尤氏殷勤备至的赖升夫妻,行起事不象是听尤氏的吩咐,倒象是时时对尤氏进行监视。

    窦夫人有两次特意命人把尤氏叫到宁萱堂,也没说什么别的,只是问问尤氏贾珍的情况,还留出时间来,让尤氏有什么话可以放心的说。

    尤氏往往只是说些管家或是人情往来的琐事,别的一概不提。窦夫人才不主动问她呢,对给脸不要脸的人,放过了就是对自己的侮辱。

    每每尤氏一出院门,就能跟赖升家的碰上,还一路随着尤氏回到宁禄堂,对尤氏与窦夫人谈了什么,关心得不得了。等从尤氏那里打听到窦夫人又说了什么,赖升家的就会回到自己家买下的宅子,将话原原本本说与赖嬷嬷,然后,赖嬷嬷便会去荣国府,陪着贾母“说话”。

    整条线儿都连起来了,也就到了贾敬跟贾珍又被请到宁萱堂的时间。这段时间窦夫人要装虚弱,没怎么理会这俩货,看上去他们过得挺滋润,就是见到窦夫人,也掩不住志得意满的样子。

    “老爷这几次出府,听的是哪几出鼓词呀”窦夫人是个贤惠的,要先关心贾敬这个夫主。谁知贾敬如此上不得台面,一听太太关心竟面如死灰尘,好象被人抓包了一样,窦夫人便冲他冷哼两声,表达自己的鄙视之意。

    贾珍这里更好办,窦夫人只问一句跟三皇子接上头没有,他就直接给跪了。贾敬觉得可以用贾珍转移一下自己的错误,直接用脚教贾珍应该听太太的安排,尽快办好太太交待的事。

    等贾珍挨了两脚之后,窦夫人很心疼儿子的叫停“今日叫你们来,是有事要告诉你们,老爷等会儿离了我这再教训贾珍。”

    贾敬有些遗憾的收回脚,就听窦夫人说“我中毒了。毒是赖升夫妻听了西府老太太的命令,下到每日给我炖的补品里的。”

    贾珍腾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的手也伸得太长了,竟敢对太太下手。”

    贾敬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当年她给咱们荐赖升做大管家,我就觉得没安好心。”

    马后炮谁不会窦夫人没好气的问“那你当时怎么不拒了”

    贾敬就又说不出话来了当日原身不是没想用自己的心腹陪房做大管家,可是贾敬却觉得贾母是长辈,不好驳了她的面子,硬着头皮应下了。

    这几年赖升夫妻看上去倒还算听话,可是就是太听话了些贾珍不管做什么荒唐事,身为大管家的赖升从来没有劝谏过。就是贾珍自己累了,想在家里清静两天,赖升还要在他耳边念叨两声哪个园子新来了姐儿,什么地方可以寻个芳。有这样贴心的管家,加上外头那班狐朋狗友引着,贾珍想不好色都难。

    若是府里有个压得住贾珍的长辈,日常注意着些,发现他歪了就往正路上带一带,贾珍说不定也不会如此。可是贾敬早就出了城住进道观里,原身又因贾敬修道,觉得自己跟守寡差不多,可以从子了,也不管贾珍的事儿,就让贾珍越走越歪了。

    根子都在贾敬抛下一大家子修道上头,他哪里还好意思说话

    可是太太面前,不表一下心意也是不行的,贾敬黑着脸道“珍儿,你现在就带着人把赖升两口子给抓来,有了他们的口供,不怕西府那个老婆子不认帐。”

    贾珍抬脚要走,窦夫人把他叫住了。开什么玩笑,赖大一家子能贪荣国府的东西,赖升两口子能放过宁国府所以人是要抓的,这家也是要抄的。总不能只把赖升夫妻打死,他们贪下的东西倒便宜了赖大一家。

    被窦夫人惦记的东西,自然要送到宁萱堂,她连看也没看一眼,由着那些东西山积海塞一般散落在院子里。尤氏就是这个时候被贾珍扯进来的。

    窦夫人没觉得用这种方式见尤氏有什么不妥,她轻轻问“我是个恶婆婆吗,曾经刁难过你吗,对你嫁进贾家几年无出说过让贾珍休了你的话吗,让贾珍冷落你了吗”

    尤氏只有摇头的份,这让窦夫人叹了一口气“那你为什么还要跟西府的人混在一起。”

    不是疑问,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疑问别看赖升家的好象一直在监视尤氏,可是到了宁萱堂,赖升家的是进不得内室的,尤氏有的是时间说出自己受人胁迫了。

