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一言哄了清欢一学期, 凡是有机会和清欢搭话, 他就过去求她原谅。

    而许清欢，一学期没理他。

    一直持续到高考。

    转眼即将高考, 高考前离校当天，林淼拉着清欢到学校对面水果冰店去吃水果冰。

    清欢和林淼站在柜台前，正要点芒果冰。

    这时候清欢身边突然站过来个人。

    清欢瞥见他的白衬衫，小声对林淼说“淼淼，我要芒果冰, 你帮我点吧, 我去占座。”

    林淼狂点头。

    清欢去占座, 感觉到身后的人一直跟着她。

    清欢回头瞪他，傅一言手上端着芒果冰。

    黄橙橙的芒果切成块，上面淋了奶油白的冰淇淋，清欢爱吃芒果, 每次都点这个。

    傅一言双手递给她，“给你点好了。”

    清欢“……”

    不想接, 可是还有三天就高考了。

    但是傅一言成绩一直很稳定，应该不会影响到他心情吧。

    傅一言把芒果冰放到桌子上，屈膝和她平视，“小锦鲤, 马上高考了，跟我说一句‘加油’好不好？”

    清欢偏开视线不看他, 傅一言随着她的视线偏头看她, 语气没有不正经, 认认真真的说“就一句‘高考加油’，小锦鲤？”

    清欢刚要说话，旁边靳修金寅路他们走了过来，她一巴掌拍在傅一言脑门上，推他起来。

    傅一言捂着脑袋直起腰。

    金寅路对清欢说“考完试第二天下午五点吃散伙饭，别忘了啊。”

    清欢点头，“你哪个考场？”

    “我在二高。”

    清欢又问陈毕胜，“你呢？”

    “咱们学校。”

    清欢问靳修，“班长呢？”

    “五中。”

    清欢笑，“我也五中，林淼也是五中。”

    没人问傅一言，傅一言按着手机自问自答，“你呢，我也五中。”

    “……”

    陈毕胜听着笑出声，“学霸霸，你还没哄好清欢啊？”

    清欢“……”

    靳修知道俩人闹了别扭，但是那天家长会也看到清欢妈妈和傅一言妈妈在走廊聊的热火朝天，娃娃亲不是开玩笑的。

    喜欢就一直放心里吧。

    但是该报复的，还是得报复。

    靳修对清欢说“学委，还有三天高考，别吃冰的了。”

    金寅路反应快的端起桌上芒果冰，“我胃肠刚刚好。”

    清欢也反应快的抢回去，“我等不凉的时候吃，你别抢我的！”

    傅一言轻笑，“学委说的对。”

    众人看俩人之间的气场这么暧昧，说了两句高考加油就散场了。

    独剩清欢和傅一言。

    傅一言屈膝看她，声音很温柔，“和我说句，高考加油？”

    清欢觉得耳朵发痒，软唇抿了又抿，“复制粘贴。”

    傅一言笑出声，“什么？”

    清欢低头看地板，不想重复。

    傅一言没放弃，追道“乖乖，高考可是人生大事啊。”

    “……”

    清欢还是心软了，抬头看他，声音软糯，“娇娇哥哥，高考加油。”

    傅一言抿嘴笑，目光环视一周水果冰店，飞快的亲了下清欢额头，“乖乖妹妹，高考加油。”

    “……”

    ·

    高考最后一科英语结束，清欢超常发挥棒棒哒。

    不想等老师最后点卷子，还怕碰见同在五中考试的傅一言，她提前五分钟交卷，一身轻的跑出考场，直奔校外等她的爸妈怀里。

    清欢爸妈没问清欢考的怎么样，搂着女儿的肩膀，特别高兴的说“恭喜我们乖乖迈入人生新阶段，乖乖想去哪庆祝！”

    清欢也特别高兴，语气好欢快，“去爷爷家呀，清歌今天会和二叔二婶婶一起去爷爷家吧？”

    许爸爸笑，“我打电话问问，昨天是听说清歌在你们三高考。”

    “好呀，你快问问。”

    清欢说着，回头看了眼五中。

    考场还没到交卷时间，校园操场还很空，只有零星几个同学正向外走，她忽然看到那几个同学里面夹着傅一言。

    下午五点的阳光恰好很温柔。

    傅一言穿着白衬衫，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也看到了她，对她歪头温柔一笑。

    清欢也弯着眼睛笑，弯到一半，突然想到还没原谅他，给他对了个斗鸡眼。

    重影里的傅一言失笑露出了小白牙。

    清欢嘴型“略略略”，回头挽着爸妈胳膊走了。

    上车后，清欢想起来问“对了妈妈，阙阿姨没来吗？”

    “来了啊，”许妈妈递给清欢苹果吃，“这不是怕你和娇娇还尴尬着嘛，我们聊了会儿，就没再站一起了，不过傅一言他爸没来。”

    “为什么呀？”

    “忙吧，还能为什么。”

