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七·一
作品:《男配的哥哥[快穿]》 宝成元年冬, 越师北上犯庆, 时北庆新君册立, 朝士大夫多有争斗,陵国公闻氏父子自请伐越, 举国之力险退越军。
然凯旋前夜,朝中盛传陵国公通越叛国, 军心大乱。适逢越师去而复返, 夺延州城池六座, 自此庆越两国划中岭而治。
后庆史新朝有记,宝成元年骠骑大将军兼陵国公闻如海获罪叛国,株连九族。闻如海并长子,禁军殿前司都指挥使闻声立诛于帐前。
京中家眷抄斩当夜, 南正街工事大火,火势漫天顺风牵连陵国公府。禁军围堵之下, 天明时分火灭, 闻氏满门三百二十五人尽丧于此, 无一遗漏。
宝成十三年春, 上京都太傅府, 夜。
早春的寒风依然凛冽, 窗外疏影摇曳,沙沙的鹤唳声将暖阁里的动静遮得严严实实。
府中前院大管事宋仁恭敬跪在帘外,遥遥与半卧在床榻上的人说话“去岁冬日因老爷卧病在床,一鹤堂的账务便堆积得有些多了,只怕得多看些日子。”
隔间燃着不少火炉, 卧榻亦与地龙相通,屋内自是一派温暖融融,然榻上的人依然披着厚实的羊绒毯,衣襟却又大敞着,不知究竟是冷还是热。
“咳咳。”手中书册微颤,榻内飘出两声咳嗽,那人影也染上几分憔悴“无妨,往下说。”
听声音约莫是个青年男子,可又远不如寻常年轻人有中气,隔着帘都能听出话音里的不足。
宋仁道“好在京中近日并无大事,倒是得了不少南边的消息。”
榻上响起书册翻页的杂声,宋仁知道这是继续的意思“下京探子来报,越东海口似有增开之意,港口船舶进出频繁,造船厂更是连开三所,不知是何意。”
“北部商贸陆路已封,这是要往海上去啊。”骨节分明的长指在册上顿了顿,似叹似笑“倒有两分眼见。”
这说的自然是越国的朝堂君上,堂堂一国之君,在这人口中却只落了个“两分眼见”。
“吩咐下去,此事在日经上略过不提,”沉寂片刻,男人忽然出声,“我记得相国大人府中近日添了喜事”
“这”宋仁有些犹豫,不知道榻上之人是真不知还是佯作不知“与其说是喜事,倒不如说丑事更贴切。”
“哦何来此言”
“李相国英明一世,到头来竟养出这么个拈花逗狗的后辈子孙,”见他真不知道,宋仁隐隐泄出两声窃笑,“这回惹事的是他长孙,才虚岁十四的半大孩子,便强掳了太常寺卿家的千金小姐,如今眼看肚子瞒不住才送回去,可苦了与他家下过媒聘的少卿大人哟
多大一顶绿帽子扣在头上,还没法儿说理,哈哈”
宋仁满以为他家老爷听见这等八卦多少会心情舒畅些,没想到却见榻上一阵沉默。
良久,男人似有些出神“十四啊不小了”
宋仁没听清,便问“老爷您说什么”
男人继续看账“少卿大人苦什么过些日子退亲再娶就是,苦的是寺卿大人被送回的千金。”
这倒是实话。北庆的民风就是再开放,遭遇这等强占之事的官家女,下半辈子也算是毁了。即便家中不嫌弃,也多半过不了自己的心结。
“也对。”宋仁冷哼“李相国自恃望族世家,此等丑事又如何会认不过传言几日便归于平静罢了。”
“不止于此。”男子打断道。
“老爷的意思是”
“我观近半月日经售量下滑,此事便拿来做上几日文章,这等官家小道向来易博市井眼球。”
宋仁“事关相国大人,只怕不好明说”
“不能明说的事你们传得还少”男子漫不经心反问“换个名字,上京都最不缺的就是人精。”
“是。”宋仁拱手“若无旁事,老奴便不打搅老爷休息。”
“嗯。”这声轻若呢喃的回应才刚出口,便被连声急促的咳嗽声盖过。
榻上的男人顿时没了镇定自若的闲情,毛毯顺势掉落,愈发显得不断颤动的身影清瘦无力。
“二公子”宋仁见状大惊,顾不得起身连跪带爬冲进帘帐,慌忙间勾住曳地纱帘颇觉碍事,只得抬手扯下。
如此才能近前与榻上的男人奉茶穿衣。也是如此,终于露出那病弱男人的脸来。
男人面色皓白无暇,肌肤隐隐透出两分脂玉的晶润,可见并不常暴于日光之下。眉目倒是英气,只是此刻却因为紧皱显出病弱的痛苦。
睫毛纤细如扇,鼻若悬胆,薄唇紧抿毫无血色,便是病中也能看出此人姿容不凡,就是不知究竟长了一双怎样的眼睛。
