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作品:《夫君他又又又被穿了》 小环说得可怕, 钟苓苓心中也没底。
收拾东西,她对谢缙说“成亲那天,你见过舟叔、舟婶, 知道怎么做吧”
这就是假扮的坏处了, 但谢缙点点头, 故作明白“我知道。”
等钟苓苓不在, 他抓小环问“舟叔是”偶尔从她们口中听到这人, 很不好惹的样子, 以防万一,多打听就是。
小环不设防, 倒豆子一样“爷忘啦舟叔是以前老爷的拜把子兄弟,住在坊州中牟县吴家村。”
“后来老爷老夫人没了,那时夫人也才六岁,他收养夫人,夫人一身武功,都是跟他学的, 他很厉害。”
“但是, 他真的好可怕”
“怎么可怕了”谢缙问。
小环想想,把脸拉得老长,硬邦邦地说“今天课业完成如何”然后吐吐舌头“就是这样。”
“虽然舟叔好可怕, 但舟婶好好,不仅做饭好吃,还对我们好温柔,我最喜欢舟婶了”小环又压低声音
“爷不知道的是, 舟婶一直不放心夫人,怕她嫁黄州被欺负,特地嘱咐我,要是爷欺负夫人,就修书一封给她,她来给夫人撑腰”
又嘀咕道“不过我不识字啊,也不敢,毕竟舟叔那么可怕”
晚上睡觉时,吴叔安排小环和自家女儿睡觉,专门腾间房间,给钟苓苓和谢缙。
钟苓苓没睡意,站在窗边,外面一片静谧,空中银河璀璨,偶有妇人哄孩儿啼哭声,是一个平凡的夜。
猪猪也喜欢揣着手,坐在窗边看。
它在哪里现在过得怎么样没有被欺负吧
正当她心绪不宁,身侧多了个人,淡淡看他一眼,她没说什么。
只听谢缙开口“睡不着”
钟苓苓应“嗯。”
谢缙又问“因为猪猪吗”
钟苓苓偏过身,同他确认“你那天,在盔甲下面已经穿回身体了见过它了”
谢缙盯着她的双眼,说“见过,但当时脑袋被砸到,有些恍惚,只记得它也在盔甲下。”
说起这件事,钟苓苓就忍不住冷哼,压抑着怒气“覃屏绍为什么要带走它。”
作为橘猫本尊,连谢缙都说不通它去哪,依稀记起,当日他好像也是凭空出现在佛堂,便道“或许是凭空消失”
钟苓苓摇摇头“不对,它肯定还在。”
“如果我的直觉没错,它一定被太子的人马抓走。”
谢缙抿嘴,心想,某个方面来看,她没说错。
这可怕的直觉。
夜凉如水,起了阵风,有点寒意,忽的,钟苓苓看见谢缙朝她伸手,她一愣,只看他越过她,拉窗户。
她本是比他前一步,现下被他半笼着。
下意识的,她往旁边跨一步,躲开。
然后才觉得自己过度了,
谢缙将窗户关好,转过来,带着笑道“太明显了,只有夫妻常年感情不好,才会有这样反应吧。”
两人一直没有夫妻之实,钟苓苓不自觉抱胸,道“我不习惯。”
“那还你簪子时”
她抢先一步道“情况不一样,换个人我也不会躲开。”是的,小环就能证明。
谢缙有点不爽。
他眯起眼睛,精准打击道“舟婶关心你,若看到这样,我该如何”
确实,见她过得这样,舟婶会罢休吗钟苓苓轻轻叹气“下次不会了。”
话音刚落,谢缙忽的又伸手。
钟苓苓蓦地紧张,虽知道他不是要害她,却本能想躲开,疏地闭上眼,只感觉到他的手越过她。
过了一息,她缓缓睁开眼睛。
只看他把挂在窗棂上的红绳子取下来。
红绳在他手指上缠几圈,连带着,他脸上笑意也十分刺眼“习惯就好了。”
他一定是故意的。
她喜欢“不动”,但如果被动,她宁愿主动。被动带来未知,所以她会想躲开,但如果自己主动,就不会躲开。
很好,那她就回击。
钟苓苓莞尔一笑,抓住他的胳膊,倚靠着“你说得对,习惯就好。”