    她却从来没说过。

    不做为,有时对人的伤害更大。所以窦夫人不想放过尤氏,哪怕她把头磕破了也不行。正好义忠亲王也快死了,让贾蓉跟秦可卿一样守孝,将来的义忠郡王会不会觉得宁国府更有诚意

    那只是顺带的效果,现在宁国府的丧事还要办起来。没有原著里秦可卿丧礼的排场,该有的礼仪也是一样不少。开丧、停灵,哭丧

    尤氏就算只是贾珍的填房,有宁国府的名头在那里摆着,贾氏族人来的不少,勋贵人家也都派人上祭。贾母与王夫人不是不知道尤氏去的蹊跷,也带着荣国府的人丁都来了。

    “好个可人疼的孩子,怎么年纪轻轻就得了这么个病。”贾母擦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泪,开口向窦夫人发难了。

    “是呀,那日她去给老太太请安,还是好好的,说着怎么办八月十五的宴席。不想才半个月,就这么去了。”王夫人的眼角是有泪的,窦夫人觉得她的演技比贾母更好些。

    论起演技来,窦夫人并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差,她还有早就准备好的姜汁帕子,轻轻往眼角一放,泪水就不停的滑下来“我也觉得她病得蹊跷,可不是那日从荣国府回来,就嚷着身子不舒坦多少太医查了又查,只说是中了毒,却查不出是在哪儿中的毒,中的是什么毒。”

    贾母与王夫人的脸都掉了下来,正堂里可不光她们荣国府的人,还有别的贾氏宗族的几位老太太、太太也在座呢。窦夫人如此明示,日后还有人敢登荣国府的门吗

    “窦氏,我知道你心疼珍儿家的,可是也不能说胡话。”贾母脸上的神色很是狰狞。

    窦夫人却不怕“我是不是胡说,赖升一家子在顺天府自会说清楚。”这个老太太还真当自己让人放出风,说把赖升一家子都打死了那一家子就真的全没了,这智商还真让人替她着急呀。

    窦夫人忘了,自那日抄了赖升的家,宁国府的奴才就让她清理个遍,别说跟赖升一家子沾带故的,就是平日偷懒尖刻的,都让她直接送到庄子里关起来了,两府之间的角门也直接封死了。贾母倒是想让人打听一下宁国府里的事儿,也得能找到人才行。

    贾母气的站都站不稳,邢、王两位夫人跟荣国府别的小辈,生怕她气出个好歹来,连劝带扶的把人请回了荣国府。两府之间的关系,一下子降到了冰点以下。

    这时就显出贾敬留在府里的必要性了,荣国府可不光只有贾母几个女眷,人家还有贾赦与贾政两位,辈份还都比贾珍要高,听说自家老太太被窦夫人给气病了,自是要与宁国府理论一下的。

    若只有贾珍在,他比那两个晚了一辈,窦夫人又是女眷不好与贾赦两个当面对质,事情由人中间传话难免会变了味。贾敬还在就不一样,他可比贾赦年纪还大,没修道前读书有成不说,爵位也与贾赦齐平,那两个人在贾敬面前占不到什么便宜。

    最重要的就是尤氏真的死了,所谓人死为大,尤氏死前宁国府寻医问药的脉案都留着呢,确实是解毒的方子。给尤氏治病的太医们也都在,宁国府不存在造假的可能。

    荣国府里的贾母一下子乱了阵脚,哪怕现在顺天府还打听不出消息,光听那些太医给尤氏诊断出来的病情,就是她让赖升家的给窦夫人所用之药会出现的反应。

    死的却是尤氏,与荣国府往来亲密的尤氏。这代表着什么,贾母心里很明白。把服侍的人打发出去,贾母亲自打开了自己妆奁匣子,最底下一层的抽屉被她拿出来放到一边。又把底板抽了出来。

    手伸进去摸了摸,一个个小小的瓷瓶被拿了出来。一、二、三、四贾母的手又在里头摸了摸,脸上的颜色都变了应该有五个瓷瓶的,现在只剩下了四个。

    这瓷瓶是史家给出嫁女最重要的陪嫁之一,里头即有保命的东西,也有害人的玩意。不见的那个瓶子里,装着的就是害得窦夫人虚弱的药。

    那药没有什么气味,悄悄放进茶或饭菜之中,可以让人看不出原因的虚弱下去。当时为了不让人发现,贾母特意交待赖升家的一次剂量不要太大,免得被人查出来。尤氏发病那么快,显见得剂量下得不小。

