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打地铺这样的“好主意”, 彼得是拒绝的。

    然而他之前的话已经是搬起的石头, 准确地砸中了自己脚丫，根本来不及收回那些谎话。

    小少年懵逼地捧着两床被子，张开嘴巴发出一声迷茫的：“啊？”

    彼得委屈，彼得不想睡走廊。

    然而第二天清晨, 忙了一夜喝光所有黑咖的托尼·玩家·普莱尔一开门, 就在走廊里逮住两个睡得迷迷糊糊的家伙。

    他们两个真的在走廊里打地铺了。

    彼得的睡相不太好, 四肢摊开, 被子只剩下了尾巴缠在腿上；对比起来，黛尔菲娜倒是可爱得多，她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缩成一个球的样子, 脸颊睡得泛红，鼻尖都是粉红色的。

    托尼：“……”

    他双手环胸，眉毛高高挑起, 盯着这副温馨的画面看了半分钟, 下一秒, 直觉系的小蜘蛛刷地睁开了眼。

    “阿嚏——”

    少年一边揉着发痒的鼻子, 一边冲托尼露出一个有点难为情的笑容来。

    托尼：“睡得好吗？”

    彼得：“咳咳咳。”

    托尼：“不是问你。”

    说着, 他的目光一转，停留在黛尔菲娜身上。

    “睡得好吗, 女士？”

    黛尔菲娜刷地睁开眼睛。

    已经六点四十了。

    xiri放在屋里充电, 并没有尽职尽责地把女孩儿叫醒, 但昨晚睡的时间还早, 黛尔菲娜的生物钟起了作用，到时间就醒了。就是这个场景有点尴尬，她就一动不动，眼皮都懒得睁开，还在假装自己睡着中——结果被玩家给揭穿了。

    金发姑娘轻咳一声，也没见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直接掀开暖呼呼的被子爬了起来。

    被子不算太厚，走廊里也不算太冷。她扯了扯睡衣的衣摆，弯腰把被子从地上抱起来，顺便赶走了还坐在地上打喷嚏的彼得。

    “你回来了就好，”黛尔菲娜说，“那彼得还给你，我先回家了。”

    被“还回来”的彼得：“……”

    托尼瞥了一眼彼得，小蜘蛛又是一声“阿嚏”，捏捏鼻尖，弱小可怜又无辜。

    余光还在观察着这一幕的黛尔菲娜忍了又忍，才没有去揉揉彼得小可爱的脑袋。她抱着被子，艰难地去摸口袋。

    她愣住了。

    托尼：“怎么？”

    被子卷落地，金发姑娘的表情有些不敢相信。

    她摸摸口袋，又摸摸口袋。

    黛尔菲娜僵硬地转回头，挤出一个可怜兮兮的笑来：

    “普莱尔先生……”

    “嗯。”

    “我钥匙好像没有带出来……”

    “哦？”

    “昨晚着急，落在家里了……”

    彼得一个喷嚏憋了回去，捂着嘴，差点笑出声。不不不不能出声会被黛尔菲娜记恨的。

    但是很显然，今晨和昨晚，无家可归的角色彻底颠倒。黛尔菲娜倒是知道谁在的关键人物，可怜的姑娘用水汪汪的眼神去看托尼：“……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房间吗？”

    

    黛尔菲娜规规矩矩地坐在托尼家的沙发上，报了警等待警官来帮她解决一下门锁问题，而彼得乖乖地下去跑腿，买了一堆吃的回来。

    小蜘蛛一副饿坏了的样子，占据了另外半张沙发大快朵颐。

    而房主托尼从袋子里拿出一瓶还带着温热的豆奶，丢到了黛尔菲娜身上。

    “要吃什么自己拿。”

    黛尔菲娜哦了一声，从彼得手里接过一个三明治，安静地吃了起来。

    同一栋公寓楼，还是同一层，黛尔菲娜那间是小户型的，托尼·普莱尔这间就大上不少。不过对比来看，虽然黛尔菲娜的小公寓被她搞得乱糟糟，但那才是有生活的气息，不像托尼这里这么苍白。

    不过也是，这里不是他的家。

    黛尔菲娜一边吃着三明治，一边悄悄观察这两位玩家。

    睡了一觉似乎让她的大脑更清醒了些，她看着吃吃吃的彼得，还有端着咖啡杯，目光凝在电脑屏幕上的托尼，咳嗽了一声。

    “先生……”她问，“你们玩家的进度，走到多少了？”

    托尼还什么都没说，彼得先接过了话茬：“游戏进度吗？”

    他看着黛尔菲娜那张怎么瞧怎么无辜的脸，挑着话讲：“其实没有什么进展。”

    小蜘蛛愁眉苦脸：“你是不是骗我啊，我都去找超级英雄聊了。”

    好感度的作弊器还在，黛尔菲娜看着彼得简直是世界上最顺眼的小可爱：“你找了谁？”

    彼得抬抬眼：“——蜘蛛侠？”

