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心光如满月(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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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算不如天算, 蒲若斐的一番盘算又落空了。
她计划趁着夜色逃走,可当真入夜后,周围的火把连成火龙,生生将黑夜撕开了一个白亮的口子, 让她逃都没有地方逃走。
延寿伯一反常态, 下令连夜赶路。整支人马从白日走到黑, 车轱辘碾在沙石路上的颠簸声, 整整一天都没熄过, 蒲若斐的耳朵都快被这轰鸣磨出茧子了。
队伍开进了狭长的山谷,两面奇峰突兀, 险峻得像是被刀劈过,陡得很。士兵将火把高高举起, 也分不清头顶上哪一片是山, 哪一片是云,像是山将他们给包裹住了。
走这样的路累人脚,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山坡上连猿猴都站不住, 就更别提能有伏兵会提前布置在这里了。
军心松懈了, 前行的脚步也就乱了。倒是没人愿舍出力气说话,只是走得东倒西歪,或者如老牛耕地般, 肩膀走在脚步前面。蒲若斐见他们这副惫懒的样子, 也觉得这般险的山峰不会有埋伏, 就靠上牢笼曲起腿, 准备闭眼好好睡一觉。
车轮滚上了一枚石子,将蒲若斐给生生颠醒。她睁眼的那一刹那,眼前射过了一支火箭,将她吓了一跳。
随后,无数支火箭如雨点般倾落下来,让蒲若斐有种回到了临淄守城的感觉,不过那晚她站在城上,今夜她为人鱼肉,身份天翻地覆的换了个。
延寿伯军心大乱,传令兵骑着马前后穿梭,都无法纠集起人马反攻,最后连他也干脆也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陷车旁跟着的一士兵瞅准机会挥刀,不去逃命,而要来砍蒲若斐。
蒲若斐轻易躲开他凌乱的劈势,用胳膊肘将牢笼撞断,徒手夺过他的刀,在士兵惊诧的眼光里像削萝卜似的将人放倒。
这人是延寿伯安排好的,等阵形一乱,就要先取她的性命。可惜延寿伯算错一步,区区一人若能困得住蒲若斐,那超品的名号岂不是要被天下人笑话了。
蒲若斐复得自由,又头疼了。漫山遍野的草木,即便飞箭射不死她,大火也能将她活活烧死。而如果迎着火箭向上爬,则很容易被误认成攻山的士兵,她若不被射成筛子,妥静就不叫妥静了。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离开这道峡谷,才有逃生的机会。
蒲若斐顾不得出口处会不会还埋有兵马,抢了一匹马骑上就原路返回,尽管她十分小心,被马蹄踩踏到的人不在少数。凡她路过的地方,哀嚎声便就更大一些,所幸马无事,蒲若斐也就无暇顾及其他了。
只是跑着跑着,前头也出现了几骑在狂奔,他们骑着的都是良驹,仿佛专是为逃跑而备下的,被护在中间的一人身影十分熟悉。
“延寿伯,贵府的两位公子呢!”
延寿伯仿佛不闻,没空与她计较,逃命的速度也没有减弱半分。
蒲若斐耳边塞满了风声,喊话也会被灌一嘴巴的风沙,她索性就闭口不言——开始动手了。
朴刀插进了落在后头的侍卫心窝里,他拼力吼了一声,直到头被赶来的蒲若斐的马蹄踩烂,也没有人扭头看他一眼。
俯身飞也似的拔出朴刀,蒲若斐拍马追上延寿伯,终于有人理她了。于是一阵马上的刀光,护卫狼狈迎战,平平无常的刀法后,就又折了延寿伯的两名护卫。
他们不是因杀死而落马的,蒲若斐到底心存一线善念,即便是在性命相博中,也只是用刀面将他们拍下了马,并未在他们身上留下一个刀口。
如此一来,延寿伯身边只剩一名护卫了。这人也算机灵,看其他人死生难料,不等蒲若斐有所动作,先自己滚下了马,离开延寿伯逃命去了。
延寿伯停马,调转马头对蒲若斐道:“劳世女一路跟随,可老夫身上,没有半分钱帛,若要逃命,你我则可结伴同行。”
蒲若斐也拉住马,笑道:“谁要你的银子,你身上值钱的东西多着呢!”
