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1章 遇怪(3k)

作品:《你越信我越真

    第281章遇怪(3k)

    那人自从被杜鳶说了一嘴后离了茶肆,脚步便愈发急促,起初是快步疾走,到后来竟几乎小跑起来。就好似后面有什么在追他一般。

    一直到他进了京都,方才是稍稍鬆了一口气来。

    只是他看的不是京都的高墙而是四下的人来人往。

    好似人多,他便有了底气。

    因此,他甚至不太愿意回家,只是在城门口这个来往行人最多的地方逗留。

    期间还一直在怀中摩挲著那块狗头金,眼神阴晴不定。

    直等到暮色漫过城根,天快擦黑了,才磨磨蹭蹭挪向自家的方向。

    恰在此刻,他看见一队快骑手持拴旗,代表急报的从身边掠过直奔皇宫而去。

    他也没在意,只是往旁边躲了躲就算了。

    朝廷的事情再急那也是大人们才该理会的,落不到他一个平头百姓头上。

    进了院门,妻子早迎在廊下,伸手就来接他肩上的包袱,顺手把一件厚大衣往他身上裹:

    “你从南边回来的,那边不比京都,那边是白天晚上都要热了,这边却是晚上冷的紧。赶紧披上,別著凉了。”

    可说著说著,他妻子便是察觉不对的问了一句:

    “当家的,你脸色不太对,是不是路上遇到什么事情了”

    他们夫妻多年,她自然看得出男人神色不对,且刚刚碰到手时,更是冰凉无比。

    男人原想瞒过去,可望著髮妻眼底的关切,眉头拧了半晌,才轻轻一嘆,转身把院门关紧,攥住她的手低声道:

    “路上確乎遇到了事情,而且是邪门的事情!”

    “邪门的事情”

    女人瞬间变色。她一个妇道人家,平日里最怕这些,是而常常去庙里烧香祈福。

    图的就是清清静静,不遇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没想到自己没遇到,丈夫却遇到了。

    “到底咋了你快说啊!”

    男人嘆了口气后缓缓说出了原委。

    当时夜已沉透,他从南边跑商归来。

    原算著能赶在天黑前寻个客栈落脚,偏生误了时辰,眼瞅著周遭村落渐隱在夜色里,连半间能歇脚的茅舍都没找见。

    无奈之下,他在林边寻了处草色尚青、还算乾净的土坡,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蜷著身子便要对付一宿。

    迷迷糊糊刚入浅眠,半夜里却被一阵哭声惊醒。

    深更半夜的林子本就静得瘮人,那哭声又忽高忽低,悽厉无比。

    一下子的,他浑身一激灵的便坐了起来,两腿不由自主地发颤,心也跟著“咚咚”直跳。

    可这黑灯瞎火的,就算想跑也不知往哪去!

    林子里岔路多,万一跌进沟里更糟。

    他咬咬牙,摸出腰间火摺子吹亮,昏黄的光团里,循著哭声一步一步挪过去,心里盼著是同路赶路人,如此既能安心,也能多个伴壮胆。

    “谁谁在哭”

    他嗓子发紧,喊出声的瞬间,哭声竟戛然而止。

    周遭静得能几乎听见他自己的心跳,这突如其来的安静,可比那哭声更让他胆寒。

    只是事到如今,退回去也是坐立难安,黑夜里瞎跑更是凶多吉少。

    他只好攥紧火摺子,硬著头皮继续往前挪。又走了约莫十几步,火光忽然映出个模糊人影,正蹲在一棵老槐树下。

    他心里一松,悬著的石头落了半截——是人就好!

    连忙上前两步问道:“大晚上的,你一个人蹲在这儿哭,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可那人缓缓抬头,脸上满是错愕,直勾勾盯著他,半晌才愣愣吐出一句:“你、你看得见我”

    这话一出来,男人后背的冷汗唰地就下来了,直顺著脊骨滚到脚底,连里衣都贴在了身上!

    他强扯出个笑道:

    “咱们都是大活人,我怎么会看不见你你这话.可別嚇我啊。”

    那人却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著道:

    “先生,我实不相瞒,我早就死了,您现在看到的,不过是我的阴魂罢了!”

    男人嚇得腿一软,猛地跌坐在地,手指著那人,结结巴巴道:

    “你、你胡说!你明明是个人,怎么会是鬼.你別骗我!”

    “是真是假,您伸手摸一摸便知。”

    那人只摇头,语气恳切。说著抬起手,轻轻朝男人胳膊碰去。

    男人只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不说,那手竟直接从自己胳膊里穿了过去,触到的地方更是冷得像冰坨,冻得他一哆嗦。

    这一幕让他眼前发黑,险些晕厥。先前跑商路上,也听人说过“天下异变,鬼魅渐显”的传闻,可他从没遇上过,只当是旁人编来嚇人的话。

    没成想,今夜竟真让自己撞上了!

