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话里有话

作品:《南有我君

    江城下小雨,他驱车载着苏君去了趟郊外。

    路程时间不提,却还是第一回坐他的车,如若不是今天见他开了车,此前,苏君一度以为他空有车,是不会开的。

    慵慵懒懒,这是相处久了后,苏君对他的新认识。

    媒体对外展示的不全面,郑彦南这个人,还有一个最大的个人特点。

    心思深重,常人难以揣摩。

    好比江城的雨、她翻过的书,变化无端,一转身,他便将这一特点发挥到了极致。

    下雨天,带她到大棚摘草莓。

    知道是郑彦南,门口哗啦啦站了不少人,上身穿着蓝马甲的中年男子,上前招呼他,“郑总。”

    郑彦南点头,“刘厂。”

    没安排聊天,郑彦南领着苏君进大棚,“去换身衣裳,你们随意。”

    换件衣裳,雨水落到苏君的肩膀上,近在耳边的声音,嘀哩嘀哩,异样好听。

    乘雨来摘草莓的人不少,一个大棚里,一眼望去,红绿相接的地方,不下几十人。

    苏君换了雨鞋,一路踩过去,踩了一脚泥,郑彦南跟在她身后,手上挎着个大篮子。

    苏君做事细致,既是摘草莓,必然是要千挑万选,见着满意的,慢慢摘下来,轻轻放到篮子里,生怕磕坏碰坏。

    “这个怎么样?”苏君摘到一个模样好看的,问他的意见。

    他蹲在她身边,缓慢拨开叶子,不上手,也不发表意见,她说好,他便说好。

    苏君摘草莓摘得慢,摘着摘着,容易分心。

    他蹲在身侧,穿着与她一样的衣服,帽檐往下流着未落尽的雨滴,他嫌麻烦,三两滴,偶有到帽檐的,便伸手去弹开,一连三下,觉得是将雨水弹尽了才松手。

    一个漫不经心的动作而已。

    伸手扯到一个小草莓,郑彦南转身丢进篮子里,回头即看见她呆滞的神情。

    分心分得严重,他上手,去弹她的帽檐,“摘草莓。”

    “嗯,”苏君专心捡草莓,渐渐回神,同他道,“草莓栽培不容易,温室大棚有它的好处,能使草莓的供应期,由原来的1个多月延长到6个多月,这里的草莓,相对而言,还是较新鲜的。”

    “懂得不少,种过草莓?”

    苏君点头,“种过,以前在老家,屋后有一片大院子。”

    雨时的草莓新鲜,地表潮湿,它们的颜色便分外好看。

    “草莓属多年生草本果树,结果快、成熟早,大棚种植,便能周年供应市场,你说说,这首当其冲的好处是什么?”他问。

    苏君思索,“经济效益高?”

    心有灵犀一点通,郑彦南甚是满意,伸手又扯了枚草莓,红彤彤的,递给她,“尝尝?”

    “不了吧。”

    直接吃,不大干净。

    是知道她讲究,他微微一笑,拽了拽她的帽檐,将草莓强行塞进了她的手里,笑她,“毒不死。”

    苏君抬头看他,他起身,拎着篮子,向前头走去。

    草莓拿在手里,苏君思考了几秒,望着他渐走渐远的身影,低头默默看,终下了决心,还是轻轻咬了手里的草莓一小口。

    酸酸甜甜,柔软多汁。

    今日收获颇多,摘了满满一大框的草莓,包裹好,有人替郑彦南送到他的车上。

    从基地出来时,一早来门口接郑彦南的刘厂,再度迎了出来。

    送他二人出大门。

    郑彦南说,“老刘,草莓挺新鲜,下个月有时间,我再过来一趟。”

    老刘喜不自胜,“郑总,你要是没时间,我让手底下的人,摘好了给您送过去,也是一样的。”

    郑彦南笑,“趁着新鲜劲,过来摘一摘,你要是送过来了,也就没这个意思了。”

    “是这个理,是这个理。慢走啊,二位。”

    正午时分,雨消停了不少。

    在餐厅吃饭,郑彦南点了几道热菜。

    “吃点热的,去去寒气。”他道。

    苏君默默吃惊,没想到,一向疲于忙碌的他,竟还懂得一些养身之道。

    吃饭前,先喝了两口汤,窗外阴雨连绵,湿气潮重,周身,果然暖和了不少。

    吃饭不聊天,但事实上,很多事却都是在饭局上谈拢的。

    苏君慢慢喝着汤,趁他面上还没有什么其他情绪时,她开门见山,“郑总,忙了一上午,难得坐下吃顿饭,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说?”

    经商之人,常常语未达,便心意相通。

    他一副坦然之色,眉间添着笑意,“寻常聊聊,不要嫌我无趣生闷。”

    苏君放下汤勺,挪开汤煲,拿起筷子吃菜,“当然不会,您说。”

    这人是有脾气的,一声郑总,生疏立现,这时,又对他唤以尊称。

    太聪明的女人,不是不好。

    郑彦南轻轻挑着眉头,嘴角含着最常见的笑意,“老刘这个厂,经营得不错,去年,我在基地附近新开发了一个度假村,隔着一大片生产基地,总有些不美观,正考虑着要不要一并将基地划下来,繁殖模式不会变,权当做度假村的一个额外娱乐项目,两相开放,相得益彰,这个想法你觉得怎么样?”

    怪不得基地的老刘进出前后早早都在侯着他,原是这层关系。

    “挺好的,只是地皮一时半会敲得下来吗?”

    “嗯,这个不用操心,我有门路。”

    苏君等着他下一句话,他道,“赚钱不赚钱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乐趣,苏总,对这个项目,感兴趣吗?”

    苏君淡淡笑,话里有话,同他道,“郑总在开玩笑,我一个做投资的,利益自然是放在第一位,无利可图的话,也就不蹚您这趟浑水了。基地管理模式复杂,我喜静,下个项目,咱们咱约。”

    “是吗,”他笑意未收,面色平静无波,说她,“是我误解了,看你最近清闲,才想起找点事给你做做?”

    哪里清闲。

    “不清闲……”

    “怎么不闲,都有空去管小孩子的闹剧,还不算闲?”

    绕了那么大一圈,原来是在怪她多管了郑深的事。

    这个事上,受正主的指责,她确实没话可说。

    态度渐渐和缓了下来,虚心接受他的谴责,这种无声的敲打,真折磨人心。

    话说出来了,苏君也觉得好受多了,免得一整日,因他的行动,而揣摩他的心思,到头来,总揣摩不透。

    他用这种方式警戒她,苏君能接受,诚恳致歉,“那就管到这里,后面的事,你不高兴,我不插手就是。”

    他满意她的态度,知她一向最识趣,嘴角便开始上扬,“真乖,来,喝汤。”

    “嗯……”

    …………

    小番外一则

    郑彦南手段毒辣,行事往往无迹可寻,一个礼拜前,他单方面了断了与谢氏集团的合作,截了供客源,直接撤了平面市场的广告牌。

    一个礼拜不到的功夫,因德臣于谢氏集团的影响,谢氏集团的股票对外连跌了百分之三个点。

    谢语因焦急,拨不通郑彦南的电话,亲自到德臣时代总部大楼来等人,等了一个小时,没等到人,只等到了他身边的助理司辰。

    司辰来回话,指明要点,“郑总的意思是,关于郑深小姐的事,劳您费心了,改天,他当面请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