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求视频通话的铃声响起, 米栗被铃声惊得抖了一下, 手一松, 栗栗立刻从她手上翻滚下来，缩去角落里舔毛，看也不看米栗一眼。

    完了, 今后怕是栗栗也不让她摸了。

    瑶瑶蹦去了栗栗身边，舔了一口栗栗的脑袋，它倒是回过头望了一眼米栗，那嫌弃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智障。

    还不如不看呢……

    米栗把视线从两只猫身上收回来，抽出纸巾擦了擦脸, 任由视频申请的铃声响了一会儿，待到觉得自己已经把情绪整理得差不多了以后，这才按下接通键。

    "喂？"米栗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欢快一点，可是一开口仍旧有明显的沙哑感，她只好把手机屏幕朝上，让摄像头避开自己的脸, 这样能好蒙混一点。

    "感冒了？"秦瑶那边也不见人，只能看到天花板的一角, 她的声音听起来里的有点远, 除了说话声，还能听到一点窸窸窣窣的动静, 估计是把手机放桌子上, 边聊天边做别的事。

    "啊, 可能有一点儿, 今天车上人多，大概是挤出汗了……"为了掩盖哭过的事实，米栗撒了个小谎。

    "除了嗓子还有哪里不舒服没有？要不要我给你叫医生来看看？"屏幕上终于出现了秦瑶的脸，她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还湿着，一部分贴在脸上，一部分翘得乱七八糟，纯素颜，依旧很耐看，没了往日精致妆容的包裹，倒是多显出了些温柔居家的气息。

    一滴水珠从发梢滴下，顺着颈部侧面一路往下滑，经过颈根，来到颈窝的时候速度慢了下来，在那里停留了片刻。

    "米栗？"没有听见米栗的回答，秦瑶疑惑地喊了她一声，随手拨了一下侧脸的头发。

    随着她的动作，那滴水珠再一次下滑，经过胸口，没入到睡袍下面。

    昏黄的酒店灯光让睡袍在秦瑶的胸前映出一片窄窄的阴影，水珠经过阴影，再往下就看不见了。

    米栗默默地盯着水珠最后消失的地方，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在发呆出神，直到听到秦瑶"喂"了好几声，才反应过来。

    "喂？喂？"为了掩饰尴尬，米栗赶紧也"喂"了两声，假装信号不好，"喂"完才想起来她还连着秦瑶家的wifi，怎么可能信号不好……

    一滴水珠而已，有什么好看的！还好秦瑶不是真的在她面前，不然又要出丑了。

    米栗光顾着掩饰尴尬，一下子忘了避开摄像头，正脸入镜，脸颊泛着淡淡的粉色，眼眶有点发红，眼角还有些微微的湿意。

    "你……"秦瑶难得地卡壳了一会儿。

    米栗赶紧移开手机，可是这样她就不方便吸女神了。想到刚才那滴消失的水珠，米栗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算了，看见就看见吧！反正已经暴露了！米栗自暴自弃地把手机屏幕又转回来，大大方方地舔颜。

    这次换秦瑶把镜头移走了，画面里看不见人，只有她的声音。

    "不早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什么？你留了一屋子的便签条，就是为了给我说这个？？？

    大约是米栗的沉默让秦瑶产生了些许担心，镜头终于又转了回来。

    米栗跟秦瑶隔着屏幕对视了好一会儿，总算鼓足了勇气。

    "我……我今天想留下来，可以么？"

    米栗以为自己已经说得很大声了，可实际上却跟蚊子叫一样就一丁点儿声音，好在两边的房间都很安静，就这一丁点儿也足够秦瑶听清楚。

    话筒没有录下秦瑶的呼吸声，但是她起伏加快的胸口跟瞬间幽微下来的眸子已经出卖了主人的内心。

    米栗看着她，不由自主地跟她同步了节奏，亦觉呼吸急促了起来。

    就在米栗觉得仅靠鼻子呼吸已经不能满足，需要张开口才能勉强维持足够的供氧时，屏幕突然黑了，然后出现了通话结束的提示。

    米栗把手机扔到一旁，整个人瘫在沙发上，感觉心跳比跑了一趟八百米还要剧烈。这次没有猫给她埋，她只能把发烫的脸埋进自己的胳膊里。

    秦瑶大概真的是她的克星，每次什么都不用说就能轻易撩拨起她的情|欲，前几次好歹还有肢体接触，这一次连接触都不需要了，再这么发展下去，不会真的一个眼神就能让自己跪下吧……

    真是太没出息了……

    米栗在沙发上趴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把这股躁郁的劲儿压了下去，脸还有点发热，但呼吸已经正常了。

    她无由来地在心里生出些许惶恐，任谁发现自己的感官能这样轻易地被另一个人掌控的时候大概都会有点这种感觉。

    米栗不傻，秦瑶这样对她，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丝毫不怀疑秦瑶现阶段对她的好感，可是以后呢？秦瑶把她变成这副样子，要是以后不要她了……

