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感谢订阅

作品:《妾本难为

    小小西南拐角的院子里, 燃着安宁香。床上锦被缎褥里,小小的弧度,柔软顺滑的发散乱,但大部分是柔顺贴着纤弱的背脊。

    静养中的安澜, 小脸依然苍白。春水眸光里, 却是一片沉思。没有特意想的什么, 但就是望着虚无某处,静静的想着。

    手指纤纤,捏着被角,如果不是人体极限必须眨眼, 她恐怕连眼睛都不会眨。

    “欢喜,元姨娘那身子可大好了”安澜忽的问道。

    “听说是好了。”侍奉在一旁的欢喜应道,随即又看了一眼动了动的被褥, 有些惊疑道,“姑娘你这不是要起身”

    “嗯。”

    “姑娘,大夫说你是要静养不宜劳累的。”

    “伤在背处, 即使是侧着睡也有被子压着,起来反倒是好的。”安澜道。

    欢喜看了一眼姑娘,主子怎么说怎么有理。有些无奈, 但也不敢反驳姑娘的意思。

    换了身衣裳, 欢喜帮姑娘又挽了发。

    安澜望着镜中的人,苍白的脸, 到底因为衣服增了抹色。

    “去元姨娘那一趟。”

    安澜道。

    “姑娘, 管家那处来人说, 要给姑娘新派一位大丫鬟,如今看着,怕是要来了。”欢喜道。

    安澜敛了眸光

    大丫鬟,那是只有妾以及和以上的才能有的。

    安澜想起了那晚,温景苏所说的话。求他,就让她做他的妻。眸光微闪,安澜只道“先去元姨娘的院子。”

    “哦。”意思就是先不等那新派来的大丫鬟。欢喜听懂了,只应道。

    元洛院子处

    元洛是个贵妾,娘家也是显赫。她的院子,虽比不得嘉锦那,但也是别具一格。嘉锦的若说更是轩峻大气,那元洛的便更是精巧奢侈。

    “可真是难得,看你这脸白的和纸一样,还巴巴的过来。”大榻上,元洛也是大病初愈,但气色瞧着比安澜是好多了。正一手托着头,望着凳上的安通房。

    碎玉上了茶后,便退至元洛身侧。

    安澜望了一眼那茶,端起来抿了一口。

    “亏你能喝的这么坦然,要知道,我当初可就是在你院子里喝了一口茶,便去鬼门关晃了一圈”元洛看着安通房道,“你就不怕我在这茶里下毒”

    安澜放下了茶,望了一眼元姨娘,只道“你醒来时,只说是自己胡乱吃了什么不干净的。”话至这,安澜又看了一眼碎玉。

    元洛也望了一眼碎玉,随即又看向了安通房,“你是说我为什么护着你”

    安澜没有说话。

    元洛醒来时,只要一句话,就能致安澜于死地。只是,她只是说是自己胡乱吃了什么,是她自己贪性子才招了这横祸。

    “你是说我为什么护着你”元洛看了一眼安澜,“别自作多情,碎玉帮你说话,只是因为我希望我醒来时,所有的话语权都在我的手里。而不是胡乱被人下了定义。那不是太亏了吗明明中毒的是我,凭什么收益的是别人。”

    “你看看你这小脸白的,听说你因为别的事受了鞭笞”元洛却话头一转,提到了这个。脸上,是带着看好戏的表情。

    安澜抿唇,依然没有说话。

    “你看你,是多惨。”元洛道。

    “知道吗你那杯茶,我是真的下了毒的。”元洛忽的道。

    安澜看了一眼桌上的那一杯茶。

    “当初搜寻证据时,你以为为什么什么都找不到那是因为应该成为证据的水壶茶杯,被我拿走了。暗处真正下毒的人,恐怕听到什么都没有查到,是难以相信的吧你看你,这么弱的身体,到现在都没问题。这毒对你没有用。下毒的人是要毒你,没想要毒我,可奈何料来料去没料到变故。”

    “我可是,差点成了替、死、鬼哦。”