    黛尔菲娜点头：“哦，就那个……哈利·哈里森？”

    彼得：“……”

    小姐姐，你能忘了那个该死的剧本的事儿吗？再说，你都认识真·蜘蛛侠了好吗！

    小蜘蛛眉毛都纠缠在一起：“算、算是吧。”

    黛尔菲娜没忍住，伸手在彼得肩膀拍了拍。

    金发姑娘眉眼舒展，这次的微笑也没有经过练习，竟然还有些俏皮可爱，像是在偷偷使坏，钻石蓝色的眼眸微微弯起，声音都拉长了：“那一定是你不够努力。”

    她的声音中满是笑意：“不就是和英雄们谈场恋爱吗？加油！”

    彼得：“……”

    信了你的邪哟！你怎么不去？！

    想到这一点，彼得仿佛突然反应过来一样。尽管蜘蛛感应还没有回来，但天然系的直觉依旧强大。他看了一眼继续吃早餐的黛尔菲娜，再看看忙忙碌碌的斯塔克先生，努力把他大胆的想法憋回肚子里。

    报警后的效率还是很高，在警官捣鼓了半天锁之后，不到八点，黛尔菲娜就抱着被子回到了自己房间。

    先是把东西全丢到卫生间，再舒舒服服洗个澡，然后赶紧换了套衣服，再拿上一本昨天买回来的入门书，直接冲出去赶地铁。

    新的实习开始了。

    而彼得趴在窗口，看着金发姑娘仓促离开，回头去看斯塔克先生。

    托尼·斯塔克，在他成为钢铁侠之前，便是闻名的天才。他也是工程师，动手能力一流，在各个领域都有一定程度的建树。

    此时此刻，他还在逆推捕捉到的那段代码。

    彼得也是个小天才，但不同的是，他太年轻，就算能以高中生的身份捣鼓出蛛网发射器这样了不起的发明，但有些东西还是需要积累与实践的，何况术业有专攻。

    至少，在计算机程序方面，彼得都不如他的朋友，更没办法看懂托尼这里那一批乱码。

    托尼暂时也没有给彼得解释的意思。他喝掉最后一口咖啡，合上了笔记本电脑：“上楼。”

    这间和黛尔菲娜同层的房子是住所，不过他们在这里可不止一间房，还有用来存放那些分析机器等等的东西。

    鉴于蝙蝠侠回了一趟哥谭，他们能有更多的装备了。

    彼得身为目前“包·养”整个玩家团队出资人，难得拥有如此的知情权，他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膛，跟在托尼身后，进了“秘密基地”。

    房间很暗，东西也多，屏幕在中央占据了最显眼的位置。几块大屏幕上分着几个小版块儿，分别在处理不一样的工作内容。

    蝙蝠侠就坐在屏幕前，也在进行工作上的处理，无法分析的数据流飞快地从屏幕中刷过，而布鲁斯眉头紧皱，薄唇紧抿，还在倾耳听着一道电子女声的工作报告。

    这个房间里有些满，托尼倒是心情不错，坐上他的专座，一边听着语音报告，一边倒是挑了挑眉毛：

    “你的智能？”

    蝙蝠侠没回答他，只在键盘上操作了几下，把一些需要合作才能处理得好的东西发到了钢铁侠手里的电脑上。

    他沉声道：“解锁地图的代码。”

    托尼：“问你的姑娘。她有名字没？”

    蝙蝠侠还没说话，那道女音倒是主动回答了：“i am batputer。”

    “‘蝙蝠电脑’可不是一个名字，”托尼揉了揉额角，嘴角倒是扯出一个微笑，“女士，‘索菲亚’怎么样？”

    蝙蝠电脑这次没有回答，继续和蝙蝠一起工作了。

    托尼也没当回事，不过他倒是有点好奇：“你是怎么弄到她的？你要你自己就会给？”

    “不。”

    布鲁斯难得回答这样无聊的问题：“我会自己拿。”

    托尼：“……”

    这可真蝙蝠。

    不过，如果不是在这见到了蝙蝠家的人工智能，托尼都差点忘了，在游戏世界里，npc钢铁侠身边还有他的智能管家。

    或者说，托尼是让自己忘记的。

    有j或者friday在身边自然方便，何况他就是钢铁侠，他能保证他们的忠诚，他完全可以入侵他们的程序，“夺回”他们。

    不过……还是算了吧。

    正好，反正有蝙蝠电脑做苦力了。

    目前来看，“游戏”始终都是由程序构成，而死板的程序，终究会露出破绽。

    主动按照游戏的规定走不是他们的作风，所以他们才专心致志地研究“游戏”的核心，代码也好，运转公式也好。

    ——总会得到答案的。

    但现在有一个问题要注意。

    安静好半天的小蜘蛛……有话说。

    “斯塔克先生。”他拉过一个凳子，坐在托尼身边，有一点点忐忑。

    鉴于之前的乌龙也是他的猜测，彼得又想说又怕还是错，纠结得不行。

    托尼从工作中抬起头，他看了一眼纠结的彼得，目光在小蜘蛛眼中带着无比鼓励的意味：

    “我想过了。上次，黛尔菲娜说的是‘游戏的卖点就是和超级英雄谈恋爱’，我自己理解的，我们是玩家，所以这个通关的必要条件就转移到我们身上。”