    米栗硬生生的打断了自己的这个念头，还没有开始呢，考虑什么以后。

    她摸起手机，上面秦瑶挂了视频以后回了一句"好的"，时间还是五分钟前，之后再没别的消息。

    秦瑶是不是也去平静了？米栗翻了个身平躺在沙发上抱着手机想，她会不会也跟自己一样脸红心痒呢？

    应该不会吧……她就没见秦瑶脸红过，而且她会这样是因为秦瑶多性感啊，不像她，看起来就像个逗比！逗比，还平胸！

    又到了人比人气死人的环节，还是别想了。

    米栗起身去秦瑶的卧房拿睡衣，今天至少看见秦瑶呼吸有了变化，而且还仓皇挂了视频，怎么说都是赚到的，想到这里，她又雀跃起来，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笑意。

    好傻哦，米栗对着镜子看了眼，还是选择去外面的淋浴洗澡，她没敢用秦瑶的浴缸，一想到秦瑶平时会赤|裸着身子躺在这里泡澡她就有点把持不住。

    洗完了澡，问题又来了，睡哪间房呢？

    秦瑶把客房准备好了，房间床头的灯上贴了便签条，说被子和床单都是新换的，然而她在自己的卧室里也贴了一张便签，意思跟这张差不多。

    所以秦瑶是想告诉她，两间房都可以睡，随她自己挑选。

    那么到底该选哪个呢？

    米栗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会纠结这个问题，去别人家做客，当然是睡客房啦！

    可是……

    她悄摸摸地溜进主卧，做贼一样的摸了摸秦瑶的床，犹豫了片刻，在床边坐了下来。

    秦瑶是允许她睡这张床的……但如果自己真的就睡这里的话，会不会太不客气了？

    米栗的脑海里理智小人儿跟感情小人儿又吵起架来。

    理智小人儿说："赶紧去客房啦，有什么好犹豫的！"

    感情小人儿咬着小手帕："这是女神的床，机会难得……"

    理智小人儿叉腰："那你就睡呀！"

    感情小人儿纠结："我……我不敢，好羞耻！"

    理智小人儿："……她又不在，你睡了她也不知道。"

    就这样，理智小人儿成功帮感情小人儿找到了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就偷偷睡一下，然后给她把床单被子都铺好，这样女神就不会发现她睡了自己的床！

    米栗趁着理智小人儿还没想出新的阻止理由，赶紧躺了下去。

    女神的床软软的，很大，可以肆意翻滚。枕头跟被子上还有股晒过的味道。

    同样是晒过的味道，米栗就觉得女神家的被子闻起来就跟自己家的不一样，按说刚洗完又晒过，最多还能残留点洗衣液的香味，可米栗就觉得还有点点别的暗香，跟女神身上的一样！

    理智小人儿告诉她就算是这样，多半是香水的味道，或者是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可感情小人儿疯狂叫嚣"我不听我不听，那就是女神的味道，超好闻的！"

    米栗怕自己再这么翻滚下去，把床单跟被罩压出皱痕来，到时候就隐瞒不了她在这张床上睡过的事实了，连忙控制住自己，老老实实躺平，把被子盖好。

    呃，这样还不行！米栗做贼心虚地去客房的床上滚了一圈，把被子弄乱，拍了张照发给秦瑶，说自己睡觉了，然后才又回到主卧的床上躺好。

    秦瑶没一会儿就回了她，告诉她药放在客厅电视机柜右边最下面的柜子里，让她吃了药好好休息，盖好被子，别着凉了。

    明知道她在说谎，却不戳穿她，还陪她把这出戏演完整……

    米栗抱着手机，心里酸酸涨涨的，感觉眼泪又快要溢出来了，就冲着秦瑶的这份温柔体贴，米栗心想哪怕未来女神会放开她，她都不会放开女神的，大不了就是相互纠缠一辈子嘛！

    放好了手机，米栗闭上眼，然后——

    睡不着……

    她能控制住自己想要翻滚的心，却控制不住自己对女神的幻想，脑海里不停地上演着各种各样的小电影，剧本都是米栗自己写的，主角只有她跟女神两个人，一会儿是她跟秦瑶一起去看电影，一会儿是一起去逛街，一会儿是一起去散步，早上她可以早起给秦瑶做早餐，她还记得秦瑶有手凉体寒的毛病，那她可以给女神煮姜汤，然后晚上提醒女神泡脚……

    栗栗这只傻猫，大概记忆力只有个把小时，这会儿已经忘了刚才被□□的痛。它踱到床边，抬头张望了一下，然后跳上床，挨着米栗的脸把身子团成一团。过了一会儿，瑶瑶也跳到了床上，它不肯挨着人，就挤在栗栗身边。

    睡在女神的床上吸着猫入睡，人生巅峰大概也不过如此了……

    困意渐渐袭来，米栗总算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