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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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奉銮头发都花白了,生就一张愁眉不展的脸, 如今更是连连叹气。“还不是轻烟楼李妈妈过来哭诉了馥君的事情, 我只能去高千户府上赔罪求情”
相思紧张得扶着门扉, 急切道“大人,我姐姐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张奉銮咂了咂嘴,背着手道“没见到,不过”他打量了相思几眼, “你就是相思之前在轻烟楼里想拦住高千户的那个”
相思怔怔点头, 张奉銮皱着双眉道“既然这样,就跟我走吧。”
“张大人要带她去哪儿”严妈妈惊诧发问。
张奉銮咳嗽一声, 摆正神情“本官是奉高千户之命来带相思走的。”
相思一惊, 严妈妈当即寒了脸“馥君已经被他抓走, 现在还要抢我的相思张大人您好歹也是朝廷官员,这教坊司事务都由您管,怎么就帮着他来要人”
“你, 你休要胡言乱语”张奉銮一张老脸涨得发红, 他一辈子谨小慎微,可是这把年纪了还只混迹于官场边缘。之前去千户府后已被嘲讽个够, 眼下看到严妈妈都敢对自己大呼小叫, 不由得气往上涌,沉声呵斥“高千户是看馥君伤势不轻,才想将她给放回来, 但需得她妹妹再去当面赔个礼才行”
这番话不仅严妈妈不信,就连躲在门边的春草也抓住相思的手,小声道“他才没那么好打发”
相思却紧抿了唇,过了片刻道“我跟张大人走。”
“糊涂东西你这一去可是自己断了前途”严妈妈顿足。相思朝她下拜,神色沉寂“妈妈,我心里明白得很。我那所谓清白,也无非是留给妈妈看得上的贵客,与待价而沽的货物有什么区别妈妈现在痛心,等过些日子再收进年少美貌的姑娘,自然又会将怜爱转到她身上。淡粉楼中旧人去新人来,何愁找不到比相思更绝色的佳丽但对于我而言,姐姐的性命才是无可替代。”
言罢,也不管严妈妈痛骂哭喊,跟着张奉銮便出了淡粉楼。
门前已有马车等候,她硬着心肠登上车去。车夫一扬鞭,车轮碾过湿漉漉的石板路,很快便驶离了烟花风月地。
马车经过繁盛的东长安街,雨势将止,一切喧嚣又起,却只恍惚地存在于帘外的遥远世界。
她的目光定在不断晃动的车帘一角,原本以为会胆怯惊惶,可不知为什么,坐在昏暗车中的自己居然失去了害怕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不到半天的时间已经历太多,惊恐与无助,失望到绝望,如即将溺水沉没的人一次次试图抓住浮草,却最终指间空空,什么都留不到。
街边的叫卖声渐渐远去,马车驶过一条条胡同街巷,横穿整个北京城后,最终停在了西城咸宜坊某处。
她在车内怔坐了片刻,被人拉了下去。
高墙大院朱红门,巨大的石狮高踞左右,含着蔑视似的朝着她怒目以对。不知何处传来幽远钟声,她茫然回望,沉云下烟雨中,巍巍皇城笼着濛濛灰霭。
风卷过裙裾,秋意将起。
风雨后的庭院落叶遍地,相思独自站在堂前。张奉銮自从进了高府便跟着仆人去见高焕,可是她等了许久,也不见其回来。有仆妇在一边打扫院子,她默然看着,竟觉这样的生活也比自己要好上百倍。
檐角渐渐不再滴落雨珠,她站得双腿僵直了,忍不住问走过的丫鬟,高千户什么时候才会过来。丫鬟看看她,说是他正在后院招待客人,也不知何时结束。
相思正忧心间,忽听得斜侧谈笑声起,转身一望,身着华服的高焕与另一矮胖微须的中年男子正往这边走来。张奉銮则紧随其后,远远的朝她递眼色。
她沉住气,站在台阶下朝着高焕行礼,“千户爷。”
高焕之前被馥君刺伤了腿部,走起来还是一瘸一拐,到近前瞥她一眼,唇边带着冷笑之意。相思鼓起勇气道“千户,先前是我们不对,如今相思已经知错请您让我见见姐姐”
“急什么在我府中了难道还能跑掉”他冷哼一声,拂袖进了厅堂。张奉銮只得跟上前弓着腰求情“千户说要带个姑娘来,现如今相思自愿替代馥君,千户是不是能将受伤的馥君放了她毕竟也是教坊司的人,要是真出了事情,礼部查核起来下官也不好交代”
