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六章

作品:《每晚坐等皇后营业

    当夜, 慕容策命人飞速将容九从长公主府接至两仪殿, 并下旨莫要惊动长公主安睡。

    前后只用了一刻钟,容九被吴六一亲自迎入寝殿。

    她走至床榻前, 皱眉闻着隐藏在安息香下的特殊气味,只看一眼昏迷女人脖颈上的吻痕便知晓了一切。

    拈起她的皓腕凝神号脉片刻, 命道“将殿内的熏香全部撤掉,不准再用。即刻开窗通风。”

    素芸等人见陛下未出言制止, 立即依言照做。

    慕容策见她只是提到了燃香,不由得急声质问“可是安息香出了问题”

    容九看着少女眼下的青影和昏迷后仍旧疲惫不堪的面容, 决定暂时隐瞒真相的念头动摇了。

    慕容策本就万般懊悔,见她面带悲悯,欲言又止,随即命道“你随朕来。”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向殿外走去。

    容九将锦衾为少女盖好, 在素芸等人惊慌失措之下也去了殿外。

    待她迈出两仪殿,直入眼帘的便是身着玄衣常服男人落寞的背影。

    他双手握住白玉栏杆上的望柱, 常服上金线盘龙纹在廊下宫灯的照耀下, 闪耀着刺目的光芒。

    她有些痛恨眼前的男人, 甚至后悔当初帮了他, 遂不屑地转头看向了别处。

    玉阶下的九转回鹭灯即便照亮了繁复花纹的石板路, 却无法抵消隐匿在黑暗中磅礴的宫阙带来的冰冷之意。在这充满着压抑的四方宫城内, 傻女人竟然甘之如饴地陪伴这个男人, 还要冒着性命之忧努力为他生子。

    “说,可是绝症”慕容策转身看向她,惨淡的脸上, 深邃的双眸中光彩俱无。

    容九轻蔑地看着他,“若说她的病只有你的血当药引,你待如何”

    慕容策快如闪电般地抽出腰间的软剑,摊开手掌毫不犹豫地划了下去,面无表情地询道“只要能保住她,朕在所不辞。”手心传来的刺痛比起今夜的懊悔,是那般的微不足道。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能安然无恙。

    容九看着血珠从他垂落的手指间不断的滴在了汉白玉地砖上,红白相间是那般的触目惊心。而他人却一直怔怔望着寝殿的方向,总算令她心中好受一些,这才说出了实情,“她怀的是双胎。”

    咣当

    随着软剑落地,与汉白玉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男人惊愕之下仓猝转头死死盯着她,面容既欢喜又带着了然的悲伤,薄唇翕动间,艰难询道“若落胎,可能保住大人”

    容九对于他最先想到的是傻女人的安危而不是子嗣,面容总算完全缓和下来,“娘娘的身体尚不清楚余毒是否清除干净。她本就体弱,又是双生子,不仅怀妊艰难且凶险颇多,需多方看顾,方可顺利生产。”

    见他眼中充满了希冀,正色提醒“娘娘盼子心切,有妊不到两月且胎相不稳,一切还未稳定下来,若有变故也属正常,故而不可让她过早知晓此事。”

    “那她日后可会经常晕倒”慕容策捻着扳指在廊下来回踱步。想到与她清澈的双眸对视,就会让他不自觉地想要和盘托出若行差有错,足以让他懊悔终生。

    这可如何是好。

    容九抬头,看向宫阙上倒挂的圆月,“娘娘晕厥乃是过渡劳累所致,从今往后直到生产,该如何待她,想必陛下心中早已有数。”说罢,微微拱手后转身回了寝殿。

    翌日,王徽妍幽幽转醒。

    随着模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她惊讶地看向坐在龙床边支额打瞌睡的男人,微微动了动被他握住的手,“陛下”

    慕容策倏地惊醒,睁开双眸即刻僵直了身子,抓住她的手紧张地询道“你昨晚晕厥,可是哪里疼痛”

    王徽妍一怔,努力回想昨晚的事,的确最后的记忆是他的那句,“原谅我。”随后她想说话,却再无意识。

    男人见她怔怔的,惊恐地起身掀开锦衾,目光在她的小腹上停顿后又掩饰般地立刻看向她,“可是哪里疼痛朕去唤容九进来。”