谢缙身子一僵。
明明躲在档口时,两人极近,他尚且不会怎么,但突如其来的靠近,让他警惕起来他可以主动靠近,反过来,就不是一回事了,就像仍是橘猫时,他就不喜欢被提起来。
说起来,两个人在这点十分相似,自己动手,因为可以掌控,所以把握十足。
但现在,这种把握双双被打破。
钟苓苓发觉他的僵硬,说“走吧,夫君”
谢缙额头直跳,朝前走了一步。
钟苓苓“啊”了声“夫君刚刚,是不是同手同脚了”
谢缙垂下眼睛,手臂从她手中挣脱,主动揽住她细腰“走吧,夫人”
钟苓苓嘴角下压,忍着不惯,朝前走了一步。
谢缙抬眉“夫人刚刚,是不是也同手同脚了”
钟苓苓“”
他眯着眼睛笑,像极了一只狐狸。
钟苓苓笃定,他的温良、谦和,全部都是装的,只有报复心是真的,她可以看透康梓岳、覃屏绍,但还是第一次看不透“顾骁”。
较劲起来,第二天坐上马车前,钟苓苓抓着他的手,笑着说“夫君请。”
谢缙满脸温和笑意,反手握回去“夫人请。”
她拿一杯茶递到他嘴边“夫君请喝。”
谢缙拾一颗果子凑到她嘴边“夫人请吃。”
钟苓苓把东西放下,打了个寒颤得了,什么狐狸,分明就是大尾巴狼。
谢缙收手,眉头微蹙得了,什么小鹿,分明就是刺猬、穿山甲。
不过,脸上带着假笑,两人耳尖却染上薄红。
小环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一个晚上而已就这样她还是个孩子,她什么都不懂。
等马车停下休憩,小环抱着个甜瓜,边啃边问“夫人,你和爷这是”
钟苓苓顿了顿,若无其事,道“没事了,我们和解了。”就是叫停,双方都不要主动,给点喘息的机会。
小环“”
等等,刚刚那是在吵架
这是看她是小孩,所以才不骗她吵架吧
小环忽然觉得,手里的瓜突然不香了。
在这样诡异的氛围,马车走到中牟县,几经转弯,找到了吴家村,村依山而建,人们自给自足,自得其乐,颇似桃源。
他们一路走来,很多村民同钟苓苓打招呼,不一会儿,全村就传遍苓苓带着她相公,回娘家了
彼时,舟山、舟婶、钟苓苓、顾骁四人围桌子坐着。
舟山四十有余,身材高大,面容刚毅,见到两人,只是点头示意,舟婶性子温和,久不见钟苓苓,很是高兴,拉着手嘘寒问暖。
“来,喝点茶解渴。”舟婶倒茶。
钟苓苓只是小抿一口,放下茶杯,端坐着。
舟婶对谢缙说“苓苓嫁给你后,日子过得还好吧”
谢缙笑着道“好。”
忽的,舟山冷笑,拿出两张通缉令,一张是顾骁的,另一张是钟苓苓,拍到桌上“好,好到被黄州官府通缉。”
一时几人无话。
舟婶瞪舟山一眼,缓和气氛,道“想必是有什么误会吧黄州那些狗官,哪个能做得好”
谢缙说“是我疏忽,这事确实不好解释。”
舟山打断他,硬邦邦地说“哦不好解释那去赌坊的事总能说一下吧”
谢缙“”
都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他这是前任砍树后人遭殃,为康梓岳和覃屏绍背锅。
钟苓苓开口说“其实都是因为”
舟山脸色阴沉沉的“你别说话,顾骁这样你会没有责任吗”
钟苓苓垂下眼睛,默然不语。
谢缙微微挑眉,原以为舟山是来质问他,给他下马威,但舟山对钟苓苓,过于严厉,难怪小环一直说可怕。
打破这片僵局的,是外面的敲门声。
小环悄悄探头“叔、婶,村里来人了。”
吴家村很小,几十户人家,知根知底,难得见钟苓苓回来,村里设宴欢迎,还顺便欢迎远道而来的顾骁。