延寿伯垂首思虑半刻,手在马缰上来回摩挲了无数下,也并不解其意,便又问:“世女可否告知一二,到底你是为了老夫的什么而穷追不舍呢”
打了瞌睡立马来了枕头,蒲若斐的运气一向玄妙,素来是盼着它好就真好了,她正愁没法子逃过天上的火箭、地上追兵呢,通行的“令牌”就立马自己来到了面前。
“其他也便不多要,只求伯爷将自己的项上人头借给我一用。”
延寿伯惊了半日,不禁摸着自己的脖子说不出话:“这,这。”
胳膊腿还好,脑袋可是一离了身子,整个人都活不成的。再者,试问谁遇到被人借脑袋的事,不会先给吓晕死过去呢。延寿伯只是语无伦次了些,更没从马上摔下来,表现得倒还像个天乾的样子。
“有了你的头,即便有殿下的追兵拦我,我也不必害怕了,还望伯爷成人之美,可千万不要吝惜啊。”
蒲若斐打定主意要做这强借的买卖,她向前掷下朴刀,指着插在泥地里的刀:“伯爷自便,还是让我来帮你”
延寿伯的声音苍老,死到临头,他反倒镇定下来,只是叹了沉重的一口气:“是我做的孽。”
亏他曾那么相信神庙里祭司的卜言,这几年略微得意了些,就真以为自己能飞上枝头,去做那真命天子了!到如今,还不是抛妻弃子,将一身的荣华富贵都作践没了。
从朝堂上的呼风唤雨,日子过得顺风顺水,退到这般绝路的境地里,这难道能怪时运吗,怪不得别人,只能怪自己利欲熏心罢了。此刻遇人索命,竟也没个解决的法子,只能将这条老命,交代给她。</p>
<strong></strong> 延寿伯从马背上抽出悬挂着的腰刀,他本以为这把饰着宝石的好刀不会沾染上鲜血,所以并不时时挂在腰间,而是随意搭在马背上。他也万万没想到,这被自己视若珍宝的刀饮第一滴血时,便就是他自己的丧命时。
蒲若斐耐心等他自刎,听得一声沉重的“扑通”后,便知道结束了,于是纵马上前,为他将眼睛闭上,然后完完整整将头颅割下来,悬在马鞍上。
这时候火箭已然停止了,徒步奔逃的士兵被火势驱赶,也开始往这里跑来。他们的衣衫带火,将沿途的草木都点燃不少。
事不宜迟,蒲若斐翻身上马,先沿着峡谷跑了。
越跑身后的杂音越少,整个天地间仿佛只剩她一人的马蹄声,每一步都重重的踩进她的心里。
还好蒲若斐也算沉着,黑夜独行的恐惧没有将她吓倒,没有伤兵的哀嚎声,这寂静反而更教她心安了几分。
闯入一重重黑暗,马蹄声终于有了回响。
几支冷箭先射过来,蒲若斐机敏,都一一躲了过去,额头却冒出了冷汗。
“站住,什么人!”
蒲若斐及时拉住马头,有了那几箭的教训,她知道自己稍不留神,就能被前面的人马射成刺猬。
“我是大乾使节,被叛军俘虏到这里,方才得了机会逃出来。”
蒲若斐恐他们不信,以为自己是叛军派来行诈的,就急将人头扔进前面的黑暗,对着空气道:“这是我的信物,我要拜见长公主殿下。”
有人举着火把跑出来了,将人头捡了回去,然后又用刀指着蒲若斐,要她下马。
蒲若斐被人押着,走进了木栅栏设置的关隘里,关隘一层接一层,被火把一照仿佛望不到头。叛军走过去才多久呀,木栅栏迅速就摆好了,将偌大的峡谷入口看守得密不透风,蒲若斐都不禁感慨他们的神速了。
很快,有公主殿下的身边人来验明她的身份,这回倒也不计较礼教大防了,连夜领她去见妥静。
妥静憔悴了不少,似是连着几日没睡觉,不仅眼角红红的,眼下也是一片乌黑。
她穿着一套软甲,昔日委地的长发被狠心剪到腰处,此刻简单地扎了个马尾,许是还嫌它蹦来蹦去多事,竟也不顾形象的就给别在了腰带上。
蒲若斐见了不仅偷偷摸了摸自己腰上的结,很好,纵马一路奔跑也没散,没在渤海丢人。
妥静示意她跟着,拂开隔开前后的帘子,一起走到了帐深处。
帐外不远处是吞噬血肉的沙场,帐内还有人浑然不觉外面的厮杀,正安静的沉眠。
床上睡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被妥静救出的小皇帝,她头上被包满了白丝帛,只剩俩鼻孔喘着微弱的气息。此时,若有一支强有力的手抓到她的喉咙,她定然是活不到下一刻的。
“太医说,即便她能醒来,也是一个痴儿了。”
妥静轻轻道,明知任是惊雷也吵不醒小皇帝,但也还不自觉的放缓了语气,唯恐能打扰到她在做的美梦一般。
“那日本宫走得匆忙,明明带上了她,结果所有的人都在本宫身边,都在护着本宫,可笑的是,连她何时摔倒,再也追不上我们都不知道。”妥静轻柔的握住小皇帝结着血痂的手,连她自己都察觉不到,她的齿间正打着颤:“你说,本宫的心狠不狠为了自己的性命,将皇帝都忘掉了……”
“本宫第一眼见到她时,她才四岁,正是爱跑爱叫离不开父王母后的年龄,被本宫抱到皇位上,鲜少再见到至亲。宫中的嬷嬷对她管教甚严,这个不许她做,那个也不许她动。她陪了本宫十多年,日子寂寥又无味,却一丝怨言也没有……”
她的言语不似忽而直上云天、忽而触手可摸的险峰,让人看了听了心魂俱战,这词词句句反倒更像平平整整的山坡,虽没有波澜起伏,却连绵不绝,感之后味其苦涩驱之不散,便也如同撕裂了心肺一般痛苦。
妥静的眼泪连成了珠子,无力去擦拭,只默默的任着它在脸颊上滴落,她执着小皇帝的手,入神的絮叨,嗓音低到像是在讲给自己听,甚至没有发觉蒲若斐何时悄悄离开。
蒲若斐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她知道妥静父母早逝,形影相吊已久,数年前两人的不欢而散,像利刃穿心一般伤透了妥静,如今的依傍又朝不保夕,难道命运只许她孑然一身吗。
妥静的泪水更是比夜明珠还要珍贵,一个不轻易落泪的人,只有在感伤至深时才会在她面前将痛心表露出来。
可她却没有办法去劝慰、去安抚那颗受伤的心,因为这场惨剧的发生,正是因她的一念间而致使的。她还有什么脸面留在那里,看着人伤心,看着人欲语泪先流呢。
她想,那万里之外的宫深寂寞处,是否也有人因她的率性,而在孤夜里辗转难眠呢
哈哈哈本菌不仅做日更的梦,还日双更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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