高焕在仆人的搀扶下坐在檀木椅上,指着自己的腿,扬眉厉斥“这可是你们教坊司的姑娘干的好事再往上几寸,爷的下半辈子就废掉了官妓行凶刺伤锦衣卫千户,这样的事情要是真的报了官,那可是得至少杖责三十张奉銮,我看你这芝麻大的官职也别要了,趁早回乡养老去吧”
张奉銮惶恐地退下不敢再吱声,相思咬着唇,慢慢地跪在堂中,朝高焕端端正正叩了个头。
“千户如果不解恨,就请责罚于我,不要为难伤病在身的姐姐。”
高焕挑起眉“你说要替她承担,难道也愿意挨上三十杖责”
寒意笼上全身,她仍硬挺着道“只要千户能饶恕馥君,我就替她受责”
“哎,千户先别动怒。这样娇嫩动人的小娘子怎么能受得住毒打一棍下去皮开肉绽,恐怕当时就得昏倒。”站在高焕身侧的胖子似笑非笑,踱到她近前,弯下腰细细打量一遍,眯着眼睛夸赞“杏目丹唇,肌肤幼白,果然是绝色。刚才那一个快要咽气的样子,叫人看了也提不起兴致。”
说话间,便用那肥胖的手抚向相思的脸颊。
她一惊,下意识地避开了去“姐姐她现在怎样了我要见她”
高焕皱眉呵斥“刚才还装得老老实实,现在就又要耍性子这位可是京畿一带最有名的的玉器商,今日要不是你姐姐搅了局,我现在还该跟他在轻烟楼里喝酒听曲儿如今他看上你,你还不乖乖听话”
相思呼吸一促“千户,我来这里是为了要让馥君平安归去,见不到她,我不会任人摆布”
张奉銮见相思态度坚决,唯恐又起冲突,连忙壮着胆子求情“相思与馥君相依为命,千户爷就让她们见一见,也可显出大人您宽宏有情。”
高焕还待刁难,那胖子为了示好也在旁劝解,他这才命人将馥君带来。相思一颗心被狠狠揪起,等了不一会儿,就有两名家丁架着一女子而来。远远望去,那女子乌发散乱,半遮住脸容,露出唇角血迹斑斑,几乎已难以认出原来的面貌。
相思一见她,眼泪就止不住下落,哽咽着喊了声“姐姐”,便扑上去抱住她的腿。
馥君已经无法站立,那两名家丁一撒手,她便倒在了相思身上。相思一边哭着一边扶她坐起,不经意间握住她的手,本已昏昏沉沉的馥君痛苦地发出声音,相思这才注意到她那纤纤十指已磨得血肉模糊,像是被人在地上狠踩碾过一样。
她紧紧拥着馥君,心痛得不住发抖,一腔怒火就要喷涌而出,可是一想到如今身在高府,便只能咬牙硬忍。馥君吃力地看着她,哑声道“你你怎么来了这里不是叫你别管我吗”
相思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出声。她想将馥君搀扶起来,可是姐姐已经连重新站起的力气都没了。张奉銮在一旁犹豫不决,试探问道“千户,下官可否将馥君带回您看这已经奄奄一息,留在您府上也只会带来麻烦。”
“下一回学聪明点,已经是被人调笑的官妓了,还端什么臭架子”高焕冷冷说罢,扬手示意。那两名家丁便又将馥君拖拽起,往厅堂外带去,张奉銮陪着笑向他再三道谢,连忙紧随而去。
神志恍惚的馥君在被拖出厅堂的时候忽然清醒过来,朝着留在堂中的相思嘶声叫喊。
一声声哭喊像寒凉的尖锥,刺得相思遍体鳞伤。她忍不住朝着姐姐迈出一步,可身后就是冷视着自己的高焕,随时可能再将馥君带回虐打致死。
她硬是站在了厅堂内,含着泪看着姐姐被带向前院。正在此时,却觉肩头一沉,那个矮胖的商人已将手搭了过来。
“梨花带雨似的,看了真叫人心疼。不过倒与一般的乐妓不同,没那么俗艳做作。”那张笑脸凑得极近,使得她浑身僵硬。
高焕得意道“那当然,我可特意关照他们要带一个没开苞的姑娘过来。你让我得了好处,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你。”
“千户费心。”那人托起相思的下颔,见她泪光闪动,一副心丧若死的神情,不由道,“这一对姐妹倒是奇怪,入了教坊司还学不会取悦客人看来真得好好调教调教”
“调教个鬼婊子无情,强上了就是你的人,金银珠宝堆给她,还怕不死心塌地”高焕一扬脖,喝光了杯中茶。
“那就借千户厢房一用了。”商人咧唇一笑,强行搂过相思,便要将她硬拽向后。
相思原本已经想让自己彻底麻木,可是当那双肥腻的手真正搂住腰肢的时候,她的心底竟还是涌起强烈的抗拒与恐慌。
她惊惶着,奋力想要从那人的臂膀中挣脱。
矮胖子力气甚大,脸上虽还是笑嘻嘻,手中却一点没放松。“来,给你梳弄了,五百两银子不算亏待。”说话间,他已将相思打横抱起,三步并作两步往堂后走。
在高焕的放肆大笑中,相思心已迸裂粉碎,她想拼死呼救,可是张开了嘴,却连求救的对象都没有。
万般绝望无法悲号,只余眼神空洞。