“手怎么还是这么冷”宋仁面露担忧“我让人再加两炉炭火”说着放下茶杯就要离开。
“咳咳不,不必。”男人阻拦,片刻后终于睁眼,露出一双漆黑如墨的凤眼来“再多便要出汗,未免粘腻不堪。”
“二公子”宋仁知他不喜旁人伺候沐浴,恨铁不成钢“便生生苦熬着把命熬没了才好”
“仁叔,你自去吧。”男人勉力笑笑,那张本略显孱弱的脸便顿时多了几分生动,便是装的也醉人。
宋仁知道他在强撑,却又拗不过,再多话也无用。这十二年来,他就没见过有谁能劝动眼前这犟驴,便是对恩师守如山长,这犟驴也多有忤逆。
旁的不说,便说他们时下身处上京都的事实,不正是对守如山长莫回京的忤逆吗
对视半晌,宋仁吹了吹胡子终于妥协“罢了,随你”
说罢当真甩袖离去。
只是没走几步就被身后的男人叫住“仁叔。”
“何事”宋仁即刻转头。
却见榻上之人眼底一片肃然,并无半丝玩笑“此地是上京都,此处是太傅府。”他顿了顿,指着自己道“此人,是宋茯苓。何来二公子”
宋仁怔忪了一瞬,脸上闪过慌乱,即刻躬身行礼“老奴胡言乱语,自请罚俸三月,望老爷成全。”
宋茯苓已然恢复如常,拿去账册继续翻看起来“下去吧。”
“是。”
前院还有杂事等着,宋仁不欲耽搁转身就走,不料这次依然没走成。不过却不是被宋茯苓叫住,而是被门外突如其来的喊叫声惊扰
“老爷不好了老爷出大事了”
宋仁打开门,对着奔来的门房小子劈头盖脸一顿骂“大晚上瞎嚷嚷什么老爷好好在屋里躺着怎么就出了大事月例不想要了”
“不不是”那小子撑腿道“是太子,太子出事了”
话音刚落,里间便传来宋茯苓紧张的问话“太子出了何事”
“落,落水”那小子终于缓过来“太子夜游落入临安河如今城里都传遍了”
宋仁惊愕“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就从白塔桥上掉下去的,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金明池都乱成一锅粥了”
临安河是贯穿上京都东西的最大水系,将城里分成南北两个城区。连通南北两大正街有一座白塔桥,桥下有数座河心岛屿。
岛上殿宇楼阁画栋雕梁,世家公子达官贵族闲时多聚于此地。最大的那座岛上有一家耸入云霄的酒楼,叫金明池,后来金明池成为城里最繁盛的地方,这个名字就成了白塔桥附近区域的代称。
宋茯苓闻言眸色微黯,放下账册“扶我起来,我要进宫。”
宋仁“外头还下着雨,何况宫里也没来消息”
“太子落水,身为老师却不闻不问,是何道理”宋茯苓催促“快推我车椅来。”
今上人值壮年,膝下却只得一位皇子,便是现年八岁的太子谢巡。
太子夜游,自当有殿前亲卫陪护,如今却失足落水。早春寒凉虽不比凛冬,可临安河的河水才刚化冰,天寒地冻,八岁的孩子依然折腾不起。尤其这孩子还是当今圣上的独子,北庆储君。
宋茯苓身为太子太傅,于情于理都应该前去看望,尤其谢巡对他而言还不止太子这么简单。
“愣着干什么”宋仁即刻吩咐门外下人“还不快伺候老爷穿衣”说罢转身从隔间推出一辆木制车椅来。
宋茯苓掀开被子便张开双臂任由旁人摆弄,显然已经习惯这等场面。
宋仁在车椅子上置好绒毯,不过片刻宋茯苓也被收拾妥当。穿上鞋袜,而后被人抬至车椅上拴坐好,自始至终宋茯苓没有说半句话。
他不像个瘸子,更像是个哑巴。
即便以最快的速度出门,抵达皇城司宫门时也已经是小半个时辰后。
宋茯苓不是来得最快的,毕竟他住在北正街,和南正街一众达官贵人相比,路程自然远了不少。
皇宫内院此时也一片乱糟糟,便是宫门处有人通传,皇帝也没空搭理。一群人便只能在寒风冷雨中等着。
宋府车驾并不显眼,却依然被相国府的人认出。宋茯苓只听见一阵轻弱马蹄,紧接着便有人隔着帘子与他搭话“里头可是宋先生”
宋茯苓是太子门客,太傅也只是闲职,并无职掌,朝中大夫也好市井平民也好,都以先生称之。
宋茯苓辨出这是相国李世琛的声音,却也并未掀帘“可是平章事李大人”
相国并非官职,而是世人对中正院平章事的雅称,只因为此职是百官之首,协相国事。