    “陛下,”少女一把拽住他的衣袖,饱含歉意地唤住他“臣妾无事,就是想与你单独说说话。”故作欢快地起身,想证明给他看。

    慕容策焦急地单膝跪在龙床上,伸臂扶住她的背,故作淡然笑道“身子不适就多躺会儿,一切有朕,你什么也不用操心。”

    “臣妾昨日无心饮食,这才由于体力不支,”少女捂住脸,“陛下你这样,会让臣妾更加羞赧。”

    “好,朕不提”慕容策转身唤人端上早膳。

    素芸端着托盘入内,“娘娘,这是婢子为您熬制菜粥,最是爽口。您就着清拌角瓜多少用一些罢。”

    男人坐在床沿,端起碗盏搅拌后,薄唇触碰汤匙内的粥试温,这才放心地送至少女唇边,柔声说道“温度刚好,你趁热喝。”

    “陛下你的手”王徽妍伸手摸上他的绷带,不解地问道。

    慕容策胡乱编造着理由,“朕昨晚批阅奏折,实在困倦,随手打翻了茶盏不小心弄伤了手。”说罢又将汤匙往她唇边送了送。

    王徽妍也不忍他一直抬臂,闻着汤匙内的香气,听话地张口喝了下去。见他无比专注地将粥不断地送至唇边,便努力地压制着胃部的不适,来者不拒。

    她余光扫过寝殿门前,见吴六一不住地探头,想到今日并非休沐,伸手推了推碗盏,“陛下该去上朝了,臣妾有她们侍候就好。”

    “谁也没有你重要。”藏在心里的话甫一出口,慕容策又赶忙欲盖弥彰地解释“好容易有机会喂你用膳,莫要让那些酸腐之人打扰了咱们。”

    王徽妍只得摇摇头,“不想吃了。”听着如此动听的话,想到昨晚他冷冰冰的模样,她不由得张开了手臂,想要抱抱。

    慕容策放下碗盏,小心翼翼地将她拥在怀中,阖目抚摸着她的青丝,低低命道“你要好好的,权当为了朕。若是想吃什么或者想到什么消遣,不管何时,命人前往紫宸殿递消息便是。待朕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就日日不离身地陪着你。”

    少女嗯了声,搂紧了他的腰身。

    慕容策不舍地摸了摸她的手,又为她盖好锦衾,这才匆匆离开了寝殿。

    王徽妍立刻向两名女官招手,“昨晚容九可说了什么”

    素芸摇摇头“陛下将容大夫唤出殿外,好一会子才见她进来。婢子壮着胆子问了句,容大夫询问您的饮食后,说您是劳累过度,又不按时用膳,晕厥在所难免。”

    少女羞耻地将锦衾盖在脸上,瓮声瓮气地命道“我补眠,你们下去罢。”

    “长公主,婢子还未通报”宫女追着身着素服的女子迈入了寝殿。

    “长公主万安。”素芸福了福,示意宫女退下。这才看向掀开锦衾的娘娘,见她撑起手臂想要起身,赶忙将她扶起,这才悄然退了出去。

    “长姊,”王徽妍歉意地起身下床,被慕容珺按住,听得她说“昨夜我醉酒后也不知何时入睡,今日一早听闻陛下昨夜急召容九,她如今还未回去,我却等不得了,便前来看看你。”

    “我无事,就是刚回京身体乏累,还未缓过来。”王徽妍看着眼前憔悴的女人,拉过她的手“那日回京后,我便去府上探望你,听萧姊姊说你好不容易入睡,就想着转日再去。”她想到昨日的糟心事,有些不知如何继续说下去。

    “容九的行踪瞒不过我。”慕容珺淡淡一笑“不瞒你说,那个孩子是我偷偷做了手脚才有的。定然是他在天上看到了,便强行将他带走了。我只是,”她红着眼仰头片刻,长叹之下含泪说道“只是想着为他裴家留一个日后能烧香祭拜的后人。”

    “原来你早有预感”少女心疼地为她拭泪,很难想象她心中得有多苦,每一日过得胆战心惊,苦于没有证据,却又无法言说。

    慕容珺凄然笑道“这几日我才明白,当初在一起时,他从不允诺什么,也从不粉饰太平的意义何在。这是留给我充足的心理准备。”她摇头,“想必他早就知晓陛下与我对他的防备,这才拖到怀王起兵后才找机会离开。而我,又怎能看住他这般绝顶聪明的男人。”

