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坤时常酗酒, 今天喝酒却是为了壮胆。

    他今天就要开着门看看，究竟是谁在装神弄鬼

    一瓶又一瓶的啤酒下肚, 一盏盏的灯熄灭, 楼里面的住户大部分都回到了家中准备休息。只有铁坤这里大门敞开着。

    不少住户路过这里都不由得好奇地看向里面, 但在铁坤的怒视下他们也只敢匆匆一瞥。

    铁坤总觉得今天喝的酒不是平常那味儿, 但也没细想, 大概是自己的心理作用罢了。

    一瓶酒下肚，铁坤就觉得头有些晕，他的酒量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他也没很放在心上, 只当自己是有些时间没喝酒了, 酒量退步, 一瓶又一瓶地喝着，眼睛死死盯着门口。

    他今天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装神弄鬼。

    月色正好, 筒子楼的上空难得能看到一轮皎洁明月。

    铁坤手边的啤酒被他喝的只剩下一半，而门口除了徐徐微风外没有别的东西出现。他越看外面越有些晕乎, 眼前甚至出现了重影。

    外面的月亮怎么变成了两轮

    冷风一吹，铁坤后知后觉自己大概喝的有点多。

    他打了个酒嗝, 看到门口躺着个白色的东西。跌跌撞撞地站起来，铁坤摸索着往门口走, 低头一看, 脚下一滑, 整个人跌坐在那。

    门口竟然又是猫玩偶

    不对，这看着像他那天弄死的猫。

    铁坤的脑海里一团浆糊，盯着脚下的玩偶猫看个没完, 一会儿看着它是玩偶猫，一会儿又看着是那天他摔死的猫。

    “喵”

    凄厉的猫叫声传来。

    在铁坤眼里，地上那只猫仿佛活了过来，随着猫叫声对他露出了獠牙。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铁坤抱着头在地上打滚。

    十一和钟情站在一堆箱子后面看着他对一只玩偶猫磕头求饶。

    “对不起我错了，放过我吧”铁坤对着猫玩偶不住地磕头。

    十一从箱子后走了出来。

    钟情刚想拦住他。毕竟一只猫和一个人的体格差异太大，如果铁坤看到了十一指不定要怎么玩拿他撒气。

    然而铁坤看到十一仿佛看到了哥斯拉一样，往后不住地爬。

    在铁坤眼中，十一就是一只巨大的怪兽。

    安定不止有镇定的作用，服用剂量过大容易让人产生幻觉。这几日关于猫的折磨让铁坤心力憔悴，看到的幻象自然和猫有关。

    他看到十一像座山朝他压了过来。

    铁坤捂脸大叫“啊”

    一股腥臊味儿扑面而来，铁坤失禁了。

    钟情看着十一打量着地上被吓晕过去的铁坤，黄金的眼睛中难得浮现出一抹感彩，鄙夷。

    街坊四邻终于察觉出不对，纷纷开门披着衣服出来看发生了什么。

    铁坤家门口空荡荡的，只有铁坤双眼紧闭双手捂脸倒在地上，地上肮脏不堪。

    围观群众们面面厮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世界上还是好心人多，人群中出来了两个憨厚的男人，他们也不嫌脏，把铁坤给搬回房间里。

    虽然还是初秋，晚上多少还是冷。真把铁坤扔地上睡一晚，第二天肯定要生病。

    十一和钟情趁着众人手忙脚乱的时候从箱子后溜走。

    有眼尖的小孩儿看到了两只猫拐入楼道的背影，天真地拽着大人的衣摆叫“猫，猫”

    被他拽着的妇女回头一看，哪里有猫的身影

    妇人心中毛毛的，把小孩儿往怀里搂了搂“瞎说，咱回家。”

    第二天钟情睡醒时已经是黄昏，夕阳给大地镀了层金，看起来浪漫又温柔。

    十一坐在窗边，难得地没有跳下去。柔和的晚霞映在他的脸上，这个时候的他还挺像一只宠物猫的。

    下一刻十一耳朵一动，回过头来看着她。

    钟情示好“喵。”

    十一看了看她，继续站在窗台上看夕阳。

    钟情磨蹭过去，挤在十一身边。

    十一也没躲开，任她这么挤着。她恃宠而骄蹬鼻子上脸，索性将脑袋磕在十一的背上。

    十一动了动，见甩不脱她，也就按着她这样了。

    楚粤回来就看到自家猫和沈教授的猫黏糊着，大受打击。

    “情情，你这就抛弃我啦”楚粤手指颤抖着指着这两只猫，仿佛捉奸现场。

    十一一回眸瞥她一眼，楚粤当即收声。

    不知道为什么，楚粤看到这只猫总有种看到局长的感觉，不敢在他面前放肆。小动物的感情很单纯，十一这几天在她家寄养，两只猫天天一同吃睡，感情升温也很正常的事。

    楚粤一边换鞋一边招呼俩祖宗，她一贯有对着动物说话的习惯。尽管知道他们听不懂，她这也是把它们当作树洞来倾吐心声。

    “今天出警筒子楼那儿出了件很奇怪的事。”楚粤在厨房洗手，顺便念叨，“有个人一夜之间变成傻子了，是真傻子，见到什么都只会说猫。”

