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她是谁”船老大扭着脖子问成悦悦, 眼睛却紧盯着杜若不放。

    “船老大，你不记得我了”杜若问完才想起来, 早晨她给自己画了一个和城墙一样厚的妆，后来虽然眼妆被程芯卸掉，重新画了一个比较清爽的, 但整体妆感依然很厚。因此在咖啡厅中没怎么见过她正脸的顾渊认不出, 船老大这会儿也有些认出。

    船老大听杜若的声音倒觉得有点耳熟, 他微微后仰着脖颈，屈起眼睛又将杜若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这才发现眼前之人和早晨领舞的姑娘确实有诸多相像之处。

    船老大露出嫌弃的表情, “好好的一张脸, 怎么被你折腾成这副德性。”

    杜若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只好尴尬地笑笑。

    船老大皱着眉说“别傻笑了，不伦不类你要是画这种成熟美艳妆, 整个人就要端起来，别动不动就咧嘴傻笑，要是忍不住傻笑, 就别化妆，如果素颜这么笑，那就是萌。”

    杜若的面容一时僵在那里，要笑不笑的, 显得更傻了。船老大一副被污了眼睛的样子, “你要是想住进来也行, 以后在我面前不准备化妆。”

    杜若不确定地问“我真的可以住在这里”

    船老大一副不愿意看见她的样子, 将头轻撇到一边，“对对对，你不是已经拿到钥匙了吗晚上就可以搬过来。”

    杜若惊喜地说“谢谢你，船老大”

    船老大傲娇地说“有什么好谢的，你出钱，我出房子，谁也不是谁的救世主。”

    “对对对，我还没交钱。”说着杜若拿出手机想继续转账。

    船老大听了，立时瞪了成悦悦的一眼，“成悦悦，你不是说钱交了，钥匙也给了吗你又给我玩先斩后奏这一招”

    成悦悦在沙发上抱着双臂，事不关己地说道“我要是不帮你留住这位小姐姐，你就后悔去吧。”

    船老大一想也是，早晨和杜若分开后，他就一直琢磨怎么再联系杜若，让她帮着再做一次直播。“好吧，这次算你做对一件好事。”船老大用食指点了点成悦悦。

    转头又对杜若说“钱转我这里，我才是二房东，以后要认清谁才是这间房子里地位最高的人。”

    杜若自然从善如流，“行，押一付三6000是吧，我有你微信号，这就转给你。”

    “等会儿”船老大抬起手，做出一个暂停的手势，“6000你开玩笑吧就我这地段，就我这装修，一个月至少3000你给我押一付三6000开什么玩笑”

    杜若心中一凛，下意识去看成悦悦。

    成悦悦倒是胸有成竹稳坐在沙发上，“怎么就不能6000，是不是你自己在启事上写如果可以给二房东排忧解难，当月房租减半，水电全免”

    “是这样，没错可她帮我什么忙了”船老大指着杜若，一副好笑的样子。

    “人家早晨是不是帮你领舞了，不然你今天的直播恐怕就要开天窗了吧。”

    “放屁我那是付过钱的，我们已经银货两讫了，不存在帮忙一说。”

    成悦悦冷笑一声，“哦是嘛”又将酷酷的脸转向杜若，“小姐姐，你来说说，他给你多少钱。”

    杜若看着这两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小心地吐出一个数字，“200。”

    “哈我就知道。”成悦悦一耸肩，又面向船老大，“你知道二溜子给我多少。”

    船老大脸色变得极为不好看，“多少”

    “1000”

    船老大跳起来，“二溜子是不是傻，为了让我直播开天窗，给你出这么多钱”

    “人家才不是傻，人家这叫不抠门。你们直播一场，一次小几万吧，你们俩现在都属于当红主播，虽然谈不上数一数二，但好歹人气还算火爆吧，一次赚个小几万，给我1000算多吗”

    船老大说不出话来。

    “你才给人家200，你好意思么”成悦悦不屑地说“所以二溜子那边出价高，我自然去那边了，你这边我也不是没帮你，我就是偶尔出去赚赚外快也不行吗我又没签到你名下，你又不是我老板也不是我经纪人。”

    “所以，人家等于帮了你大忙，你给的钱那么少也就罢了，现在人家想住进来，你好意思要3000一个月而且就小姐姐这长相，够水准吧，瞧你的意思，素颜恐怕更能打，以后没准你得不少求人家，1500一个月，你就当敲门砖吧。”

    成悦悦干脆利索地说了一大段话，把船老大堵的死死。末了还一锤定音，帮船老大敲定了杜若必须1500一个月房租的事实。

    船老大被成悦悦怼的彻底服气，掂量了一下杜若的价值，一狠心说道“1500就1500，但是你以后每个月必须帮我做直播。”