    “长姊,他不希望你为了他痛苦。”王徽妍搂住她的双肩,听得她喃喃说道“我会将对他的思念化作无尽的动力,实现他未完成的愿望,努力为裴家平反。”

    “娘娘,我这几日遇见一名秀才,总觉得似曾相识。我以为是他,他没死”她低头自嘲“我甚至命人将他暗中捆绑,亲自查验他的脸有无易容,结果却大失所望。”

    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被王徽妍看在眼中。少女不由得问道“那他是哪里人士,可有婚配”

    “我派人去了趟寿春,证实了他有个寡母,家境贫寒且尚未定亲。与裴家三代皆出当世大儒的书香世家自是有着云泥之别。”

    慕容珺歪头思索着“我心中好奇,就命人将他的试卷和策论抄录来看,发现很多内容与裴郎的观念出奇的一致。我甚至在想,若是他们两个相识,必然是惺惺相惜的挚友。”

    王徽妍听得她如此之说,心中突然一动,也许是裴宣转世也未可知。她随后摇摇头,话本看多了,难免会胡思乱想。

    “娘娘,明日是科考之日,你可否陪我去趟贡院附近的茶楼消遣一日”慕容珺坦然与少女对视,“你放心,我不会再生出让他入我府中的荒唐念头。他身上有裴郎的影子和文人的气节,我希望他能高中,去替裴郎完成他想成为当世大儒的愿望。我相信他能行”

    少女见她面含期待,这番话说的如此感人肺腑,当下干脆地应道“明日一早,长姊来两仪殿接我,如何”

    “不准去明日贡院势必会人挤人,全是等待学子的家眷,你被人碰着可如何是好”

    慕容策准时在晚膳前回到两仪殿,陪着她用完晚膳,见她稍稍恢复了些许精神气儿,刚放下一颗心,就听到令他揪心的话。

    王徽妍哪里肯干,她也好奇长姊口中的那名郎君,只得爬下罗汉床主动坐在男人的膝上,摇晃着他,“陛下今早还那般挂心臣妾,说想吃什么想玩什么随时安排上,如今一日还未过,怎得这话就不作数了”

    慕容策见她用力,心慌之下赶忙握住她的双手,见她呈跨坐的姿势,又赶忙将轻轻地将她调整坐姿。想了想又怕她坐的太直伤到腹中的孩儿,只得手臂缓缓放倒,让她躺靠在怀中。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儿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

    少女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以为他又要行亲密之事,虽然疲累,但想到任务艰巨,只得红着脸说“今日可不可以早些结束”又不想他去找其他嫔妃,自己又满足不了他,心中越发愧疚,主动吻上他的薄唇,小手在他的胸膛上轻轻撩拨着。

    谁知,以往迷恋她的男人如今却变了样。居然像躲瘟疫般地侧过头,居然说什么,“乖,这几日朕不会碰你。你先好生将身子养好,来日方长。”

    “”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她眸中迅速蓄满了泪,“陛下嫌弃臣妾病中姿色不佳,所以不愿亲近,臣妾实相离去便是”

    慕容策长叹一声,将挣扎着要离开的女人揽住,欲哭无泪地说“姑奶奶,我真不是这个意思。”他可太难了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怀中的佳人哄好,又亲自服侍她盥洗,将她抱至龙床哄睡。

    看着怀中的人儿嘴角带着安然的笑意进入了梦乡,他才长长喘了口气,摸着她微微有些肉的小腹,心满意足地想着若是一男一女最好。

    “阿珩,你说妹妹如何了”

    怀中的女人嘟囔了一句,再次入了梦。

    她梦见日思夜想的小团子拉着她的手哭道“娘亲娘亲,妹妹的病怎得还不好从我记事起就见她药不离口,我心里好生难过我偷听到容大夫和姑姑说她活不过今岁,可是真的”

    “我不要妹妹死”

    “我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娘娘孕期的想法五花八门,狗子相当老父亲没那么容易感谢在20200510 22:29:5520200511 20:58: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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