    清欢低头啃苹果，没想到傅一言他爸周日还在忙。

    这么忙吗。

    ·

    高考结束，高三学生嗨疯了，都在订桌吃散伙饭。

    清欢班级因为有靳修的关系，订到了饭店的超大包厢，每一位同学都敞开了吃喝，从大饭店开始吃的时候，同学们就齐齐举杯了七八次。

    清欢也很放肆的喝了酒。

    酒的味道不好，苦、涩、辣，但酒滑进喉咙进入胃里后，有种叛逆得到成长的爽。

    清欢坐在女生堆儿里，和同学们畅想未来，傅一言则坐在男生堆儿里，听男生们酒后的壮志豪言。

    林淼突然推了推清欢，清欢抬头，正对上傅一言的目光，饶有兴趣津津有味的，好像很欣赏她和同学们聊天的模样。

    清欢喝酒后脑袋不大清醒，举杯问“你要敬我酒吗？”

    傅一言没想到她能问出这句话来，目光定格两秒，轻笑道“不敬了，反正以后也是一个学校的，不用敬散伙酒。”

    清欢举杯歪头，“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哪个学校？”

    “我不知道，”傅一言慢条斯理道，“但是我知道，你去哪个学校，我就去哪个学校。”

    清欢脸微红，心想兴许酒暖胃，不然怎么会浑身血液都很暖。

    众人开始起哄陈毕胜和前桌女生，清欢从傅一言脸上移开目光，也跟着笑呵呵的瞎起哄。

    陈毕胜被起哄不好意思了，凑到傅一言身边装作谈正事儿，顺便问“你不给学委挡酒啊？就让她这么喝下去？”

    陈毕胜话说之中，清欢还举杯跟同学们喝酒。

    傅一言托腮看她，像是觉的清欢喝酒都特别好玩，酒顺着嘴边淌下去两滴，她特别不在意的用袖子一擦，跟小孩淌哈喇子用袖子擦口水似的。

    他轻笑声，“喝吧，高中毕业的散伙饭只此一次，喝多了我送她回家。”

    陈毕胜问“你怎么不喝啊？”

    “因为要保持清醒照顾她啊。”

    陈毕胜“……”

    谈恋爱真是喝酒都能喝出暧昧心情。

    大饭店吃完，转战ktv，同学们三年感情深，喝哭了好多人，也唱哭了好多人。

    清欢喝的醉呼呼的，平生第一次这样肆无忌惮的喝酒，超开心。

    唱歌跳舞猜拳讲老师坏话，也讲分别后的不舍，

    突然感觉到包厢里所有音乐都停了，文艺委员唐娜握着麦克风，走向傅一言。

    “傅一言，有句话我想和你说。”

    清欢靠在林淼肩上不舍得同学想哭呢，突然就酒醒了，这好像是告白的开场。

    傅一言坐在沙发最边上，正垂眉按手机，听到女生说的话，他微微抬头，扶了扶眼镜，“我先说吧。”

    唐娜一愣。

    傅一言瞥向清欢，“我有女朋友。”

    “啊？你有女朋友？”

    “嗯，”傅一言手肘支在腿上，歪头看清欢，“只是最近我惹她生气了，她这次生气的时间有点久。”

    清欢听这句话，好像被感动了，长睫忽闪忽闪眨着，喝酒后的脸蛋通红，定定的看着傅一言，酒醉的晕乎乎的目光好像因为这句话而变得清醒。

    越过中间搞怪唱神曲的同学们，就那么直直的看着包厢里略暗的灯光下的傅一言。

    这时又有人抢过另一个话筒，是清欢的前桌，喝多了，借着酒劲儿说“许清欢，我也有句话想和你说。”

    清欢清醒的目光移到前桌脸上，点头说“啊，我没有男朋友。”

    傅一言“？？？”

    清欢又摇头，“不对。”

    傅一言微笑。

    清欢“我有男朋友，我男朋友变成狗了。”

    清欢说着就趴在林淼肩上哭，哭的难过伤心，“淼淼，我男朋友变成狗了，他怎么就变成狗了呢，他都听不懂我说话了。”

    傅一言“…………”

    聚会一直持续到半夜十二点多，本市的准备回家，住校的准备挨骂回宿舍，第二天起早还得收拾行李离校。

    清欢喝多了，搂着林淼哭的好伤心，“我们考不到一个大学怎么办啊，我舍不得你。”

    林淼也哭，“我不想毕业啊。”

    清欢搂着林淼，但是林淼也喝多了，两个女生歪歪扭扭的连包厢都没能顺利走出去，两头撞到墙上。

    傅一言忍住笑，过去扶住清欢，问林淼家地址，“我先送你回家吧。”

    林淼摆手，“不用，我没喝多，不用扶我，你看我给你走直线。”

    林淼两步后一头撞墙，砰一声。

    另一女生过来扶林淼，俩人抱着抱着突然就哈哈大笑起来。

    “……”

    包厢里一片混乱。

    傅一言低头看怀里这个，清欢安安静静的仰头看他，看起来她目光很清醒，她却看着看着，突然就拍了他脑门一掌，“你总欺负我！”