    后面的话,元洛故意说得轻调。

    碎玉刚刚上的茶,就是当初从安澜院子里拿的。

    “这茶杯瓷纹都没变。”安澜忽的道。

    这一声,让屋内顿时静了下来。

    “那你来是干什么的”元洛忽的冷下脸问道。

    安澜望了一眼元洛,转了头,“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

    “谢我你怕是是来看我的吧”元洛微微眯了眯眼。“看我什么态度。”

    “那真是要让你失望了,即使被莫名其妙毒了,我也不会插手的。唯一告诉我的就是,下次不要吃你院子里的东西了。怕误伤。你的敌人,是院子里所有女人。我觉得你有这个潜力,能让嘉锦恨你入骨。”元洛道。

    人啊,就是这么奇妙的生物。凡是能让嘉锦堵心的,元洛都乐意。嫡庶嫡庶,她就是见不得嫡出的好。

    安澜望了一眼元洛,忽的问道“你是庶出”

    这一问,一下让元洛阴沉了脸。

    安澜看了,明白了。起了身。

    走在回去的路上,安澜静静的想着。为妻为妾,妾注定是在妻面前抬不起头的。

    这是身份,也是规矩。

    没想到这是自己第一次提规矩。安澜有些哑然,随即便是淡淡一笑。笑过后,眸子便是愈来愈沉。

    女子本柔,但所受的一切,不应归于其他人。遭了罪,就自己咬回来。

    不应该怪男人的顾虑不周或宠爱不够。也不应该怪后院女人的心思复杂。而是,这本就是这样的环境。没有谁是无辜的。受宠,那是因为夺了他人的宠爱。就像是,夺了他人立身的根本。

    解决了下毒这件事,自己离开吧。

    按照那人的性子,妻都能给自己当了。给一笔银子,让她离开,应该也不是难事吧

    安澜想起来了以前自己莫名其妙来这府里当灶火丫鬟,又被管家威胁,以及后面的种种,明明极短的时间,却是像过了许久一般。

    忽然,似是撞到了什么,安澜愣了一下,向下望去。

    “啊”

    后面的欢喜一声惊呼。

    安澜看着被自己撞倒的小人,是一个着着锦缎的小孩。唇红齿白,仙童似的漂亮。

    “”

    是那个庶长子。

    安澜认出了温时。

    随即便是皱了皱。这是个不能惹的,自己还偏生撞到了他。接下来,怕是要被牵扯一番了。

    原以为,接下来便是气急败坏的斥问。

    却没成想,被撞在地上的温时,却没有吭一声。反倒是红了眼睛,白皙的小脸也红红的,像是害羞。张开了双手,对着安澜道“疼,抱。”

    “”

    这和之前那个极端的形象是不是有什么不符安澜立在那没动,安澜走路一向慢的,不会撞到人。但这会子却撞了,刚刚她也没有加快速度。

    只是刚刚自己到底走神了,而且对方不管性子怎么样,到底是小孩子。安澜抿了抿唇,“欢喜,抱小少爷起来。”

    “不要她。”温时道。

    “”

    安澜望了一眼地上的温时,对方也执着的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安澜才妥协道,“我抱不动。”

    温时白皙的小脸顿时通红,嗫嚅了一阵,才低声不满道“我我不胖。”

    “”

    “那我也抱不动。”安澜又道,不过,还是蹲了下来,望着温时道“我有伤。”

    没伤,你也不抱我。心里最深的落寞。不过,这个解释,还是让温时得到了满足,而且,这么近距离和娘接触,那熟悉的感觉,娘的感觉,温时自己起来了。

    安澜看着突然自己起来的温时,自己也站了起来。看着小少爷好像是没有什么磕着碰着,安澜就打算回自己院子了。她还有事要处理。

    温时看着娘远走的背影,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又抬起了头。好歹,和娘说上话了不是吗现在现在还不能认娘。爹一定知道这是娘,娘当初为什么莫名其妙死了一切的一切,温时怕自己举动太异常,让府里其他人起了疑心。