每家每户拿肉菜出来,摆十几桌子,闹哄哄的。
钟苓苓和谢缙在一桌,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人来敬酒。
酒是家酿的,一坛坛封了好多年,掀开,满是清甜米香,谢缙觉得有点意思,跟着喝了起来。
钟苓苓提醒他“除了大长辈,其他来敬酒的,你该拒绝几杯。”
谢缙问“为什么”
不用钟苓苓解释,很快他就知道了,村里十几个年轻男子,轮流来敬他,摆明了来意不善。
谢缙脸上挂着笑,看着那群汉子一个个倒酒。
钟苓苓替他斟茶,道“各位,路途遥远,我家夫君身子不适,以茶代酒可好”
没等那些汉子回应,谢缙按住她的茶杯,笑说“无碍,今天难得回来一次,是该喜庆一下。”
“就是”
“来,兄弟们,喝喝喝”
钟苓苓瞥了他一眼“你要是醉了,我不管你。”
谢缙咬耳朵道“放心,我千杯酒量,不会醉的。”
轮了几回酒,已经有不胜酒力的汉子醉了,大哭道“苓苓嫁给你,我一直不服气”
另一个喝得脸色通红“凭什么啊,我们吴家村第一美人,我从小喜欢到大的,就这么给猪拱了”
“可是现在看来,你这小子还真不赖,说喝酒就喝,不耍花招,有义气”
“就是,爽快,这下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一个汉子指着远处“你们还记得嗝,山那边的廉江吗小时候,嗝,说谁敢跳下去,谁就能娶苓苓,我跳下去了”
“我也跳下去了”
“对啊我也跳”
谢缙笑看他们抱头痛哭,站起来,酒杯巡一圈,道“行了,苓苓交给我,请各位安心吧。”
嘴上让他们安心,实际让他们死心。
汉子们忽然觉得,这人脸上的笑意,有点欠打。
就是这样,又开喝一轮。
而钟苓苓吃完饭后,已经回舟宅。
舟婶找她,说完女人家的闺房话,聊起顾骁,道“今日我见顾骁,同第一次见略有不同,更为稳重,为人温良、谦和,这门婚事没有选错。”
钟苓苓笑了笑“是的。”温良谦和她还是不揭短好。
舟婶问“你和婶说说,到底怎么了,让你们被通缉。”
省略了一些,钟苓苓说了他砸谢杭的事。
“啊。”舟婶脸色苍白,“那可不得了,那是太子的叔叔”
“嗯。”钟苓苓也郁闷。
舟婶说“没事,就是叔辈而已,谢杭只是个闲王,不会被发现异样的。”
钟苓苓笑了笑,安抚舟婶,其实更郁闷的是,她的猪猪还在太子那。
她要去找猪猪,必须再闯一次。
天色已经晚了,及至戌时,钟苓苓问小环“顾骁呢”
小环不在意,说“在喝酒呢吧。”
又过了一刻,钟苓苓皱眉“还没回来。”
夜深露渐重,她拿了件外衣,出门没多久,远远见一个人踱步而来,可不正是他么
谢缙一手在前,一手背在身后,背挺直,步伐阔,像家世涵养极好的贵公子,见到她,眼神微亮“你来了。”
钟苓苓打量着他“你喝醉了”
谢缙摇头“没醉,你不是说,我喝醉了,不会管我”
钟苓苓哑了会,回道“你还说你千杯不醉。”
谢缙咽了咽“所以我没醉。”千杯不醉是真的,不过那是谢缙,顾骁的身体,还没这么厉害。
谢缙眼前几重影,他清晰地知道自己喝醉了,所以他不认为自己喝醉了,就是身体不太行。
他笑了笑。
钟苓苓不打算和他理论,伸手递给他外衣“披着,喝酒后身子发热,别着凉。”
谢缙接过外衣,抖了抖,忽的把外衣披在她肩膀,随着衣物的重量,还有米酒清甜的味道,一闪而逝。