    杜若表示，没问题呀。遂欢欢喜喜拿着钥匙回了公司。

    白佳雨一见到她便问“怎么样合适吗”

    杜若向她亮了亮手里的钥匙，“特别合适，离公司近，条件好，价格也经济，除了室友比较奇葩外，其他一切堪称满意。”

    白佳雨笑起来，“你这运气还真好，这么合适的房子都能被你找到，我有些相信你可能真是天选之女了。”

    “什么天选之女”杜若不解地问。

    “天选之女就是老天爷的亲闺女啊，运气超级好的那种。你看你在会议室画个漫画，把公司的高管几乎都嘲讽揭露个遍，按理说本应该被辞退走人，最后你没走，那些高管基本都被你间接弄走了。你去找房子，这地段附近的房子多难得啊，你不但找到了，还找到一个各方面都很合适的。还有今天在顾总公司，顾总本来想难为你，最后也不了了之了，你这运气还不够好吗”

    杜若听了欲哭无泪，哪里好了，这其中每一件事都有隐情，根本不是表面上表现出来的样子。

    这时，有一个人往秘书室里探了探头，白佳雨耳听六路眼光八方，马上就捕捉到门口的动静，抬起头看去，“王总”

    门口走进来一位50多岁的中年男人，胖胖的，一笑眼角眉梢都有明显的褶皱，不显得老，倒显得比较有亲和力。

    “小白，你们忙着呢”白佳雨口中的王总，随口打着招呼。

    白佳雨有些嗔怪道“王总，别叫我小白，我可不是小白。”

    “好好好，哈哈”王总看起来很好说话，也开得起玩笑，他又将目光转向杜若，“这就是小杜吧。”

    白佳雨连忙给杜若介绍，“这是环保公司那边的王副总。”

    原主此前并不认识此人，杜若自然也没印象，听见白佳雨介绍，脸上挂起一道灿烂的笑容，随白佳雨的称呼脆生生地叫了一声，“王总。”

    王总笑着对杜若点点头，“小杜，不错，好好干，我看好你”

    说完，乐呵呵地背手走了。

    这让杜若感觉到莫名其妙，她问白佳雨，“这位王总什么意思，到这来，不找沈总，就为了跟咱们打声招呼”

    白佳雨意味不明地一笑，“王总可不是来找咱们打招呼的，他是专门来看你的。”

    杜若的手指向自己，“看我”她一脸诧异地问“看我做什么”

    “当然是来看看能把那么多位高管同时撸掉的人，是何方神圣。”白佳雨开玩笑道。

    杜若听到立刻怂了，跑回工位，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白佳雨看到她那个样，不由一笑，“有什么好怕的，很多人感激你都来不及，因你的缘故被撸掉的那些高管，基本都是各个分公司的话事人，他们那么多中饱私囊的行为，底下的人大多敢怒不敢言，这下他们倒台了，一部分人自然要上台，这些利益既得者，当然会在心里记你一份好，行动上不好表现出什么，来看看你，对你示示好，倒是很顺便的事。”白佳雨说完停顿了一下，“你今天去看房回来的晚，王总不是第一个来看你的人，在他之前就已经有好几个人来过了。”

    杜若一听，更觉得不好，她不想要这种出风头的方式啊。

    这一下午，白佳雨没什么事干，杜若更加没什么事干，穷极无聊地在三人自夸小群里混时间等下班。期间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各分公司的人，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来看杜若。

    后来，杜若觉得实在招架不住，直接尿遁，结果在卫生间里还能听见大家议论她的声音。

    “杜若是那个新招聘来的花瓶秘书吧，听说她不是挺讨厌的么。”

    “是挺讨厌的，不过昨天倒做了一件好事，她把陈峰弄走了，陈峰那人你知道是什么德性吧，以为公司是他后宫，呵”

    “这么说，我也应该感谢她，你不知道我们公司刚走的那位，以前总让我给他做假账，我不同意，他就总给我脸色，找我茬儿，幸亏我当时没同意，要不今天我可能就跟着一起走了。杜若现在人在公司吗我还不认识她呢。”

    “一会儿你不是要找董事长签字吗，到时不就看见了。”

    “对啊。”

    诸如此类的对话，杜若听到两三次。后来卫生间也待不下去，干脆躲到更衣室去整理行李。

    好不容易等到下班，杜若挨到公司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偷偷去更衣室将行李拎出来。出了写字楼长长吸了一口人间的浊气，心情极好地向自己的新家走去。

    路上看到有小贩在卖棉花糖，五颜六色，丝丝絮絮，大朵大朵地插在架子上，柔软蓬松得像云朵一样，杜若忍不住心动了。

    “我要一个粉色的。”杜若低头翻找零钱。

    “我要一个绿色的。”一个嫩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