    小蜘蛛认真分析，有理有据的，托尼看在眼里，连蝙蝠都转过了脑袋，点头：“继续。”

    “黛尔菲娜之前说过，她是gm，是负责维护游戏的。但如果她说谎了……又或者，她也被游戏蒙在鼓里，知道的与实际不同呢？”

    “她还说过她是gm？”托尼呵了一声，“看来她的套路很深啊……”

    “她是不是gm不好说，”彼得耸了耸鼻尖，“但几乎有一点可以确定，她不愿意和我们接触，她知道我们是‘玩家’，而且，带来游戏解锁的好感度提升，是因为她。”

    蜘蛛少年的观察力还在线的：

    “她昨天……很想拒绝我。”

    彼得叹了口气：“我能看到她的挣扎，她想拒绝，但是她最后还是妥协了。”

    “我玩过游戏的，先生，‘游戏的卖点就是和超级英雄谈恋爱’这句话如果她说的是实话，黛尔菲娜这个角色才是真正不一样的那个。这个世界的钢铁侠已经对她产生了兴趣，而游戏里的蜘蛛侠喜欢她。如果这是个恋爱游戏，黛尔菲娜身处的角色，才是游戏的中心，适合玩家进行操作。”

    “这一类的游戏，要么是自己选择游戏角色与身份，又或者是直接进行角色扮演。而且，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是游戏，除了我们之外的都是npc，那游戏npc是不应该知道玩家的不同。npc再有自主性，也是受制于游戏，所以……”

    “斯塔克先生，”他问，“我们到底是怎么成为‘玩家’的呢？又或者说……玩家，真的只有我们吗？”

    同一时间，斯塔克大厦。

    今天的黛尔菲娜依旧是为了钢铁侠而满心热情。

    她按时出现在钢铁侠的实验室门口，得到了几份手写的文件。

    足足四十多页的钢铁侠手写文件档案！瑰宝啊！

    看似平静无波的女孩儿实际上已经快要沸腾了。

    她钻石蓝色的眼睛亮晶晶的，接过文件就找了位置开始录入。

    虽然……上头写的东西她几乎看不懂，但这并不会浇灭她的热情！

    娜塔莎今天比黛尔菲娜到的要早一些，不过她今天的工作还不如黛尔菲娜重，最后堂堂“生活助理”只需要简单收拾收拾卫生。

    托尼·npc·斯塔克没有出面。

    他昨天夜里去了华盛顿，现在也留在华盛顿，只是远程监控着大厦里的情况。

    人间天使的案子似乎是结束了，但是谋杀却并不止这一件。

    nypd的新大楼还在建设中，相关的证据也几乎没有留存，但在华盛顿，在两具尸体内发现了相似的药物成分。尸体死亡时间比人间天使还要早，而这两具尸体的身份目前无法辨认。

    这显然不再是单纯的谋杀案了。

    破案不是钢铁侠的强项，但这事儿他既然已经知道，那他自然要跟下去。

    “j。”

    默契的智能管家回答他：“一切如常，sir。”

    低沉磁性的英伦腔调继续道：“与其怀疑洛克哈特小姐是带着目的接触你的，数据分析过后，我认为，她是对你有好感，sir。”

    钢铁侠：“对我有好感的人多了去了。”

    这点j同意：“您是最好的，sir。”

    

    可怜的姑娘不知道自己是偶像的怀疑对象，今天虽然没有见到钢铁侠，但是她有碰到钢铁侠的手书！

    四舍五入，今天也是和斯塔克先生相亲相爱的一天！

    金发姑娘难得心情好起来，下班就没直接回家，而是去了美味中餐厅。

    总去的时候，没有感觉，突然不用去了……她还觉得有些不适应呢。

    中餐厅的老板还是那么猫奴，橘猫凯蒂还是那么需要减肥。老板人很好，祝贺她有了新的更值得奋斗的工作，还请她吃饭。

    黛尔菲娜也没有推脱。

    这顿晚饭她吃得不错，结果一耽误时间，天又黑了。

    黛尔菲娜走在路上，还有点提心吊胆。

    她加快了步子，高跟鞋踏在地上发出咔咔的脆响，越来越急。

    怕什么来什么，有一道男声在夜色中响起，有气无力，听上去有点阴森：“……你好……是黛尔菲娜·洛克哈——”

    他话还没讲完，黛尔菲娜就成功地发出了尖叫。

    瞬间，蛛网从天而降，直接打在了跟在女孩儿身后的男人脸上，可怜的男人什么都没来得及说，直接摔倒在地。

    ——扑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