他继续朝前走,轻吟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六翮飘飖私自怜,一离京洛十馀年。
丈夫贫践应未足,今日相逢无酒钱。注
酒熏得他的嗓子沙哑,不清亮,咬字却很清晰,吟出一种别开生面的味道。
到最后,停下来回看她,弯着眼睛笑了,端正清俊的五官,竟多些气质,覃屏绍偶尔也会露出这种不同,但他给她的感觉,更深点。
钟苓苓拢着衣襟,也笑了,看来他醉得不轻,什么千里黄云,北风与雪,他生在申县,见过么
但她是见过的。
惆怅一闪而过,她跟在他后面,且看他用这种步态,坚持走到舟宅。
烧了壶热水,冲了热茶,她做了个“茶酿蛋”,做法和酒酿蛋不一样,就是茶水加九层塔等香料煮蛋,吃起来,淡淡的茶味浸透,味道很香。
她记得,很久以前,父亲每次喝醉,母亲就会亲自给他做这个,说很好醒酒,父亲吹凉了,分半个蛋给她
“苓苓多吃点,以后长高了,好好保护你母亲。”
钟苓苓神色黯淡,让小环把茶酿蛋拿去给顾骁。
她自己去找舟山。
舟山脸色阴沉“我越查越心惊,你竟然还和太子的人马交手”
钟苓苓道“因为我的猫被太子抓走”
舟山打断她“不要给我找借口我是怎么叮嘱你的不能和周皇室扯上丁点关系,一个不慎,你们都得死”
钟苓苓唇色苍白“我会小心的。”
舟山一拍桌“小心有用你还要去找那只猫”
钟苓苓没有回,默认了。
舟山站起来,冷冷地“原是想你嫁了,能够过上平凡的日子,你还要折腾”
“你给我滚出去跪着好好反省”
钟苓苓眼眶微酸,退出房间,站在庭院中,跪下。
房中舟婶哭了“当家的,苓苓难得回来一次,你怎么这样对她啊我要是苓苓,我恨死你”
舟山声音紧绷“她敢”
“苓苓”舟婶从房中冲出来,拽着她的胳膊,一边哭,“起来,我们不跪了,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婶子带你走,我们走”
却没拽动。
论犟,钟苓苓从来没输过舟山。
跪就跪。
她背影挺直,如青松般,没有谁能拔根而起,也绝不会弯下。
小环在门外抹眼泪。
看着手里的茶酿蛋,想起夫人的任务,一边擦鼻涕,一边走到谢缙歇息的房中。
谢缙小憩片刻,看人影已经不重,便问“外面有点吵,怎么了”
小环“哇”的一声哭出来“爷快去救救夫人吧”
不是第一次了。
有一次,跪到发高烧,在床上躺了三天。
没有人比她明白,膝盖开始发麻,甚至失去知觉,是怎么样的感觉。
屋内,舟婶和舟山理论的声音不绝于耳。
她垂下眼睛,清冷的月光下,地上只有她一个影子,忽的,又多了一个影子,风中带着点米酒香,那道影子也跪下。
钟苓苓惊讶“你干什么”
谢缙手上一个软垫,道“你起来点。”
钟苓苓反应不过来“我不”
谢缙伸手拉她,她忍不住后退一点,就这空隙,一块软垫放在她膝盖下。
“垫着。”谢缙说。
钟苓苓本想把软垫扯出来,只听他说“以前我也经常跪。”
“跪久了,奶娘就想了个办法,缝个护膝给我,所以后来跪多久,我都不累。”
直到他不需要再跪,而是千万人跪他,但那之前,奶娘已经被处死了。
他笑了笑“我或许真的醉了。”所以才会说起以前的事,才会跪在一户农户外,陪着她跪。
钟苓苓听得愣神,没想到顾骁以前,和她有点像。
谢缙拿出那个茶酿蛋,掐着中间的蛋壳,把蛋分成了两半,递一半给她。
她呆呆地接过半个蛋。
就像当时父亲掰开给她似的。
低下头,轻轻剥开蛋壳,咬了一口。
十一年了。
她吃的不是鸡蛋,是思念。
