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93 章
作品:《娘子,求验尸》 哦
纪婵如释重负, 这可真是太好了
只要刘维活着, 就能狠狠地咬济州那几位一口。
两人下了马,将马匹交给老郑带走,步行进入南城居民区。
罗清领着二人穿过几条胡同,又过两座木桥,进了一座临时租下来的小院子。
小安接出来,把几人迎到上房西次间。
刘维就躺在一张门板搭的临时床上, 脖子上缠着厚厚一层纱布,纱布上鲜血淋漓。
小安说道“按照司大人的吩咐,麻沸散已经喂下去了, 前一刻钟就起了作用。针、线、剪刀和纱布用开水煮过了, 就在盘子里, 可随时取用。”
“纪大人若有别的要求, 请尽管吩咐在下。”
纪婵也不客气,吩咐道“好, 我先看看他的伤口, 麻烦你让人打些干净水来, 我要洗手。”
小安去安排了。
纪婵洗完手,站到简易床边上。
罗清和司岂一人拿一只蜡烛给她照明。
刘维是个矮胖子, 脑袋大, 脖子短, 肚子大得像扣了口锅。
纪婵一边拆绷带一边打趣道“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屠夫就是伙夫。”
小安笑道“纪大人这话形象,刘维擅长做菜, 就是靠做菜手艺攀上了济州的几位大人。”
纪婵笑了起来。
灯下观美人,她这一笑竟比白日还要漂亮几分。
小安看呆了。
司岂咳嗽一声,挡住了他的视线。
绷带拆开了,那条巨大伤口露了出来,鲜血也冒了出来。
纪婵看看伤口两侧,奇道“看相貌,此人不像心志坚韧之辈,自杀对他应该是件困难的事,为何没有试切创呢,哦”她扒了扒伤口,又道,“我明白了。”
司岂和小安对视一眼,显然没明白“试切创”的意思。
纪婵捏起穿好的针线,开始缝合,解释道“试切创,是自杀者或者因心理矛盾,或者试探锐器的锋利程度以及体验疼痛感觉等目的,而采取的轻微切割,一般比较表浅、短小,数量多少不一定。”
司岂眼里闪过一丝了然,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他是被人谋杀的”
纪婵道“正是,凶手先刺再划,造成左侧伤口过深,右边伤口过浅,自杀一般不会形成这样的伤口。”
司岂明白了,“这倒是个好消息。”他与罗清吩咐几句,罗清把蜡烛拜托给小安,小跑着出去了。
小安心惊胆战地看着纪婵在那道冒血的伤口上飞针走线,一张秀气的小脸变得惨白。
他想看又不敢看,时间就在左右摇摆中过去了。
纪婵打完最后一个结,剪断丝线,用煮过的手帕把伤口周围擦干净,敷上金疮药,包扎好。
“保持伤口干燥,隔天换一次药。”
“好。”小安点点头,视线黏在伤口上,“纪大人这一手当真高明得很,以后就没问题了吧。”
纪婵道“如果接下来不发热,情况就比较乐观,如果发热就麻烦了。请你告诉照顾他的人,一定注意以下几点”
留好医嘱,纪婵和司岂按原计划去了城外。
城门还没关,城门外十几口大锅同时起了火,湿热的空气中弥漫着柴火和米饭的清香。
手执钢刀的将士们呼喝着让流民排成十几列长队。
流民们没有了抢夺纪婵等人时的凶猛,乖得像一头头等待进圈的小绵羊一般。
纪婵在回去的路上说道“人的本质就是欺软怕硬。”
司岂深以为然。
之后两天,纪婵清闲了些,帮赵思月料理料理家务,再给刘维换两次药,时间就过去了。
司岂始终在忙,几乎看不见人影。
源源不断的救济从京城和附近州府送来,随州的危机终于解除了。
第三天,新的知州到任,余大人与之做了一个临时交接。
第五天,余大人回济州,司岂和纪婵护送赵思宇姐弟回老家,当然,随行的还有赵宏远夫妇的灵柩。
两天后,赵思月的外祖母的人到了,司岂和纪婵完成任务,从扶灵的队伍中悄悄溜出来,返回了随州。
二人买了辆马车,隐匿行踪,前往济州。
纪婵穿上红艳艳的女装,画了浓妆,变得泼辣无比。
司岂则扮成了病秧子,整日躺在车上不下来。
随州到济州不远,马车慢行需要两天。
第一天晚上,一行人在官道的小镇上落脚。
这条路的商旅很多,老郑问了好几家才找到一间不起眼的小客栈,拿到一间天字号房、两间人字号房。
天字号房有一张床,人字号房有两张床。
总共七个人。
纪婵是女子,必须住天字号房,那么司岂就要去人字号房挤。
