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些“人”……也没有真的幸存。

    地表已经没有多少活人，所有堡垒的人，都在疯癫与狂喜中引爆了堡垒中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争先恐后结束自己的生命。

    擎天柱抬起手，湛蓝色的光芒从他的手臂射出，全息图投射出地球的轮廓。

    蓝色的星球表面，一座座堡垒已经全部变成红色的光点。

    而地球内部，同样如此。

    ……

    地心世界，中山之地。

    太空桥的光门打开，铁灰色的巨人踏上了河洛中都的土地。

    在心底，陆明依旧存有一丝幻想——或许，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地心世界独特的空间结构，可以屏蔽那个‘黑型’模因污染物的影响？

    然而此刻，“暴君03”中的少年沉默了。

    他眼中仅有的一点光，黯淡了下去。

    目力所及之处，唯有燃烧与尸骸。

    不止中山之地——机甲的“目光”扫过周围的一座座大陆。

    皆是如此。

    尸横遍野，却无敌人可战。

    与雷翼王的共鸣链接十分稳固，这让陆明能清楚地看到爱琴海岸的战况——雷翼王分明是在按着那黑色的巨人打。

    那巨人的战斗方式也算丰富，用双手交叠射出横扫山脉的光线，掷出切割大地的光轮，战斗力远超任何一头巨兽。

    但在完成了“升级”的雷翼王面前，这点战斗力并无胜算——两个巨人的战斗摧毁沿途的一切，城市，山脉，河流，森林，甚至海岸线，全部脆弱如纸。

    在陆明的默许下，雷翼王已经彻底放开手脚，再无顾忌，不计损失地进行攻击，这让黑色的巨人更加无法抵抗。

    可这毫无意义。

    即使雷翼王已经一点一点撕碎那巨人的身体，将他的胳膊撤下来，捏碎他明黄色的眼球。

    可地球，已经没剩下什么可以保护的了。

    而通过雷翼王的双眼，陆明看到，那黑色的巨人分明是在“表演”——

    即使身受重伤，他却总能在倒地后立即起身，以十分具有戏剧性，甚至有些滑稽的动作摆出驾驶，发出不明所以的断喝，再次攻来。

    仿佛在进行一场毫无意义的演出。

    而他那棱角分明的嘴角，分明挂着笑容。

    陆明闭上眼睛，不再看向那边。

    良久，铁灰色的巨人轻轻迈步，走向河洛中都废墟的一角，

    一座焚毁的院落中，一只毛虫趴伏在一具蜥蜴状的尸体上，发出哀鸣。

    她抬起头，看向蹲下身的机甲，翻译器中发出颤抖的声音：

    “人类君王……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我阻止不了他们，他们飞快地了结自己和他人……

    “而他……”

    毛虫低下头，用口器轻轻触碰着小蜥蜴破碎的脑袋：

    “他闭上嘴，用吐息烧化了自己的上颚和脑组织。”

    陆明无言。

    几秒后，机甲抬起头，看向不远处一座燃烧的大陆。

    魔斯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低声说道：

    “那是拉顿，

    “他撞穿了一座大陆，终于成功折断了自己的脖子，并引发了自爆。

    “而且，我也能感受到……

    “感受到那东西在我的脑子里，它在侵蚀我……

    “它让我攻击你！！攻击我自己……攻击一切。

    “那声音说，这样，才能从熵增的地狱，从生命的酷刑里解……脱……！！”

    魔斯拉的躯体颤抖了起来。

    她的声音带着走音的颤声，几乎无法维持发音：

    “人类君王，离开吧

    “地球已经完了。

    “带上盖亚离开，你还有机会，你的盟友们会保护你，

    “总有一天，你能为我们复……仇——啊啊啊啊啊啊啊！！！”

    毛虫的颤抖愈加剧烈，

    随着凄厉的嚎叫声，魔斯拉的身体猛然裂开！

    稀疏、脆弱的翅膀从她的身体里伸出，一根根细长的尖刺沿着破口涌出，伴随着碧绿色的体液支楞出来……

    铁灰色的机甲慢慢起身，退后一步。

    她在强行羽化。

    在没有结茧，没有积蓄能量的情况下，生出尖刺和羽毛。

    但没有任何畸变，这并不是被兽群感染的症状，更像是某种“早产”——那个侵入魔斯拉脑海的模因干涉，干脆绕过了这只守护神强大的意志，通过这种方式，试图直接掌控她的身体！

    魔斯拉那逐渐裂开的头部转向“暴君”零散，再翻译器从裂开的嘴巴中脱落前，发出最后的声音：

    “在你离开之前……帮帮我……啊——！”

    毛虫的身体完全开裂，一只长约三米，干瘪丑陋，带着黏液的东西，从她原本的身躯中钻出。

    这只衰弱的早产儿跌落在地上，翅膀支起，却无法扇动。

    铁灰色的机甲抬起手臂，紫色的光芒在暴君之怒的炮口闪烁。

    驾驶舱中，少年轻声说道：

    “好。

    “很高兴认识你，魔斯拉女士。”

    轰！！

    ……

    整洁的房间内，结束温存的两人侧躺下来，再次相拥。

    斯克兰顿紧紧抱着自己的妻子，目光却不由自主飘向一旁桌上的终端。

    安娜.朗轻轻挣开他的怀抱，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去，若有所思：

    “所以，是陆明把我们带了回来。

    “那孩子果然不简单。

    “你……离开后，我一直在基金会工作。

    “那孩子是处理破碎之神和亚大伯斯事务方面的好手，clef视若己出的接班人。

    “如果他不选择退休，成为监督者议会的一员，只是时间问题。”

    安娜.朗翻身坐起，双手抱臂，眉头微皱：

    “说起来，你有多久联系不上地球了？

    斯克兰顿也坐起来，想了想：

    “大约五个小时。”

    他的唇角疯狂上扬。

    这才是他的安娜。

    他和她之间，几乎从来没有情话。

    他们不需要那些。

    在别人看来，这几乎无法理解——即使在床笫之间，他们聊的，也都是十分务实和理智的话题。

    毕竟，这两个人的智商加在一起，已经超过了350。

    基金会的研究人员甚至认为，这种以数值标定的智力测验结果，并不能完全呈现出这两个人的综合水平。

    而安娜.朗博士的智力，比还斯克兰顿高上一大截。

    “……五个小时？”

    安娜.朗的声音高了一点，语气凝重：

    “那就是出事了。

    “不要心存侥幸，斯克兰顿，那不是我们的作风。”

    斯克兰顿叹了口气：

    “其实我也猜到了。

    “但我不愿承认，心底在否认这一点。”

    安娜.朗掀开被子，曲线起伏的身体在窗外照射进来的星光下洁白如玉，但她的声音冷冽，走向浴室：

    “那个‘黑型’抵达了地球。”

    斯克兰顿有些犹豫：

    “我不确定……”

    “不，”

    女人的身影隐没在浴帘后，在喷淋的水声中，声音依旧清晰：

    “如果你的描述是正确的，

    “那么兽群或其他类型的外星人，很难攻破这边的地球——

    “那种被称为‘泰坦’的外星战舰，战斗力不会比我们那边木星上插着的那艘战舰弱。

    “而陆明的那台机甲，甚至能和‘炽天使’打个来回。

    “综上所知，唯他向你描述的那种东西，才能瞬间让地球与这边断联，”

    安娜.朗语速飞快：

    “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我们该干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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