小环躲在门外,咬着帕子哭夫人是傻的,爷也是傻的怎么陪着跪呢还一起分蛋吃,好可怜啊夫人怎么办啊她该怎么办啊
忽的,许是被舟婶念叨得不耐烦,舟山打开了门,气势威严道“别跪了,起来”
钟苓苓无动于衷。
谢缙亦是腰板挺直,提声,道“舟叔,我叫您一声叔,我知道您收养了苓苓,同她父亲一样,这点我心存感恩,但是你做错了。”
钟苓苓吃惊地抬眼看他。
“因为我的错误,你罚她,我不能接受,”他声音一沉,“赌坊是我去的,谢杭是我打的,猫也是我带走才会丢的。”
“你罚错人了。”
钟苓苓盯着他。
怎么有这种人,明明跪着,气势却没有输半分,就连背康梓岳和覃屏绍的锅,也格外义正言辞。
舟婶连忙说“快叫他们起来吧”
舟山嘴唇抖了抖“好,真是我挑的好夫家,你知道她要去找猫,猫是给谁抓走么大周太子那混账,一定不会放过公主仅剩的血脉,你们要去送死”
被骂“混账”的谢缙一愣,转而掷地有声
“那就让我去找,杀的是我,死的也是我。”
这不是意气用事说出来的话。
钟苓苓要从他太子那儿找他猪猪,得由他出场。
此时,钟苓苓也抬起头,直面舟山
“叔,或许在你看来,那只猫不过是畜生,但它并不是,它是我的家人。”
“你不懂,我不会放弃它,我不想在以后的日子里谴责自己,为什么没有用尽全力去找它,为什么还有希望时就放弃。”
终于有一次,她把话全部说出来,不会再被打断,不会再担心惹舟山不高兴。
她紧紧抿着嘴唇,看着舟山。
绝不服输。
舟山脸色铁青,“哼”了声“好,我不懂,随你们我管不了”甩袖进屋。
在外看着的小环原来陪跪还真管用啊
谢缙站起来,拂拂下摆,把钟苓苓也拉了起来“走吧。”
钟苓苓的手指一动“哦嗯。”
以前哪次不是闹到第二天才罢休,现在她睫毛微动,心思微微起伏,只听他问“你随母亲姓吗”
“嗯。”她轻轻应了声。
公主,钟,对大周皇室,尤其是他,敌意颇深。
谢缙的步伐突然停住。
前代国皇姓是钟,且灭国前后嗣只有一公主
钟苓苓是代国后代。
难怪了。
大周子民都知道,灭代之计,是由当年尚且五岁的谢缙提出来的,由此真正进入朝堂,得了多少朝臣的赞赏。
这就是钟苓苓恨他的缘由。
钟苓苓看他“怎么了”
谢缙“没事。”
假如有一天她知道真相
他觉得他要没了。
他们只在吴家村歇了一日,便准备离开。
舟婶做很多好吃的食物,一样一样塞到他们马车里,万般不舍。
她拉着钟苓苓,叮嘱“这段时间,你舟叔,不是没有想你,但是他太犟了,你也是个犟脾气,好在,还有顾骁陪着你。”
“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啊。”
钟苓苓点头。
过日子。她看了眼顾骁,心里微动,他不是康梓岳,他也不是覃屏绍,他就是顾骁。
与她拜过天地的顾骁。
即使有时候焉坏焉坏的,像只肚子里藏满黑墨水的狐狸。
不过现在,先入为主的偏见,不见了。
马车摇摇晃晃的,她将手上的红色绳子打个结,递给他“喏,给你。”
谢缙接过来,这结繁复又精致,摸起来饱饱的,轻轻一捏,手感很好,吊着根流苏,飘逸又漂亮。
他问“剑穗”
钟苓苓嗯了声“我头一次觉得,你一定很适合佩剑,回去买一把放着,防身且美观。”
“唔。”谢缙轻轻捏着剑穗。
她手工很好,编点笼子、剑穗,都有新花样。
钟苓苓拄着下巴,看窗外,眼神儿又瞟过来,小声问“不喜欢”
谢缙道“怎么会。”
他是心虚了。