然而店小二是个热情的,介绍道“房间虽少,但刚好够住。天字号房床大,贵客跟太太住正合适,剩下的几位分住两个房间,把床并在一起,完全没有问题。”
他先把老郑小马等人送进人字号,又送司岂纪婵去天字号。
纪婵被逼无奈,到底与司岂同居了。
司岂倒也自觉,纪婵洗漱时,他主动去外面喂了一阵蚊子。
换他洗漱时,纪婵却没有出去。
她坐在床上,隔着一架刺绣屏风,观看某美男的沐浴剪影。
“啧啧。”她感叹地咋了咋舌一米八八左右的身高,标准的九头身,紧致的肌肉线条,的确好看得紧。
司岂正在用湿手巾擦拭腹部,听见纪婵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背过身,还捂住了。
纪婵感觉到了他的惊吓,差点笑出声来,立刻起身去拉帷幔,却发现这个房间根本没有帷幔。
一道帷幔挡不住司岂,而且她用不着担心司岂把持不住,便也罢了。
纪婵并没发现,自己对司岂有了一种莫名的信任。
她打了个呵欠,用夏被盖住胸部,老老实实地躺下去,眼观鼻鼻观心地看了会儿架子床上的木雕纹样。
司岂穿上衣裳,把纪婵放到椅子上的被子铺在距离床铺三尺开外的地板上,说道“颠了一天,早点睡吧。”
男子在某个方面的比女子要强很多倍。
纪婵不想让司岂误会,更不想让他自我折磨,答应一声就闭上了眼。
司岂说要睡,不过说说罢了。
与喜欢的人同处一室,他早就兴奋极了,脑海里不期然地浮现出生胖墩儿的那个火热夜晚。
于是身体某处便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不可描述的某种反应。
他怕纪婵看到,赶紧侧过身子。
“咳咳”纪婵咳嗽了两声。
司岂以为她看到了,脸颊一下子热了起来。
然而,纪婵只咳嗽了一声,之后就再没有动静了。
司岂背对着纪婵,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看到自己的囧相,心里痒痒的,想回头,又不敢,犹豫好一会儿,才用胳膊垫起身子,扭了一下头。
纪婵没有看他,脸朝向床里,瘦削的背部起伏着,呼吸也均匀了。
“这么快就睡着了啊。”司岂有些失望,脸上的热度迅速褪去,心也静了下来。
他对着纪婵的背影看了许久,又数了许久的羊,然而,还是睡不着。
失眠的人最爱胡思乱想。
司岂开始担心秘密进京途中的刘维等人,担心余飞在济州会不会遭遇暗杀,最后又想起了远在京城的胖墩儿,担心他在自己家里会不会受委屈。
一直折腾到天亮,司岂才勉强睡了一个时辰。
第二天,司岂在马车上睡了一天,快到济州时才彻底清醒过来。
傍晚时分,一行人用假路引进了城,小安派人接应,住到余大人事先在南城租好的院子里。
用过晚饭,几人正喝茶时余飞来了。
“本官回来晚了,都指挥使吴文正死了。”余飞极为疲惫,黑眼圈越来越重了。
司岂坐直了身子,表情又凝重了几分,“怎么死的”
余飞道“砒霜中毒而死,下手的是他的五姨娘,而五姨娘上吊自杀了。”
纪婵摇了摇头,所以,吴文正的案子就这么自产自销了。
被押解进京的黑铁塔和刺杀刘维的刺客只能证明吴文正有罪,却勾连不到承宣布政使和靖王。
司岂道“余大人作何打算”
余飞道“刘维和刺杀刘维的刺客还在路上,我们不能保证他们能活着进京,而且即便他们活着进京,也不能证明靖王有罪。”
“所以,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至关重要,布政使黄汝清要抓,但动静不能太大。”
司岂点点头,“这个有点难,需要好好谋划谋划。听说提刑按察使郑玄是个极其精明的人,与黄汝清关系最好,两人早在十年前便沆瀣一气了。”
余飞摆摆手,“这个倒也不见得,听说两人因为儿女亲事闹了些矛盾,关系僵硬不少。前些日子黄汝清的母亲六十六,郑玄假托生病,只让内宅妇人出了面。”
司岂问“这也许是个机会”
“不,未必是机会。司大人,这件事急不得。”余飞沉吟着,捻着胡须继续说道,“吴文正虽然死了,但都指挥同知是黄汝清的人,指挥佥事倒与本官有私下往来,那人豪爽仗义,人缘颇佳,他或许才是我们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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