    傅一言捂着脑门笑，“真不知道你醉没醉。”

    “我没醉呀，我就喝了，”清欢捏着手指说，“一点点，就喝了一点点。”

    傅一言放开她，“那你也给我走个直线看看。”

    清欢努力走直线，但歪歪扭扭的就往左边栽过去，傅一言连忙扶住她，“我知道了，你还能走直线，走的也很稳。”

    清欢叉腰挺胸，“是吧。”

    傅一言轻笑，“是，清欢没醉，清欢很清醒。”

    清欢嘿嘿傻笑，“就你有眼力。”

    靳修也还清醒，给同学安排车，安排送女同学的男生，突然门外走进来一个男生，和傅一言以及傅一言怀里的清欢对上视线，有片刻的不自然，随即揽住林淼的肩膀，“走了。”

    靳修拦住，“你是？”

    男生“顾之舟，她老师。”

    傅一言“……”全肯德基最帅的男人。

    顾之舟指着傅一言，“他认识我，我不是坏人，我来送林淼回去。”

    傅一言没应声，“班长，再安排个人吧，和这位顾老师，一起送林淼回去。”

    靳修点头，准备再安排两个人和这人一起送林淼回去。

    傅一言怀里的清欢突然说“啊，顾老师！你喜欢听谁的相声？”

    顾之舟对答如流，“她爸喜欢郭麒麟，她妈喜欢岳云鹏，我喜欢张云雷，我替她和她爸妈吵架。”

    清欢突然冲出傅一言怀抱，要去跟顾之舟说段相声，“我给你报个菜名呀。”

    “……”

    清欢第一次喝这么多酒，傅一言打车送清欢回去，她上车就头晕的晕车，强忍着没吐，还有两公里要到她家的时候，实在不行了，“一猫我想吐。”

    傅一言忙让司机停车，给了钱后，他扶着清欢在路边吐。

    但是清欢吐不出来，风一吹后更头晕了。

    傅一言蹲下，“上来，我背你。”

    凌晨一点的夜里，清欢软软的趴在傅一言身上，搂着傅一言的脖子，时醒时醉。

    “一猫。”

    “嗯？”

    “我男朋友变成狗了。”

    “我还没原谅他呢，他就变成狗了。”

    傅一言气笑了，“我到底是猫还是狗啊。”

    清欢哭道“我那么喜欢他，他还欺负我，我爸妈都宠着我，就他欺负我。”

    “嗯，我错了，以后不欺负你了。”

    “我都喜欢他喜欢到想把天上星星摘给他，他还骗我。”

    “嗯，我不对。”

    “你怎么不问我他是谁？”

    傅一言配合，“他是谁？”

    “他是……”清欢脸提着他衬衫领口露出的皮肤上，偷偷摸摸说悄悄话，“他是尼古拉斯·傅大王八！”

    傅一言“……”

    清欢又迷迷糊糊的说“对不起。”

    “嗯？”

    “我不该说他是狗。”

    “嗯，没关系。”

    “他变成狗，我就得嫁鸡随鸡变成母狗了，我不要变成母狗。”

    应该录下来这丫头耍酒疯的时候都说了什么，她听到的时候脸得红成螃蟹。

    “哥哥。”

    “嗯？”

    “娇娇哥哥。”

    “嗯？”

    清欢突然哭着笑，“我小时候揪过娇娇哥哥的小鸡鸡哈哈哈。”

    傅一言“……”

    清欢笑着笑着又开始哭，“傅大王八不能变成狗，他的情书我还没看完呢！”

    傅一言走的很慢，也很有耐心，轻笑着说“我能背下来，我给你背一遍？”

    “不要。”

    清欢突然在他身上动来动去，“他给我的心，我带在身上了，我找找啊。”

    傅一言被她动的不自在，下意识打她屁股，“别动。”

    清欢被他拍的一愣，“爸爸！”

    傅一言被她喊的也一愣，“什么？”

    “爸爸你别打我屁股啊！”

    傅一言抿嘴笑，“行，爸爸不打。”

    清欢翻出了傅一言送给他的心，展开信纸在傅一言眼前，她眯着眼睛看，一个字都看不清，忽然哭的好委屈，“我还没看傅大王八给我写的情书呢，我怎么就瞎了啊。”

    傅一言笑的肚子疼，“你瞎了，哥哥给你当眼睛。”

    清欢把纸给他，“那哥哥帮我念。”

    “嗯，前两行我看完了，你念后面的。”

    傅一言侧眸看清欢，清欢困的直打哈欠，脸仍是红红的，睫毛上还挂着刚才哭了好几次的眼泪，近在咫尺的皮肤特别软嫩。

    傅一言轻道“亲我一下，我给你念。”

    清欢哪怕醉了，还保持着最后的清醒，“我只亲傅大王八，我不亲你。”

    “那我是谁？”

    “你是，你是，”清欢忽然搂住他脖子，“你是我的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