    “那人之前还是我们这一带挺刺头一人，经常扰乱社会公共治安。好像是因为前几天虐了猫，最近一直神神叨叨的，说自己被猫缠着了。”

    “其实要我看他就是心虚，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如果真的是报应的话，也是他先伤害小猫。不过这些话不能让局长听到，只能在你们面前说说。”

    楚粤给两只猫添了猫粮和水，继续喃喃自语“要坚持唯物主义。”

    钟情听她前面的话还挺唏嘘，到后面忍不住笑了。

    “也不知道沈教授什么时候能回来呢。”楚粤看上去还颇记挂着沈教授，倒也不知道她是真想着沈教授还是想着把十一给还回去。

    沈教授并没那么快出来，不过接下来的日子里钟情和十一白天去巡街，顺便享受街坊四邻给的美食，晚上回来就老老实实休息。

    十一也没再管什么事，不过并不抗拒钟情每天跟在他左右狐假虎威。

    钟情便觉得自己这是跟他混熟了的。

    沈教授在实验室辛勤工作，钟情一天天跟着十一混在一起。早就过了半个月，沈教授依然没踪影，不过楚粤和十一在钟情的调和下倒没一开始那么僵硬。

    平常她也能跟十一说上两句话。

    这日楚粤下班回来，看上去忧心忡忡。

    钟情蹭到她身边喵了一声表示疑问。

    楚粤低头看了看钟情，摸了摸钟情的尾巴说“这两天你们就别往外跑了，这一段儿有人捉猫，小区里的好多猫都被捉了去。”

    钟情甩了甩尾巴，没太当回事。

    看钟情不以为意的样子，楚粤吓唬她“你别不当回事，那些人是专门捉猫的，流动作案。抓不到现形局里也没办法定他们的罪，而且捉猫这种事并不好量刑。所以你们就老老实实在家好好呆着，窗户我给你们关上咯。”

    楚粤的语气是发自内心的关怀，话里话外都是对猫的关心。

    捉猫这种事实在不好办，就算被抓到了也只能按偷窃处理。如果抓的是无主的猫，甚至没法处置这些人。

    在法律中并没有相关条文规定伤害猫需要被处以什么

    她走到地毯上，坐在地上和两只猫平视“他们用的是一种笼子，里面放着吸引猫的食物。猫只要好奇进去，笼子就会自动合上，猫就被捉。被捉的猫要么被拿去卖钱，要么直接被送去杀了吃。”

    钟情一阵恶寒，吃猫肉得多变态啊。

    她下意识看向身边的十一，十一打了个哈欠，一副我行我素的模样，像是压根儿没听进去话。

    钟情喵喵两声安抚楚粤，表示自己懂了。

    不过以防万一，楚粤还是将窗台上一直留着的缝隙给关上。非常时期，虽然在家容易把这两只向往自由的猫给憋坏，但自由诚可贵，生命价更高。为了让他们好好活着，还是暂时不让他们出去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楚粤果然把窗户关好，两只猫看上去都出不去，在家安安静静了两天。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钟情只觉得他们小区里最近猫叫声变少了。

    这里是老小区，平常在这边的流浪猫或者家猫并不少。

    近来她却没听到什么猫叫。

    十一在家就老实了两天。第三天白天楚粤去警局报道，十一就用爪子自己推开了窗户，手法十分娴熟。

    也是，他都能自己回沈教授家，楚粤想把他困住未免想得太简单。

    两天没出去，再次出去饶是钟情也感受到外面确实冷清了些。不过天高海阔去确实自由，不怪她做人的时候总能看到小动物眼里流露出对外面世界的渴望。

    她做猫后才明白，外面的世界确实诱惑力大，尤其是对猫这种好奇心强的动物来说。

    像楚粤说的那样，街头巷尾的流浪猫少了许多。

    看来确实有人在抓猫。

    或许十一这样一看就不好惹的猫并不能成为捕猫者的捕捉对象，钟情这个跟他厮混的手下小弟倒也很是平安。

    这两天街坊四邻看见他们两个也是忧心忡忡的，叮嘱他们别乱走，有捉猫的。

    十一对这种话依旧听而不见。每每这个时候，钟情就觉得十一格外像一只猫。装听不懂的样子一流

    十一巡街还是和之前相同的路线。

    “咯咯咯。”娇笑声传来。

    钟情循声望去，公园长椅上坐着对儿情侣，两个人正指着地上的橘色的流浪猫笑个没完。

    橘猫显得十分痛苦，前脚掌上黏了个白色的块状物，他正在努力地用舌头舔，然后舌头也粘了上去。

    口香糖。

    钟情脸皱了起来，她看到那情侣中的男人手中还攥着拆开的口香糖纸。

    橘猫一瘸一拐地跑远了，情侣还在那指着橘猫仓皇远去的背影笑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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