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知意像受惊的猫咪一样扭头四下看了看，车窗外，虽然天色渐暗，但街道两边仍然是成排的建筑和店铺，还亮着零星灯火，他们仍然在这座城市中。

    确认了刚才是噩梦后，南知意才贴了贴凌珏，后怕道：“我刚才做噩梦了……”

    另一排的王鑫听到噩梦两个字，问道：“什么噩梦？你梦到什么了？”

    南知意定了定神，说道：“梦到你们都不见了……车上只剩我和司机，他的脸……”

    那两个黑洞洞的眼眶在忽然又出现在了脑海里，她深呼吸一口气：“梦里的司机根本不是人。”

    “不是人？那是什么？诡么？”

    “……如果硬要这么说的话，确实是诡。”南知意不想再去回想刚才恐怖的一幕，看向凌珏，问道，“凌珏，我睡了多久了？”

    “大概20分钟。离盘山小区还有12站。”

    王鑫皱着眉头，说道：“有点不祥的预感啊……”

    江绾棠笑道：“小南被吓到的样子还真可爱。”

    “……”南知意耳根红红的，紧紧靠着凌珏。

    车子继续开着，两边的建筑渐渐稀疏，而且店铺也越来越少，这让南知意隐隐有些不安，问道：“奇怪，盘山小区听着应该是个居民区才对，为什么感觉这么偏僻呢？”

    凌珏看着窗外的景色，确实感觉越来越偏僻了。

    王鑫分析道：“90年代龙国正是飞速发展的时候，城市日新月异，有两种情况，一种情况是盘山小区可能是一个新的小区，那边是一个新规划的区域，离现在的市中心比较远而已。”

    “另外一种可能，就是盘山小区是一个老小区，而城市的发展侧重不在那边，所以显得有点偏僻。具体是哪一种，我们到了就知道了。”

    半个小时后，车子到了公交车的终点站，司机停下车，打开车门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打开保温杯，喝了两口，对剩下的乘客说道：“终点站到了，抓紧时间下车！”

    有几名乘客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下车，凌珏来到司机旁边，问道：“司机师傅，这是最后一班车了么，还有回市区的车么？”

    “没了，等会我车开回去就下班了。要走等明天早上六点的早班车吧。”

    凌珏微微皱眉，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这里地处偏僻，街道上都没几个人，今晚住哪都成了问题。

    众人下车后，公交车直接在空旷的马路上掉了个头，离开了。

    而他们眼前，就是盘山小区，它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它几乎是坐落在一座山脚下。

    小区的大门已经锈迹斑斑，大门上的盘山小区四个字也都已经掉漆了，很显然，这里属于第二种情况，那就是这是一个有一定年份的老旧小区。

    朱星辰看了一眼离去的公交车，对大伙说道：“我们今天可能只能住这附近了，我在车上的时候问了司机师傅，后面没车了。”

    他说完，指着街道对面一个招牌，说道：“那有个丽青旅馆，今晚我们可以考虑住那里。”

    凌珏拍了拍朱星辰的肩膀，笑道：“可以啊，进步了很多。”

    “嘿嘿，跟你学的。要善于观察嘛。”朱星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我们先派个人去定几间旅馆不？我怕到时候旅馆满人了。”

    “不用，我们先一起去见见徐帅的父母。”凌珏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六点多了。“有点晚了，不好耽误时间。”

    其他人都同意，南知意拿出资料，说道：“他们在1号楼304。”

    几人走进小区，凌珏注意到门口的传达室里空无一人，只有一盏发着暖黄色灯光的灯泡挂在传达室的天花板上，还有许多飞蛾和小虫子在灯泡周围，不停地撞击着灯泡。

    进入小区后，一棵巨大的樟树出现在眼前，粗壮的主干需要数人合抱，树皮皴裂得像老龟甲，满是风雨蚀刻的痕迹，枝桠肆意伸展，如巨人张开臂膀，繁茂绿叶在半空交织成荫。

    樟树与老房子

    朱星辰仰头，感叹道：“这么大的樟树，估计得有百年了吧？”

    樟树的后面，就是一栋陈旧的六层楼，墙皮剥落得厉害，露出里面灰扑扑的砖缝，每层四个阳台，只有三楼和四楼的部分窗户亮着灯。

    其余窗户都黑沉沉的，晾衣绳在夜风里晃悠，一件洗得发白的小裙子被吹得猎猎作响，看着像个吊在半空的人影。

    这栋楼的楼梯口上，一盏灯泡忽明忽暗，线头上缠着几圈黑胶带，可以勉强看到楼梯口上写着“一号楼”三个字

    “这楼看着比那些恐怖的港片还带感……好恐怖。”江绾棠喃喃，不自觉地靠近了凌珏。

    凌珏刚进入楼梯口，就闻到楼道里弥漫着股潮湿的霉味，混着点淡淡的香火味，墙角堆着些废弃的纸箱，被老鼠咬出几个破洞，偶尔有蟑螂的从楼道的裂缝间“嗖”地窜过。

    每层楼只有昏暗的白炽灯，凌珏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时刻注意着脚下，楼道里很安静，除了他们走路的声音以外，就剩下了昆虫扑着翅膀飞行和撞击灯泡的声音。

    来到三楼后，走廊里的光线更暗了，只有一盏白炽灯，而且因为经常有飞虫进入灯罩，长年累月积攒下来，虫子的尸体几乎堆满了灯罩底部，导致灯光难以照亮走廊。

    众人一间间房间对照过去，终于找到了304的门牌号，凌珏敲了敲门。

    片刻后，门“咔哒”一声开了道缝，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探出头来，看到他们时，脸上还写着疲惫：“你们是……？”

    “您好，徐林志先生吗？我们是您委托的私家侦探。是你委托我们过来调查您孩子的死因，对吧？”

    男人的眉头猛地拧成疙瘩，瞳孔收缩了下：“侦探？不对……我找的是出马仙啊。”

    “出马仙？！”朱星辰惊讶道，差点咬到舌头，其他人同样感到惊讶，出马仙和私家侦探，那这调查事件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凌珏眉头一挑，立即反应过来，说道：“是，但是现在不是宣传要相信科学，反对迷信么，所以我们对外宣称是私家侦探，实际上也干半仙的活。”

    徐林志的眉头缓缓松开，侧身让开门口：“是我糊涂了，快请进。”

    凌珏刚进屋，就闻到了一股灰尘味，他随手在玄关的柜子上摸了一下，满手都是灰尘。

    “徐先生，您这房子很久没住人了吗？”凌珏问道。

    徐林志点点头，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眼神有些疲惫，他说道：“是的，发生那样的事情以后，这里对我们来说就是伤心之地了，妻子每天在房间以泪洗面，我们哪还有心思在这里待着。”

    “我们处理完我们儿子的后事后，就在其他地方重新买了一套房子，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