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郁礼直起身，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空气。

    他看向裴枝桠，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裴枝桠摇摇头，目光落在多米安静的睡颜上：“再等等，等他睡得稳些。”

    两人就这么并肩站着，沉默在病房里蔓延，却没半分尴尬。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洒进来，在地上投下一片淡淡的光晕。

    “明天的交易，你真打算带文件去？”裴枝桠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不然呢？”齐郁礼侧过头，“他们既然拿多米说事，总得给点反应。”

    “可那文件是齐氏的核心数据，不能给他们。”

    “我自有分寸。”

    齐郁礼指尖在口袋里轻轻摩挲，“技术部已经做了备份，我带过去的，是加密过的假文件。”

    裴枝桠松了口气，又想起什么：“沈兰欣今天来医院，会不会还有别的目的？”

    “试探，或者说施压。”

    齐郁礼冷笑一声，“赵东来想用孩子逼我们让步，没那么简单。”

    正说着，陆淮的消息发了过来：“赵东来的车队没出市区，在城郊仓库停了，看起来是真要卸货。”

    齐郁礼看完，转发给裴枝桠：“果然是声东击西，仓库那边让贺队长留两个人盯着就行。”

    裴枝桠回复完陆淮，抬头看向齐郁礼：“你说，小林会不会还有没交代的？”

    “可能性很大。”

    齐郁礼走到窗边，“但现在没时间细查，等明天的事了了，再慢慢审。”

    凌晨三点，多米翻了个身，眉头皱了皱。

    裴枝桠立刻走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好像不烧了。”

    齐郁礼也凑过来，指尖贴上儿子的额头，温度确实降了不少。

    他松了口气，低声道：“你去休息室躺两个小时，六点我叫你。”

    这次裴枝桠没再坚持，点了点头：“有事随时叫我。”

    休息室就在病房隔壁，里面只有一张陪护床。

    裴枝桠躺下没多久，就沉沉睡了过去，连日的紧绷让她早已疲惫不堪。

    齐郁礼守在病房里，目光始终没离开过床上的小人儿。

    手机屏幕亮了几次，都是贺队长汇报沈兰欣的动向，她回别墅后就没再出来。

    第二天一早。

    齐郁礼轻手轻脚地走进休息室，看到裴枝桠蜷缩在小床上，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好的梦。

    他走过去，把自己的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

    裴枝桠被惊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几点了？”

    “六点，再睡会儿？”

    “不了，多米该醒了。”

    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你守了一夜，去歇会儿吧。”

    齐郁礼摇摇头：“我不困。”

    两人回到病房时，多米已经醒了，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天花板。

    看到他们进来，立刻伸出小手：“妈妈，抱。”

    裴枝桠赶紧走过去抱起他，在他脸上亲了亲：“多米感觉好点了吗？”

    多米点点头，小脑袋在她怀里蹭了蹭：“饿……”

    “医生说暂时只能吃流食，我让阿姨熬了粥，应该快到了。”齐郁礼拿出手机，给保姆发了条消息。

    没过十分钟，保姆提着保温桶匆匆赶来：“先生，夫人，粥熬好了，温的。”

    裴枝桠接过来，用小勺舀了一点，吹凉后喂给多米。

    小家伙饿坏了，一口接一口地吃着，小嘴巴吧唧吧唧的。

    齐郁礼看着这一幕，眼底的冷硬柔和了不少。

    陆淮这时推门进来：“郁哥，都安排好了，贺队长带的人已经在废弃工厂布控完毕。”

    “文件呢？”

    “假文件准备好了，加密程序做了手脚，他们一旦打开，我们就能定位。”

    陆淮递过一个黑色的U盘，“真文件我锁进了公司的备用保险柜。”

    齐郁礼接过U盘，放进西装内袋：“医院这边，再留两个人，确保万无一失。”

    “放心，我安排了最靠谱的两个人。”

    多米吃完小半碗粥，又打了个哈欠，靠在裴枝桠怀里睡着了。

    医生进来查房，检查后说恢复得不错，上午再输一次液，没什么问题就能出院了。

    “出院后直接回老宅。”

    齐郁礼对裴枝桠说，“那里安保更严。”

    裴枝桠点头：“好，等多米输完液，我就让保姆先送他回去。”

    上午九点，沈兰欣的消息发了过来，还是给裴枝桠的：“下午三点，城南废弃工厂，别耍花样，我们会派人盯着医院。”

    裴枝桠把消息给齐郁礼看：“他们果然还盯着多米。”

    “意料之中。”

    齐郁礼收起手机，“陆淮，让医院外围的人注意隐蔽，别被发现了。”

    “已经交代过了。”

    中午十二点，多米输完液，精神好了很多，还能指着窗外的树咿咿呀呀地说话。

    保姆抱着他，由两个保镖护送着去了老宅。

    裴枝桠看着车消失在视线里，才收回目光：“走吧。”

    三人驱车前往城南，路上齐郁礼接到技术部的电话：“齐总，小林又交代了，说沈兰欣手里有个定位器，是赵东来给的，说是要确认文件交接的位置。”

    “知道了。”

    齐郁礼挂了电话，“看来他们比我们想的更谨慎。”

    “那我们的人……”裴枝桠有些担心。

    “贺队长做事，我放心。”

    齐郁礼握住她的手，“别紧张，有我在。”

    下午两点半，车子停在废弃工厂附近的隐蔽处。

    贺队长从旁边的草丛里走出来，低声道：“齐总，里面有五个人，都带了家伙，赵东来没在，只有沈兰欣。”

    “意料之中。”

    齐郁礼推开车门，“陆淮，你带两个人守在外围，防止他们逃跑。”

    “郁哥，你小心。”

    齐郁礼点点头，带着裴枝桠朝工厂走去。

    铁门虚掩着，一推就开，发出“吱呀”的声响，在空旷的工厂里格外刺耳。

    沈兰欣站在厂房中间，看到他们进来，笑了笑：“来得挺准时。”

    “文件呢？”齐郁礼开门见山。

    “急什么？”沈兰欣指了指旁边的桌子，“先坐，我们聊聊。”

    齐郁礼没动：“没什么好聊的，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人？”沈兰欣故作惊讶，“我可没带什么人来。”

    裴枝桠皱眉：“你耍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