马车外忽然响起“嘚嘚”马蹄声,一个浑厚的男声,朝着他们马车喊“停车”
小环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夫人,是舟叔。”
钟苓苓往窗外看,舟山骑着一匹棕马,他“吁”了声,勒马停下来“就在马车上,不用下来。”
两人四目相对,片刻无声。
舟山从背上解下一个布包,抬手丢过来,钟苓苓连忙伸手接住。
舟山道“你父亲的剑,给你。”
话音一落,他不再说什么,便是又打马而走,留下尘土飞扬。
钟苓苓解开包裹,里面是一把短剑,剑身不重,剑刃出鞘,剑锋雪茫茫,手感极好,明显是舟山重新打磨过的。
钟苓苓回想起舟婶的话,眼眶微热。
眨眨眼,她伸手要了剑穗,亲手系上去,再把剑给谢缙。
谢缙隐隐惊讶“送给我”
钟苓苓轻描淡写“我惯用匕首,剑的话,刚刚不是才说到给你刚刚好。”
谢缙把剑别到腰上,说“那,多谢夫人。”
他轻轻摸着剑鞘,在末端摸到一块印记,印记虽然被刻意磨掉了大半,但有心联想,果然是个篆体“鐘”。
与其考虑以后,不如做好现在。
他扶着剑,眸色深深。
决定去找猫,他们得回南浦县。
小环嘀咕“跑进又跑出,我们到底在干啥呀。”
钟苓苓按按她的小脑瓜“兵不厌诈,现在整个南浦县都找不到我们,和申县一样转移注意,这时候回去,刚刚好。”
果然,南浦县用兵并不多,都朝各县去,发放通缉。
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找到猪猪,再跑路,等州府全部反应过来,他们丧失机会,连逃都难。
南浦县外,准备了七八辆运货的马车,上面载满猫,太子舍人林昂拜每一辆车,叨叨念
“殿下啊殿下,如果您真的在里面,千万别怪臣啊,实在是,臣认不出来哪个是您,请您多多担待,等等我们带着这些猫,去找高人,有高人指点,您就可以从猫中脱离苦海,回到身体”
邹子义走过来,满脸高兴“得了得了,快送走吧,猫叫声吵死我了。”
林昂问“你咋这么高兴”
邹子义说“这不长安来信了吗,我发小终于醒了”又担忧道,“不过他现在糊里糊涂,老说自己娶妻,就在黄州,闹着,就被公主关起来。”
“所以现在他虽然醒了,但你那高人,得借借我,让我带回去,治治我发小的脑子。”
林昂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没多久,猫车们上路。
到了一个驿站,天色也不早了,准备在此休息一夜。
仆从们准备了点小米给猫,一点荤腥都没有,林昂立刻道“快去找些鱼啊猪肉羊肉,别饿着猫了”
仆从们不知道原委,说“没钱了,去哪里弄肉啊”
林昂自掏腰包“要最好的鱼”其实心里在滴血。
忽的,见一个有点陌生的影子,穿着马车夫的衣裳,站在那里打量猫。
林昂“你干嘛的,车夫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借着灯光打量“咦,你看起来有点眼熟啊。”
谢缙笑眯眯的,哥俩好似的,揽住林昂肩膀“实不相瞒,我也眼熟你,我们去那边说。”
过了好一会儿,只看林昂泪奔跑出来“住手不要用我的银钱给猫买吃的”
正在给猫们拌鱼肉的仆从停下来“晚了大人。”
林昂抹眼泪说“算了算了,就当是做善事了,等猫吃完,都给拉回南浦县,让各家来领。”
整个车队“”
这不瞎跑吗
不过林昂是太子跟前红人,大家敢怒不敢言。
谢缙找林昂,和覃屏绍找邹子义意义一样。