    管家新拨来的大丫鬟已经到了。

    安澜坐在凳上,望着这新拨来的大丫鬟。听说是一等丫鬟。

    而彩浣,则瞪大了眼睛。安安姨娘眨了眨眼睛,又看了一眼那原本的丫鬟欢喜,彩浣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三年前,安姨娘突然死了。但稍相院依旧如旧,彩浣也没有被调到别处,连那两个婆子都没动。如今,自己突然被调到一个通房院子里,彩浣是瞪大了眼,心中不满之余,却是疑惑。如今望见这所谓的安通房的样貌,彩浣一下明白了。

    只是,这是安姨娘吗还是只是长的像彩浣心里嘀咕,又看了一眼那一旁的欢喜,抿了唇。

    见过安姨娘长相的,不止她。别人都没说什么,她何必先开口。而且,现在最主要的,是把那个什么欢喜比下去。

    丫鬟,当然要做唯一的丫鬟。

    “你先下去吧。”安澜对着彩浣道。

    彩浣点了点头,道“是。”

    待人都走出去,门阖上后,安澜对着欢喜道“那日上的茶,从茶壶茶杯到茶叶,都是从哪拿的可有人经手”

    “回姑娘,那些个,都是咱们院子里的。”欢喜回道。

    安澜敛了眸子,究竟是有人潜入了她的院子下的毒,还是在外面下了毒,送到了她的院子。不过,她的院子,还真是松泛的很。从元姨娘话中,轻轻松松能将那些个“证据”又偷拿出了院子,就可以看见了。

    这背后的人脉,还当真是她这个院子比不得的。

    “那水的来路呢”安澜又问。

    “回安姨娘,泡茶的水,多用冬日积下来的雪水。府里是有领的。只是,这是管家那处的。这个,想必当初主母查的时候,应该是有查的。”

    安澜摇了摇头,她不信任何人。

    “可能去管家那处问问”安澜道。

    欢喜摇了摇头,“姑娘,奴婢资历浅。管家那处,是只有一等丫鬟才有说话的地的。”

    安澜看了一眼欢喜,这事,不能她去问。她去问,恐怕问出的,是所有主子能问出的。一些真心话,只会藏在仆役的心里。以及仆役于仆役碎语里。

    安澜又想起来了刚刚在元姨娘院子里那元姨娘的言语,恐怕,若真是要查,是不难的。元姨娘几次提及了她的鞭伤,不过就是在告诉她,事情一波接一波,她的敌人,是所有人。

    元姨娘的意思,是鞭伤比下毒更重要。因为鞭伤,目标所有人。下毒只不过单单一个人。这样的意思吗

    鞭伤,对于元姨娘来说,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不在意下毒,是因为下毒之人,是元姨娘随随意意,时时刻刻,就能抹除的人。

    “刚刚的那个大丫鬟,让她进来。”既然是他派的人,应该就不属于后院任何一人。安澜敛了眸光,元姨娘的意思,她明白了。只是,她并不愿意。

    下毒的事以及下毒的人,解决了。她想离开了。

    听了这个极像安姨娘的通房的话,彩浣又看了一眼一旁的欢喜。应声。

    而就在这期间,一消息从皇宫传出,举国震惊大恸。明单帝驾崩。

    以永安侯为首以及边疆大将拥护太子登基。

    永安侯实属突然倒戈,明单帝的遗诏是传位于二十四皇子。那个舞勺之年的小儿。原本二十四皇子在明单帝阵营的永安侯的拥护下,再有明单帝遗诏,是绝对登上皇位的。

    只是,永安侯却将那遗诏踩在了脚底下,倒戈太子。

    这让一干保皇党措手不及。

    还有便是那边疆大将,率兵领阵如入无人之境。三年,不过仅仅三年,便坐上大将一职。他一动,当真让人无法忽视。

    一个当兵的,掺和朝廷的事干什么。恼怒之余,也震惊永安侯居然和那边疆大将是一伙的。

    太子势盛,其余一干皇子,根本无反击之力。而遗诏上的二十四皇子,则被人发现一血封喉。这是太子干的,还是永安侯干的,谁也不知道。

    国丧,国乱。

    在这种时刻,自是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