“正是李某,”李世琛现年五十有六,又是堂堂相国,按理说在宋茯苓面前不应该如此自谦。
可他不仅这么做了,还对宋茯苓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关心“先生体弱,今夜又是这等寒雨天,实在不该在车中苦等,万一染上湿热反倒叫陛下和太子忧心了。”
“多谢李大人,车中备有炭炉倒也不是太冷。”宋茯苓显然早就习惯了“守在府中反而忧心重重,只等太子殿下苏醒方能真正落心。”
“宋先生不愧是守如山长义子,贤良方正堪称当世读书人之表率。只是挂闲于东宫着实屈才,若先生有意”
“宋先生多次推说有心无力,相国大人如何又忘了”一道清脆爽朗的嗓音赫然打断李世琛的话“上了年纪最好还是致仕回去养病,左右李氏后辈人才辈出,连后顾之忧都没有。”
李氏到了李世琛这一代,除了长子便没有几个子侄能堪大任,恰逢长孙出了那档子见不得人的事,来人这话就差没在李世琛胸口上捅刀子了。
偏李世琛还不能明着发难“原来是益王,益王府就在皇宫外侧,如何到现在才姗姗来迟可是被哪位新得的女伎缠住了脚脖子”
时人狎伎为乐,李世琛这话倒不算出格,顶多算调侃。
谢渺冷哼一声不与回应,转头来和宋茯苓说话“宋先生,你可是要进宫探望太子”
“正是。”来这儿的谁不是想打听太子情况
“巧了,本王得皇兄口谕正要进宫,不若便捎你一程”
宋茯苓自然不会拒绝“如此宋某便多谢益王殿下。”
益王乃今上嫡亲的弟弟,和长兄的温和守礼不同,他于酒色一道颇有兴致。
自十二年前延州之变后,如今禁军三衙都归他掌管,颇得皇帝信任。不过哪个皇帝放心嫡亲兄弟去掌管禁军
偏偏益王是个例外,因为谢渺也有不足。生来便跛了一只脚,身高也只有常人半多,这等半残瑕疵之人生来便与皇位无关,他自己沉迷酒色也很看得开。
如此能得皇帝宠幸也不算意料之外。
宫门很快开了,两驾车马相继驶入皇宫内院。
没多久其中一辆停下,下来个穿着蟒袍的矮个男子,他上了宋茯苓的马车。
“王爷可是有何指教”宋茯苓仰头。
谢渺长得倒不差,就是矮了些,看着像个半大孩子,直勾勾盯着宋茯苓“太子并未落水。”
宋茯苓先是有些疑惑,片刻后松了口气“那今日之事”
“是做与世人看的,”谢渺道,“确切地说,是做与越国三皇子看的。”
宋茯苓明白他的意思“他要来上京”
“没错,”谢渺点头,“作为使臣和皇兄商谈北通商路的事。这是被逼急了,谢至文过了十多年苦日子终于是过怕了,哈哈”
谢渺口中的谢至文便是越国当朝皇帝,说来荒唐,两国皇帝其实是同父兄弟,宝成元年因为旧事才分国而治,延州那场战事也与这件旧事有关。
宋茯苓只是拨弄手里的汤婆子,并未接茬儿。
一旁的谢渺见状不禁疑惑“你就不想知道本王为什么将此事告诉你”
“益王殿下想说,宋某便听,益王殿下不想说,宋某自然不能勉强。”宋茯苓眼底含笑。
谢渺知道此人颜色好,却不想笑起来如此让人挪不开眼,怔愣了一瞬才干咳两声回神“本王便直说了,皇兄的意思,他以太子溺水为由推脱与使团会见,剩下的事要交给你和鸿胪寺去做。”
宋茯苓似乎很是惊讶,接连咳了好几声,待缓过来面色不禁有些发白“宋某残缺之人,何德何能与使团会见不可,有损国体。”
“要的就是有损国体。”谢渺双目灼灼。
宋茯苓隐约猜到谢渺的意思“不知陛下和益王如何打算”
谢渺扬袖一笑“待会儿自有皇兄与你说,而且今晚怕要留先生在宫内休息。”
宋茯苓点点头“太子溺水情势不容乐观,身为老师心中挂念是应该的。”
谢渺赞道“先生聪慧。”
两人这边在马车中密谈,而另一边“溺水”的太子谢巡也再次发起了热。
太医原以为这次也只是走个过场,不成想发现太子竟然当真发起了热来,东宫一时乱作一团。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在下更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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