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6章阎王爷的生死簿,被改得乱七八糟

作品:《我在大明开医馆

    尸体燃烧的焦臭味混着石灰的刺鼻气息在河滩上弥漫。

    马淳用木棍拨弄着火堆,转向身后的人群,“都看清楚了吗?”

    几百个流民站在三步开外,人人都被眼前一幕吓得不敢吭声。

    “朝廷的弓弩不会分辨谁有病谁没病。”他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像烧红的铁钉往人耳朵里钉,“你们现在出去,只有两种死法。要么被箭射成筛子,要么浑身溃烂流脓。”

    人群里有个青年突然跪下:“马大夫,我娘还在城南窝棚……”

    “你娘要是知道你逃疫,第一个拿擀面杖打断你的腿。”马淳从药箱取出个粗瓷瓶扔给他,“这是预防的药丸,等疫情结束,我亲自帮你送去。”

    锦衣卫千户带着五个校尉走到石灰划线外面,隔空道:“马大夫。按规矩,接触过尸体的都要单独隔离。”

    马淳解开浸满汗水的粗布外衫扔进火堆:“我跟他们一起。”他指着刚才帮忙捞尸的四个流民,“劳烦千户大人送些薄荷油来,跳蚤比箭矢更难防。”

    千户皱眉:“你确定?曹国公交代过……”

    “要么让我进去,要么我现在就走过河。”马淳从药箱取出酒精浇在手上,“千户可以试试是弩箭快,还是鼠疫传得快。”

    千户最后没办法,只能拱手抱拳:“马大夫人品贵重,让人佩服!”

    “快走吧!”马淳挥手叫他们离开。

    隔离区的草棚里,马淳正在教流民用石灰水浸泡衣物。

    夜深时,蒋瓛掀帘进来,脸上带着马淳给的口罩,而且还夸张的戴了四个。

    说他怕死吧,他愿意留下来帮助马淳一起治病。

    说他不怕吧,他又戴着四层口罩。

    要不是口罩带子弹性不够,他估计得戴五个,甚至六个。

    “家主让我问你。”蒋瓛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若十日后疫情不减,真要……”

    马淳掰开炊饼,“不用等十日。”他嚼着发硬的饼皮,“三天内若重症区死亡超过十人,你们就点火。”

    蒋瓛再次劝道:“你本可以讨个恩典回京。”

    “然后呢?”马淳突然笑起来,“等瘟疫传到应天府,看着满街尸体后悔?”

    马淳已经恢复了平静:“帮我告诉曹国公,我要三百斤生石灰和五十坛烧酒。”

    蒋瓛不再说什么。

    后半夜下起小雨。

    马淳蹲在重症区门口,看雨水冲淡地上的血痕。

    张大夫提着灯笼过来,灯罩上画着避疫的朱砂符。

    “马大夫去歇会儿吧。”老人咳嗽着,“老朽守着就行。”

    马淳摇头,“您说,要是咱们都死在这儿,后人会立碑吗?”

    张大夫的灯笼晃了晃:“流民不会,但马大夫你会被立碑。”

    “那就好。”马淳起身拧干衣角,“有人记得,就不算白死。”

    雨幕中突然传来马蹄声。

    李景隆带着车队停在石灰线外,“马兄!”他隔着雨幕大喊,“你要的东西都在车上!”

    李景隆正要上前,马淳喊住:“别过来!”

    年轻小将的声音哽住,“父亲说,说让你活着回来喝酒。”

    “告诉曹国公,酒留着。”马淳转身走向马车,“等我回去那天,要喝他最贵的酒。”

    李景隆大笑:“好!”

    雨越下越大,马淳站在雨中清点药材,冰凉的雨水顺着脖颈灌进衣领。

    他想起二十一世纪实验室里的防护服,想起穿越前没写完的论文,突然笑出了声。

    “马大夫笑什么?”张大夫问。

    “笑咱们命硬。”马淳抹了把脸,“阎王爷的生死簿,迟早被咱们改得乱七八糟。”

    天快亮时,雨停了。

    马淳检查完最后一个病患,发现对方肿大的淋巴结开始消退。

    他走出草棚,看见蒋瓛站在晨雾里,脚边放着个樟木箱。

    马淳突然想起什么:“蒋护卫,你有本事借我几个会射箭的弟兄吗?”

    “你要杀人?”

    “杀老鼠。”马淳指向仓库地基,“那些洞看到了吗?老鼠带着跳蚤到处跑,比逃疫者危险十倍。”

    蒋瓛点点头:“好,我去想办法!”

    次日黎明,奇怪的场景在隔离区上演。

    二十个锦衣卫举着弩箭蹲在墙角,箭头上绑着浸过毒药的肉块。

    “放!”

    随着马淳挥手,弩箭嗖嗖射入鼠洞。

    不多时就有肥硕的老鼠窜出来,没跑几步就抽搐倒地。

    流民们用铁钳夹起死鼠,扔进特制的焚化炉。

    “这法子好!”张大夫捧着记录册,“今日已灭鼠三百余只。”

    马淳却盯着远处官道皱眉。

    又一队囚车正往这边驶来,车上的人脖颈肿大,显然是新发现的病患。

    “准备接诊。”他系紧口罩,“记住,接触病人前先喷薄荷油。”

    囚车在石灰线外停下。

    押送的衙役死活不肯再往前一步,有个年轻捕快甚至吓得尿了裤子。

    “怂包!”蒋瓛踹了脚囚车,“滚吧!”

    马淳挨个检查新病患。

    当掀开第七个囚犯的衣领时,他呼吸一滞。

    这人腋下的肿块已经溃烂,正是最具传染性的败血型鼠疫。

    “单独隔离!”马淳声音发紧,“接触过他的人全部留下!”

    那病患突然抓住他手腕:“大夫……俺闺女还在家……”

    马淳看着对方溃烂的指尖,冷静地问道:“叫什么名字?住哪条巷子?”

    “柳树胡同……第三家……”话没说完,那人就咳出大口黑血。

    马淳记下地址,转头对蒋瓛道:“得尽快把他家人接来隔离。”

    “你疯了?”蒋瓛压低声音,“按律要全家……”

    他做了个杀的动作。

    “按律大明子民都归皇上管。”马淳提高音量,“可皇上说过要救民于水火!”

    蒋瓛被噎住。

    半晌才道:“我派人去接,但若已经发病……”

    “我亲自处置。”马淳转身走向焚化炉,把染血的手套扔进火焰。

    正午时分,柳树胡同的母女被锦衣卫“请”来了。

    小姑娘才五六岁,吓得死死抱着母亲不撒手。

    那妇人倒是镇定,跪下给马淳磕了个头:“民妇林王氏,谢大夫救我当家的。”

    马淳不忍心告诉她,她丈夫天亮前就断了气。只是递过两套干净衣裳:“先去沐浴更衣,完事喝预防汤药。”

    小姑娘仰起脸:“爹呢?”

    马淳蹲下来平视她:“你爹去很远的地方治病了。”他摸出块麦芽糖,“想不想帮爹快点好起来?”

    孩子点点头,乖乖跟着母亲去洗澡。

    蒋瓛凑过来低声道:“这丫头胳膊上有红疹。”

    马淳心头一沉。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跳蚤显然已经进了百姓家。

    “加派灭鼠人手。”他快速写下药方,“再把曹国公世子请过来一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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