    万幸这阴魂並无害人之意,证明身份后,对著他作揖道:

    “先生既看得见我,也听得见我说话,我有一事相求。此事不难,只求您去一趟河州福安县,到县城北边寻一户张姓人家,那一带就只有一家姓张,很好找。”

    “麻烦您替我给二老带句话,就说『儿子不孝,没能好好孝敬他们,以后也回不去了。』”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又哽咽起来。但哭著哭著,还是强撑著道:

    “我也不会让您白跑。我生前是个淘金的,这些年攒下些金子,都藏在这林子北边的一棵歪脖子树下,那树早枯死了,就在周边唯一一口水潭边上,您仔细找总能找见。”

    “那金子是我半辈子的积蓄,您可以拿一半当报酬,剩下的求您行行好,帮我带给我爹娘,让他们后半辈子能安稳些。”

    话音刚落,那人的身影渐渐透明,最后化作一缕青烟,隨著夜风吹散无踪。

    林子里又只剩男人一人,瘫坐在地惊魂未定。过了好半晌,他才感觉到下半身一片湿热——原来方才嚇得狠了,竟尿了裤子去!

    听到这里,男人的妻子变色道:

    “你难道没去”

    是了,定然没去,不然时间对不上的!

    男人脸色羞愧道:

    “我当时一直等到白天,我才咬咬牙顺著他说的地方找了过去。的確有金子,而且,而且”

    说到最后,男人忽然从背后又取出了另一个小包。

    他们这些跑商的,总会留一手,以免遇上什么事情,血本无归。

    一抖,便是零零散散,大小不一的金块滚落一地。

    “起初我没多想,”男人盯著地上的金块,声音发涩,“总觉得淘金的人基本都赚不到多少,所以我也不拿了,回头还可以在给张家二老送些银钱,也算是积德。可我没料到,他居然攒了这么多!”

    他蹲下来伸出手,指尖碰了碰金块,又飞快缩回来。

    “这再怎么算,都值千两白银!別说够咱们一家吃穿用度几十年,就是给孩子们攒下基业,都绰绰有余。”

    千两白银,对世家门阀的公子哥们而言,可能都不够他们一晚上销的零头。

    但对於他这种小商人来说,那可是足以改变一生,乃至於阶级的巨款啊!

    所以財迷心窍,当他找见了这能让他一夜骤富的金子时,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慌慌张张,收拾完了所有金子后,便是头也不回的逃离了此间。

    想著,那阴魂既然自己回不去,那定然也没法来追他。

    如此,天知地知,在无二人!

    后来,为了解释这金子的来歷,他还故意把路上听过的故事,变成了自己的。

    原以为这样既能瞒天过海,夜里也能少些良心不安,可哪里想到,今天不过是在酒肆里把这“奇遇”说给邻人听。就被一扶著个铁条的年轻先生,给戳中了嗓子眼!

    这番话说下来,男人的妻子本想教训男人忘本,可看著那滚落一地的金子,她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不多还好,可实在太多了.

    男人没有说白天遇到的那位先生,只是嘆了口气,继而低头收拾起了地上的金子。

    他妻子犹豫片刻,亦是一言不发跟著跪下收拾。

    然后,安静做饭,入睡,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夫妻二人相拥著睡去,前半夜倒也安稳,没遇半分怪事。可等梆子敲过子时,万籟俱寂的夜里,男人却猛地睁开眼——那阵熟悉的哭声,竟又在耳边响起!

    心头惊骇之下,他有心叫醒妻子,可却发现怀中早已无人!

    男人喉头艰难地耸动了两下,冷汗顺著额角往下淌开,他赤脚踩在冰凉的青砖上,寒气从脚底直窜天灵,胡乱抓过件单衣裹在身上,便循著哭声跌跌撞撞往外走。

    见声音是从门外传来,他只得小心推开门缝,向著外面猫去。

    旋即,便见当夜那人赫然立在夜色之下,似是知他在看,那阴魂亦是恶狠狠的回头朝他道了一句:

    “你怎么能如此贪心!!!”

    其声好似惊雷,满是震怒。说罢,便如风一般抓来,刺啦一声,就在男人胸口抓出几道血痕。

    “啊——!!!”

    尖叫之下,男人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浑身虚寒把里衣都浸透了。

    看著旁边同样被嚇醒的妻子,以及好好关著的房门。

    男人本想庆幸只是个梦时,却看见妻子惊恐的指著自己的胸口。

    低头看去,梦中被那人抓出的血痕,竟是赫然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