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九十一章阿满

作品:《斩尘缘

    宁方生有些惊讶地看着卫东君。

    片刻后,他目色柔下来,反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可以。”

    “理由?”

    卫东君:“比起许尽欢这个人,他似乎更担心何娟方的威胁,可见许尽欢这个人,在他心里没有留什么分量。”

    宁方生头一偏,看向陈器:“你觉得呢?”

    陈器捏着胡茬,停顿了好一会。

    “我爹是一个古板守旧,做事一板一眼的人,不太可能对人有执念。

    而且,我爹夜里经常会做梦,我娘说,他有时候还常常会惊醒,你们都已经施压到这个份上,他却还没有反应……”

    陈器神色一正:“我也觉得可以排除。”

    一旁,卫泽中刚要开口,说说自己的看法,宁方生已经话锋一转:“你的伤怎么样?”

    陈器拍拍胸口捂得热热的银票:“有了这玩意,爷什么伤都痊愈了。”

    宁方生:“手伸出来。”

    陈器连个质疑都没有,乖乖伸出手。

    宁方生三指落下。

    陈器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宁方生,这世上还有你不会的吗?”

    “有啊。”

    “什么?”

    “口出狂言,卖女求饶,出卖朋友,厚颜无耻……”

    宁方生淡淡扫了某个人一眼:“……这些统统不会。”

    陈器:“……”骂人真狠。

    卫东君:“……”秋后算账。

    这一茬,还能不能揭过去了?

    卫泽中一脸老脸涨得通红,委委屈屈道:“我一夜没睡,就替你们担着心呢。”

    没有人说话。

    卫泽中更委屈了:“监视你们是假,帮你们才是真,一早上的,我都叹了五十八口气呢。”

    还是没有人说话。

    卫泽中真是委屈到家了:“……那我走?”

    “让你走了吗?”宁方生开口。

    “你走了,端茶倒水的活儿,谁做?”卫东君开口。

    “替我捶背捏腿的活儿,谁做?”陈器开口。

    还端茶倒水?

    还捶背捏腿?

    我打不死你们俩个小兔崽子。

    卫泽中心里骂着,嘴上哄着:“我来,我来,统统我来!”

    见拿捏的差不多了。

    三人对视一眼:放过!

    宁方生松开陈器的手腕。

    “百药堂有一味药叫还魂丹,这药除了能延年益寿外,对内伤有奇效,你这一点内伤,小半丸就好了。”

    陈器:“……”他竟然还能诊出自己受了点内伤。

    卫东君:“……”神了。

    卫泽中立刻:“我去买。”

    最后一个字落下,小天爷推门进来,“先生,阿满的住处打听到了。”

    卫东君一怔,“她不是住狗尾巴胡同,从左往右第四家吗?”

    天赐:“五年前,那幢宅子就已经换了主人。”

    “五年前?”

    卫东君掐指一算:“那也就是说,许尽欢一死,阿满就搬家了?”

    三小姐这反应,真是快得像闪电。

    天赐点点头:“许尽欢一死,阿满就嫁了人,她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得大眼瞪小眼。

    许尽欢一共说了三个女子,偏偏阿满放在了头一个,可见在许尽欢的眼里,阿满是对他最痴情的一个。

    结果倒好,这头刚一死,那头就结婚生子。

    什么痴情啊,分明薄情的很。

    宁方生皱眉:“她嫁给了什么人?”

    天赐:“乐伎曾平。”

    曾平?

    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卫泽中在心里暗戳戳的想。

    这时,只听天赐接着又道:“据说这个曾平天生是个长短脚,娶过一回亲,发妻生病死了,留下个女儿,阿满算是续弦。她嫁给曾平后也生了个女儿。”

    宁方生:“他们现在住哪里?”

    天赐:“住城南。”

    陈器眉目蹙起:“南城那边,鱼龙混杂,住的都是些偷儿、骗儿、千儿,他们怎么住那边?”

    年轻人,不懂了吧。

    卫泽中接过话:“咱四九城有句老话:东城富,西城贵;北城穷,南城贱。他们夫妻俩一个曾经是舞伎,一个是乐伎,比着普通人还要低一等,只能住南城那边。”

    一旁,天赐冷哼一声:“这世道,人分三六九等,住的地儿也分贵富贫贱,凭什么?”

    这话像是一道闪电,划过卫泽中的脑子。

    “我想起来了,这个曾平我见过。”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卫泽中看过去。

    卫泽中脸上泛起一点羞愧。

    “大约十几年前吧,我和几个狐朋狗友吃饭喝酒,席上少了些乐子,他们就叫了几个乐伎过来,有两个唱小曲儿的,有两个伴奏的,曾平就是其中一个伴奏。”

    卫东君:“然后呢?”

    然后?

    他爹脸上的羞愧,又多了一点:“酒足饭饱,那两个唱小曲的,就被人带走了。”

    卫东君:“干嘛去啊?”

    他爹看着自个那不明事理的女儿,咬出两个字:“暖床。”

    好你个爹爹,竟然还去这种地方寻欢作乐。

    卫东君刚要谴责,他爹已经连连摆手:“我没有啊,也不敢。”

    “那个曾平呢?”宁方生突然问。

    “也有人瞧中了曾平,想把他一并带走,曾平说他卖艺不卖身,扭头就走了。”

    卫泽中:“我当时觉着这人还挺有骨气的,就追出去,塞给了他几两银子。

    我们俩还在树下聊了一会天,他就对我说,凭什么他们乐伎就要低人一等?我这人心善,还安慰了他几句。”

    宁方生:“后来呢?”

    “没有后来了。”

    卫泽中朝卫东君抬了抬下巴。

    “她娘管得紧,不许我和那帮人混在一起,说他们一个个都是冲着我爹来的,把我当跳板呢。”

    “妻贤夫祸少啊,泽中。”

    泽中——啧啧,多么暖心的称谓,终于重现江湖了。

    卫泽中激动的差点没掉眼泪,“那……要不要我先去找找曾平,侧面问一下?”

    问什么?

    问你媳妇的心里,是不是还想着另一个男人?

    她是不是对那个男人念念不忘,以至于都有了执念?

    不妥。

    宁方生忽然起身:“你们瞧瞧我这副样子,可还算是个风雅之人?”

    废话。

    卫东君:“你头上顶块破布,都像是贵公子。”

    陈器:“宁方生,你是打算……”

    “买画,重金求购一幅许尽欢的画。”

    屋里几人的眼睛,唰的亮了一度。

    卫东君:“许尽欢通敌叛国,京城没有人敢私藏他的画,所以任中骐才逼着贺三烧画。”

    陈器:“阿满如果还藏着他的画,哪怕是半幅,都能说明她对许尽欢还有旧情。”

    “如果没有……”

    宁方生一字一句:“也能旧事重提,方便我们夜里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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