不一样的是,谢缙万事俱备,肯定能接触林昂,才露面,所以就算被追得一跑再跑,他有的是耐心,等待时机,覃屏绍却选择赌。
他现在在驿馆,林昂在一旁禀报,末了,一把鼻涕一把泪“臣终于找到殿下了”
谢缙温和道“辛苦林卿。”
林昂说“殿下,且随我去晋州,就是那位高人指点臣,让臣找到这儿来,一定有办法让您回到身体。”
谢缙道“不急,还不是时候。”
林昂虽然不知道为啥,但十分信任温柔可亲的殿下,说“一切都听殿下的。”
谢缙点头“那好,首先,把这张脸的通缉令撕下来吧。”
“然后,在长安给谢杭制造点麻烦。”
林昂不懂,太子叔侄两相处得,不是挺好的
不过作为太子舍人,他不会打听不该打听的事,立即叫人传书搞事。
没几天,百姓就发现,通缉得满城风云的顾骁,忽然的,不通缉了,不仅如此,顾骁还大摇大摆进出,被官府以礼相待。
谢缙告诉钟苓苓“谢杭已经回长安。”
钟苓苓“回去了”
“嗯,我几个朋友在衙门,说他在长安出麻烦,自顾不暇,并且,官府查明后,没有证据证明我打谢杭,所以撤了通缉令。”
钟苓苓惊讶,道“你运气,真挺好的。”
谢缙眯着眼睛笑,不语。
等谢缙不在,钟苓苓问小环“你觉得这是运气吗”
小环点点头,不明白“是啊。”
钟苓苓低声说“我觉得不是。”
“顾骁骗我,他一定是动用了手段,撤了通缉令,可是,为什么骗我呢”
她眼睛轻轻一转,想到个办法“试试就知道。”
当然,有时候,试试就逝世。
其实,黄州上下官员早已瑟瑟发抖差点闯祸,顾骁这小子的后台,居然是当今太子
于是,猫运回了南浦县这天夜里,谢缙说是朋友放行,和钟苓苓,光明正大走进守卫圈。
对猫挑挑拣拣。
最后,足足一百只橘猫,没有一只是猪猪。
钟苓苓放下最后一只橘猫,顺手摸摸它的头。
谢缙在一旁道“果然没有。”
钟苓苓心情沉重。
林昂躲在一旁,啧啧殿下可以啊,屏退这么多人,就为了陪美人找一只橘猫
但林昂知道,钟娘子是真顾骁的妻,找个机会,委婉提醒“殿下,钟娘子可有夫之妇啊,虽说您现在占着顾骁的身体,但您终究要承帝王之统”
谢缙“哦”了声“你想说,钟苓苓配不上我”
林昂摇头“不,我觉得钟娘子看不上您。”
谢缙“”
林昂说“以她这般姿色,天底下什么男子求不得怎么可能给您做三千佳丽的一个”
谢缙笑眯眯的“好了,住嘴吧。”
当天林昂就被派去送猫把强行从百姓家征来的猫,一一送回去,林昂擦了擦额角的汗,感慨
殿下让他做这个,一定是为了让他和百姓多沟通,体验百姓生活。
这头林昂还在体验百姓生活,那边钟苓苓却收到封信,一扫连日来的愁绪“有了”
“一个朋友写信给我,说找到猪猪。”
谢缙皱眉,不可能,橘猫的身体不在盔甲下,应是凭空消失,什么朋友有能耐,给钟苓苓找到猫
不过,他也佯装兴奋,道“这是好事,他是怎么找到的”
钟苓苓折起纸,满脸笑意“猪猪不在申县,在白云县。”
谢缙问“怎么跑到白云县去了”白云县离这里很远,得先去南浦县,坐船过洛河,一只猫要如何越过这样的距离
钟苓苓说“我不知道,但他是个精通玄学的和尚,很靠谱。”
说着笑了笑“哦对,你不知道吧我和猪猪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寺庙,我想,找个懂点佛法的朋友帮忙,真成。”
谢缙想,最大的可能是和尚诳她,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猪猪还是那个身体,灵魂却换了一个。