    尤氏已经死了,再纠结她吃了多少药也没用。贾母现在害怕的是,那药窦夫人是怎么把药拿到手的,还有没有剩下要是有剩下的,她会用到谁的身上。还有,窦夫人从荣国府拿走的,只有那么一瓶药吗

    没有人知道贾母那几天是怎么过来的,只知道荣国府老太太也开始请医问药了。这一次宁国府的主子,没有一个人上门去探病,甚至连个婆子都没派过去。这让一直观察着宁荣街的人,心中想法各异,尤氏的灵前,祭拜的人更多了几个。

    “太太,”贾珍现在到宁萱堂,总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说出来的话也生怕吓着谁“礼部顾侍郎、户部李主事、工部时郎中家,今日派人来上祭了。”

    这几个人都是窦夫人所知,三皇子已经收拢到手的人,交待过贾珍要是这些人来给尤氏上祭,要告诉自己一声。窦夫人应了一声,告诉贾珍先不必急着贴上去,可也不能怠慢了人,便让他到灵堂的时候,把贾蓉送过来。

    不用问,贾珍都知道窦夫人这是觉得贾蓉跪的时间长了,找由头让他松散一下。对于自己的待遇不及贾蓉的事,贾珍现在连怨言都不敢有。

    怨什么,说贾蓉应该给尤氏尽孝好生守灵不说贾蓉是原配嫡子,尤氏只是一个填房,如果不是死在贾珍前头,连跟贾珍合葬的机会都不会有。只说尤氏是因为害窦夫人不成才死的,贾珍就不敢有怨言。

    何况他对尤氏也没有什么感情。

    窦夫人早让人准备下了培元汤,等贾蓉来了便让他喝下一碗,然后才问起他在灵堂里的见闻。几个月的教导,足够贾蓉明白窦夫人想问什么,自己应该重点回答什么,说起来头头是道

    “前几日来的还都是勋贵人家,从大前日起,老爷的同科家就有人来。今日来的几家人,即不是老爷的同科也不是勋贵人家,往常三节两寿都没往来,倒让人看不明白。”

    一个唇红齿白的小正太,一本正经的说着大人话,还煞有介事的皱了眉,怎么看怎么让人忍不住想拧一下他的脸。窦夫人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贾蓉并不觉得突兀,实在是这些动作他已经忍成了习惯。

    “那蓉儿觉得,一向与咱们府上没什么往来的人,现在来上祭,是因为什么”窦夫人并没有因为正太养眼,就忘了正事。

    贾蓉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问“是不是这些人突然发现咱们府上,有值得结交的地方”

    “老爷回府已经几个月了,你父亲的性子并没改多少,怎么现在就有了值得结交的地方”

    这个问题,让小正太的眉头都快打结了,窦夫人却不再说。这几天贾蓉每日都在观察上祭之人的神态,哪些人是面带不屑的,哪些人是心怀巴结的,他都能说个不离十,新出现的几位,估计神态上与前两种都不沾边。

    “咱们府与荣国府,怕是要分宗了。”窦夫人几世以来,分宗都分烦了,现在不得不再来一次。

    贾蓉觉得不解“宁荣两府向来都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大爷又没有实职,跟荣国府分开了,不是要让人欺到咱们头上吗”

    这种观点,应该是平日里有人刻意在贾蓉耳边念叨过的,窦夫人便细细给他讲起宁荣两府因为官职高低,早就出现的以侧压嫡之事“在世人的眼里,宁国府总是贾家嫡脉,手里掌握的,总要比荣国府多些。”

    前几世别人总是算计贾赦,不就是想着他手里有什么军中人脉吗宁国府开府时也是国公爵位,别人能不惦记着所以没算计或是少算计贾珍,不过是那几世他跟荣国府跟的太紧了,让那些人以为只要拿下荣国府,也就把贾珍给攥在手心里了。

    现在两府要生分,有心人不就要贴上来了等到两府分宗的消息传出去,就该是宁国府选人而不是被选了。至于选谁不选谁,在这一世对窦夫人来说没有什么差别。

    其实要不是顾忌着不能对皇家的人动手,让贾珍继续站 在义忠郡王那一队最省事。现在不得不重新选一个,总要听听贾敬与贾珍的意见,不是跟贾蓉商量就能定下的事。

    贾敬跟贾珍却被窦夫人提出选位站队的话弄得一愣,这两父子的想法都是一致的前段日子窦夫人让他们出府各种与三皇子一队的人接触,难道不是已经看好三皇子,要站到三皇子一队去