却在这时,前院方向忽然噪杂喧哗,胖子皱眉停下脚步。高焕放下茶杯愠怒道“谁在前面吵闹”
“主人,主人”一名家丁满头是汗地飞奔而来,险些直接跌进厅堂,“西厂、西厂提督来了”
高焕脸色一变,紧攥着扶手道“江怀越他来做什么说我有伤在身不便会见”
家丁哭丧着脸道“可是他已经带人直接闯进来了”
江怀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又侧过脸。
“一并带回。”他漠然说罢,径直走向落满黄叶的前方。
她被人粗野地捆起了双臂,重重一推,便跌进马车。车中还有人昏迷不醒地侧卧,正是之前被带走的馥君。
相思呼唤数声,馥君也未曾睁开双眼。她心中恐慌,却无法将其搀起,只能奋力挨近姐姐,似乎这样才能够减轻一些内心的焦虑。
从午间到现在,不断奔忙不断受惊,好不容易见到高焕被抓,原本以为自己和姐姐终于能够逃出生天,却没料到竟然会被带回西缉事厂,坠入更深邃更险恶的旋涡。
厂卫到底如何阴毒残虐,是她从来不敢去细想的境况。
她只知道,数十年来能从诏狱中活着出来的官员,简直寥寥可数。父亲当年被锦衣卫押解回京,最终死在东厂,据说死时已经面目全非
轮声碾动,她倒在车厢内,呆滞地望着前方。过了片刻,却听馥君发出低微的声音,她连忙伏低了身子,唤了一声。
馥君吃力地睁开了眼,直愣愣地盯着她“高焕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没有。”相思脸颊发烫,低声道,“那个商人正要拖我进屋西厂提督就来了。”
“西厂提督”馥君紧蹙了眉头,艰难地望向车窗,“我只记得,有人向我问起了今日发生的事,再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应该就是江大人,后来高焕被抓了”相思跪坐在她身侧,急切道,“高府也被查抄,所以我们才能出来。”
馥君似乎不敢相信所听到的话,呆滞了许久,问道“那我们,这是要回教坊吗”
相思怔了怔,声音喑哑下来“不是我们,正被带往西厂。”
“什么”
相思怕她承受不住,连忙安慰道“姐姐,你不要担心我们又没做错什么事,高焕都被抓起来了,西厂应该也不会为难我们或许,他们只是要再次审问清楚,然后就把我们放回去。”
“放回去”馥君脸色灰败,“你知道进了东厂和西厂都会遭遇怎样的酷刑吗求生不得,求死不成爹爹他不就是葬送在这些豺狼手里的吗他们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兽”
她说到此,眼神中显露决绝之意“我曾发誓要好好保护你,没想到你却因为我而牵扯进来,是我害了你可是静琬,你要记住,爹爹生前就痛恨阉党,我们若是被这些禽兽凌辱,必定会让九泉下的爹娘蒙羞,还不如趁早了断”
相思骇然,眼泪不由滑落“姐姐何至于说这样的话以前你不是说,不管怎样都要活下去,只有活着,才有可能等到爹爹所受的冤屈被洗雪的那天吗”
馥君却痛楚地闭上眼睛,似是已经不再心存幻想。
相思深呼吸了一下,姐姐性情孤傲,多年忍辱偷生已是极限,如今遭遇此难,真怕她在进入西厂后就自寻了断。她看着馥君那伤痕累累的模样,连忙转换话题道“姐姐,你先不要着急,我之前在淡粉楼遇到了盛公子他知道你我落难,一定会想办法来搭救。”
她忽而一颤,“你说的是”
“是盛文恺公子,他回来了”相思急切道,“我同他说了你的事情,他很担心你。”
“真的”馥君脸上有难以置信的激动,又有恍如隔世的悲伤,那双原本已经黯淡的眼眸,渐渐起了波澜。
相思心里抽痛,脸上却还带着笑意“我怎么会骗你”
岂料话还未说罢,外面传来马鸣声声,车子渐渐停下。
“下来”外面的番子神色凌厉,一把就将她拽了下来。相思双臂被捆,站立不稳险些跌倒,见另外两人跳上车便把馥君往下抬,急得叫起来“她伤得很重,别撞着”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敌人越强,解决起来越难因为他们不会轻易被击垮,也不会束手就擒我码字的时候背景都用上单机游戏里的战斗音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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