不管哪种可能,对他来说,都不是好事。
本以为她会渐渐放弃。
作为橘猫本猫,谢缙真是不知道该开心还是无奈。
谢缙说“我们一起去。”
第二天,到洛河搭船,码头处人很多,一艘大船停泊,便开始接人朝白云县去。
林昂带着若干侍卫,假扮码头搬货工。
他焦急地盯着人群“老天保佑,千万别受伤啊。”
侍卫头子说“大人,您太担心了,不过一个小商贾,虽然殿下让我们保护他,但说到底,他又不是太子殿下本人,不会出事的。”
林昂欲哭无泪“你这么能猜,怎么不去考科举,说不定就能蒙个状元。”
侍卫头子“啥”
林昂摆摆手“算了算了。”
他们只能在远处盯着,因太子殿下吩咐,不能弄出异样,不然还是包一艘船,殿下的安全才有保障。
真不知道殿下在玩什么游戏。
这么想着时,林昂发现钟苓苓朝这边看,连忙指示侍卫“干活了干活了,不要闲着”
谢缙问“怎么了”
钟苓苓垂下眼睛,甜甜一笑“想到能见到猪猪,就很高兴。”
谢缙轻轻咳了咳,啧,有点不爽自己是怎么回事。
船开到半夜,一上船就吐的人终于安歇了,甲板下,水工在哼哧哼哧划船,甲板上,钟苓苓靠着,望月出神。
有人在吆喝,做点小买卖。
谢缙买了两根糖葫芦,递了一根过去。
糖葫芦裹着麦芽糖衣,红彤彤,亮晶晶的,山楂微酸,和糖的甜味综合,吃起来不腻。
迎着风啃完了一根糖葫芦,钟苓苓说“挺好吃的。”
谢缙吃了一些,觉得这玩意还是宫里做得好,民间的,就是吃个趣味。
钟苓苓说“看在糖葫芦的份上,我也给你个忠告。”
谢缙疑惑地看着她。
钟苓苓将竹签子对准谢缙,脸上带笑,笑意却未及眼底“下次让你手下别假扮搬运工,他们但并不像。”
“尤其是领头,瘦瘦的,一身文人气质,不可能管得了那么多汉子。”
谢缙脸色慢慢凝固。
钟苓苓冷冷看着他“顾骁只是一介平民,不需要有人保护。”
“你不是顾骁,说吧,你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精尽人亡jg
给大家推本基友六月拾玖的甜文被偏执反派扒了马甲,快和我一起催更qaq拉你们掉连载的时候来了
身为一本权谋文里的最大反派,虞安侯季长澜风华绝代,冷漠狠绝。
而穿越成炮灰的乔玥却在第一天就发现,这位牛逼哄哄的反派好像被人渣了。
很不巧,渣他的人也姓乔。
面对反派阴鸷幽凉的眼神,一脸懵逼的乔玥慌忙捂好马甲“不不不,别看我,我不姓乔不是我渣的你”
*
季长澜静静的凝视着面前明眸皓齿的姑娘。
不动声色的陪她演戏,看她装傻。
看着她将自己忘的一干二净还改换姓名
他每时每刻都恨不得活活掐死她。
后来,
乔玥才发现
眼前这位权势滔天的男人,这辈子根本就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他唯一喜欢的,就是她。
喜欢的小心翼翼,喜欢到发疯。
男主在爱恨交织中被反复治愈,掐死女主什么的不可能,只会掐自己,病娇属性,强制爱。
女主咸鱼,什么都不需要做,男主会帮她做好一切。
偏执敏感大反派x甜软温暖小美人
1,sc治愈系小甜饼,男主白月光就是现女主,身体灵魂都是。
2,感情线为主,非剧情流不要考据。
3,虐谁都不会虐女主。,,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