    窦夫人表达了对两人深深的鄙视“老爷突然回京,总要让人觉得有原因。蓉儿的亲事,就是个给别人看的理由。那时三皇子一队的人,对你们两个不大兜搭,现在人家一招手,你们就巴巴过去跟人家套近乎,便是将来三皇子成事了,又能看重贾珍几分”

    被自己亲娘连名带姓的称呼,贾珍由不习惯到习惯,现在更关注的是义忠郡王那里“蓉儿的亲事,京里有一半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若不是我与老爷前些日子总是跟三皇子一脉的人套近乎,人家现在也不会”其他皇子就更不可能等着宁国府来挑了。

    贾敬没有说话,却在贾珍说完之后频频点头。窦夫人的鄙视升级“你觉得自己那两顿打是白挨的要是还没想通,不如老爷再打他一顿。”越想,窦夫人觉得自己这个主意越不错,看向贾珍的眼神已经放出光来。

    贾珍知道太太不是开玩笑,不由向救助的看向贾敬。谁知贾敬也是两眼放光,很是赞同的想直接动手。贾珍开始怀疑,要不是贾蓉现在还小,窦夫人其次很想让他现在就跟尤氏死同穴。

    好在窦夫人心里自有一个时间表,及时制止了找趁手家伙的贾敬“老爷便是要教训他,等到开祠堂之前再教训也不迟。”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贾珍真的哭了按着窦夫人与贾敬商量的,开祠堂分宗要在尤氏送灵前完成。尤氏只停灵五七,现在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几天。也就是说,他这一顿打,不出半个月就要挨到身上了。

    事情发展的比贾珍想的还要快,没出三日,荣国府便传出了失窃的消息,丢东西的不光是公中库房,还有贾母、王夫人与邢夫人的私库。

    说起来还是贾母从丢了药之后患得患失,生怕自己大半辈子攒下的东西也被人偷了,便一日三遍的让人开私库点算东西。头一天点算的时候还好好的,好东西堆的库房里都装不下。第二日再让人去点的时候,整个库房里头就空空如也了。

    贾母的私库可就要荣庆堂的院子里,荣庆堂服侍的人又是整个荣国府最多的,库房门上头的锁也锁的好好的,东西竟全没了,说出去谁也不信。

    偏生空空的库房摆在那里,摆箱子的痕迹还在,箱子却一个也没有,不信也得信了。贾赦与贾政跟贾母一样心疼呀,老太太的私房丰厚,就算不能全给哪一个,只要在,自己总能分到些,现在竟全都没了。

    那么多的箱子,就算光明正大的搬,也得搬个大半天吧,怎么会一夜之间就没了呢贾母在醒过来之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自己那个失踪的药瓶。

    两者都是悄无声息就没有的。

    “是贾敬媳妇。”贾母咬着后槽牙吐出这几个字来。

    贾赦头一个笑了出来“老太太,人家正在办丧事,连你生病了都来不及探病不说,敬大嫂子只是一个女人,她有什么能耐,一夜之间把你的私库搬得一点儿东西都不剩”还说自己不靠谱,你说话靠点谱好不好。

    贾政觉得老太太是不是急得发了病胡说,也没把贾母的话放在心里,只让人快去请太医。诊脉的结果自然是贾母急怒攻心,可能有些神智混乱之类,贾赦与贾政便觉得自己想的没错。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们不得不把贾母的猜测当回事了太医即给贾母诊了脉,自是要开方子,然后便有人去公库领药,再然后大家就发现,公库里的箱子也少了好些。

    公库,那可是荣国府一大家子人吃穿用度都在里头的地方,少的箱子是什么,当然要查。对着帐本查完了,贾赦与贾政都想跟贾母一样昏过去算了少的箱子里,装的是荣国府压库的银子

    王夫人与邢夫人还要服侍贾母,只好让自己的心腹去看自己的私库是不是还完好。结果两个人听到的消息,并不如期望中一样私库完好,双双陪着贾母昏了过去。

    荣国府的家底都被人掏的一点儿不剩,贾赦与贾政两个除了报官之外,也向贾母问起,为什么她认定是窦夫人做的不是他们也怀疑窦夫人,现在府里一团乱麻似的,有个线索总好过没有几个库房离得不近,东西又不是一般的多,别说一个女人,就是寻常的男子,没个百十来个同时动手,想一夜之间搬空也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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