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0章 一点心意

作品:《春夜难缠

    沈听澜受伤的事也瞒着家里人,现在见面很容易穿帮,我只能找借口说我不在江华。

    “阿姨,我现在在外地,出差呢,等我回去再联系您行吗?”

    我以为天衣无缝的理由,却被给了当头一棒。

    话筒中,她语气依旧温柔,我甚至能听出年长者看待孩子胡闹的笑意,“晚澄,我既然能给你打这个电话,就知道你人在江华。”

    “……”

    说谎被抓现行,这滋味儿不要太难受了。

    真想找个地缝儿钻了。

    我难堪的语塞,她却宽容地对我说:“你是个好女孩,能让你接二连三的说谎,肯定有你的难言之隐。”

    “阿姨,我……”我更无地自容了。

    沈听澜有个好妈妈,我真的羡慕极了。

    她身上的松弛、温柔、强大,就像雨后泥土里的笋,带着韧劲儿不断向上。

    那种成熟女性的力量,也在感染着我。

    她并没有给我难看,只是温和地说:“你找个方便见面的地方,我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

    当然,我希望你能瞒着听澜。

    不想瞒也可以,稍后我也会找他谈的。”

    我咬下嘴唇,说:“登云路上有家南岸咖啡,我们一个小时后在那见面。”

    张蓉:“好,待会儿见。”

    “再见,阿姨。”

    放下手机,我在想谁告诉她我回江华了?

    还有,听她的意思,应该不知道沈听澜受伤的事。

    这两个信息其实是矛盾的。

    所以,谁告诉她,我更好奇。

    回到病房前,门依旧紧闭着,看来他们还没谈完公事。

    我敲门进去,从柜子里拿出大衣穿上,沈听澜正在开视频会,看我眼,我指了指楼下,他以为我出去透气,点下头继续开会。

    咖啡店就在医院对面,方便我提前赶到。

    固定脚踝的夹板影响走路,平时十分钟的路,愣是走了半个小时才到。

    到咖啡店后,我找到一个靠墙角的位置,将固定脚踝的夹板拆下藏好,又拢紧大衣的领子,我对着手机照了照,完全看不出里面的病号服。

    当张蓉出现时,我撑着桌沿起身,礼貌地问候:“阿姨。”

    张蓉温温然一笑,“坐吧。”

    说实话,面对她我会觉得不好意思,脸颊臊的发热。

    服务员送来热咖啡和红茶离开,对面的人端起红茶优雅地喝,我藏在桌下手因紧张用力交握。

    她放下精美的茶杯,说:“晚澄,我来只是找你聊聊,不是兴师问罪的,别太拘谨。有什么话或是难言之隐你尽管跟我说。”

    我不知道她口中的传言指哪些,只能试探着问:“阿姨,您电话里说听到一些关于我的传言,您尽管问我,我会跟您解释的。”

    她了然地点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掖着藏着了。”

    她盯着我的眼睛问:“你离过婚吗?”

    开局就是暴击,我也早该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

    我深吸口气,“离过。”

    她眼神从错愕到失望,不是对我的失望,是对她自己坚信的善意失望。

    我猜想,当她听到我离婚的消息时,一定是极力否认,甚至跟对方争辩维护我。

    她相信那个对他们孝顺乖巧的我,可我辜负了她的善意。

    “你的父亲母亲还有你弟弟……”

    不等她问,我主动承认,把自己的老底掀个精光。

    “他们既不是医生,也不是教师,我弟弟更不是什么市政府的秘书。

    我不是什么所谓的富家女,我的原生家庭在一个不出名的小县城,我就是大家口中的小镇做题家。

    我家庭条件挺困难的。喝酒的爸、偏心的妈,还有一个烂赌的弟弟。呵呵,”我苦笑,“就我这样的背景,都能写本了。”

    她看我的眼神带着怜悯。

    我不配被她同情。

    身上仅剩下尊严,让我觉得怜悯在我身上的每一道目光,都是一记鞭子,狠狠抽下。

    “晚澄,”她说:“我和你叔叔不是以金钱地位去衡量一个人的。”

    “我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才觉得更对不起他们,“我只是想让你知道真实的我。”

    关于我身世的秘密都说完了,压在胸口的大石也好像被搬走了,呼吸都跟着通畅了。

    “听澜知道吗?”她问。

    “……”

    当初沈听澜为了骗过梁沫彤,才安排我这个“富家千金”的角色,虽然现在不需要了,但坏人还是让我一个人做好了。

    不能让她既失去善意,又失去信任的儿子。

    我说:“他不知道。”

    我听到她叹口气,“唉……听澜很喜欢你,但他容忍不了说谎。”

    她默了默,“你和你前夫,因为什么离婚?”

    我回:“他无法生育。”

    “所以,你们还有感情?”她紧接着追问。

    我摇头,“没有。其实我被骗了,他可以生育,跟别的女人生了孩子,只是骗我不能生。”

    她不解地皱眉,“既然有人给他生孩子,为什么又来祸害你?他娶那个女人不好吗?”

    我垂下头,“阿姨,有些隐私我不方便讲,对不起。”

    她又喝口茶,言谈举止从容不失贵气,轻声慢语地说:“你没对不起谁,是我问得不合适,该说抱歉的人是我。

    你和听澜……”她停顿下,似在斟酌,“……从你们开始,就是在骗他?”

    我要怎么圆谎,在我犹豫时,她温声说:“晚澄,你来我们家也有段日子了。通过我们接触,我能感觉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

    但我们家选儿媳,很看重人品。

    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接近听澜,我们是不会接受你的。

    所以,你和听澜还是算了吧。

    我希望你主动离开他。

    作为父母,我们没教育好自己的儿子,给你造成困扰,也耽误你的时间,我们会对你进行补偿。

    这是我和他爸爸给你准备的,虽然不多,但,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我看着桌上的支票,这是情节照进现实了。

    但看到上面的数目,哪里是一点心意,这是丰厚馈赠。

    看到他父母,我更理解那句……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与他们相比,我的父母从没有爱过我,也没有为我计深远过。

    “阿姨,”我将支票推回去,“您放心,我会离开他的。但有件事,我想跟您求个答案。”

    她问:“什么事?”

    我说:“我想知道,谁告诉你关于我的这些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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