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0章 登场
作品:《我以科举证长生》 第210章登场
尹天赐找来时,薛向正坐在一处僻静的石阶,身影被山峦与云雾掩着。
前方喧嚣如沸,擂台上战意翻腾,而这角落,却无人关注。
尹天赐快步近前,意气风发,长袖一拂,高声大笑:“薛向,你服不服,说到底,什么时候,还是拳头硬的比会弄嘴的吃香。
你敢登台么你配登台么自今日始,我便让你知道,你与我的差距,天遥海远……”
他越说越肆意,他万分想看到,怒火烧至薛向脸庞。
然而自始至终,薛向连眼皮都没抬,忽地,他从脚边折下一根粗壮的树杈。
那树枝碗口粗细,被他随意一拧,便发出“咔”的一声脆响。
这一举动,落在尹天赐眼中,则被视作薛向的无能狂怒。
他只恨宋庭芳不在这里,没看到薛向的窝囊模样。
“姓薛的,你记住了,我如今已晋升结丹境,今后,你遇着我,再敢无礼,我定要行使桐江学派的门规……”
他话没说完,薛向蹭地起身,左臂暴涨,瞬间搭在尹天赐肩头。
尹天赐只觉一座大山搭在了自己肩头,他正要反击,忽听“咔”一声,肩胛骨被薛向五指硬生生捏碎。
剧痛从胸背炸开,尹天赐整张脸瞬间扭曲。
他才张开口,惨叫还未出手,薛向手中那根被拗断的树杈顺势一抖,“噗”,木枝戳入口中,直抵喉间。
“唔。”
尹天赐的惨叫被生生卡在喉咙,眼泪直涌,身形僵在原地。
薛向淡淡一拂衣袖,头也不回地走远。
几步之后,已混入观战的人群,转眼间出现在星河观主裴伟身侧。
尹天赐捂着嘴,踉跄倒退几步,半跪在地,疼得满头冷汗。
他伸手捏碎木枝,吐出一地木屑,从怀里掏出一枚回灵丹,塞入口中,喉咙“咕噜”一响,才勉强缓过一口气。
下一瞬,他如一头愤怒的狮子,冲向薛向。
还未近前,裴伟瞪着他,厉声道,“又作什么妖,不要以为你胜了一场,就可胡作非为。”
尹天赐指着薛向,才要开喷,忽又闭口。
他猛地意识到,这事儿没法说,他怎么也不能说,他被薛向打了吧。
他可是堂堂结丹啊,传出去,还要不要活了。
“我……他……你……”
尹天赐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裴伟愈发愤怒,挥手将他赶走。
薛向则奔着左侧的擂台去了,那边有一场让他挂心的战斗马上要开打了。
只因登台之人,是宋庭芳和狂北冥。
狂北冥什么实力,他不清楚。
但狂战都是结丹圆满了,并且狂战自己也鼓吹过狂北冥、王霸先神通无敌。
显然,这二人至少也是结丹圆满。
至于宋庭芳的实力,薛向并不清楚,但应该不到结丹圆满。
更麻烦的是,狂氏兄弟都嗜血成性。
连番大战,但只有和狂战对战的儒生,被打成了重伤。
宋庭芳对上狂北冥,凶险程度极高。
此刻,两人各据擂台一方,相隔十丈,一个清雅如竹,一个峻厉如刃。
狂北冥抱臂冷笑,“我狂北冥生平不与女人动手,沧澜学宫是派不出爷们儿了么
此话一出,沧澜学宫众人都炸了。
“狂北冥太嚣张了!”
“什么不与女子为敌,我看你是怕了!”
“姓狂的,你若害怕,赶紧下去。”
沧澜学宫众儒生大怒,纷纷怒叱。
事实上,沧澜学宫已经派不出人了。
剩余可出战者,仅有一人,古剑尘。
而古剑尘,是沧澜学宫留的底牌。
毕竟,中枢阵营还有王霸先未曾出场。
这场,若宋庭芳不敌,也不过是三比三平,古剑尘若战胜王霸先,则就有一锤定音之效果。
因此,不论狂北冥愿不愿意,他的对手只剩了宋庭芳。
“狂北冥,你若坚持不战,按规矩,便作避战算。裴观主,让那边修改记分牌。”
宋庭芳一旋身子,便待退场。
狂北冥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既然你坚持找死,我成全你。”
狂北冥冷喝一声,气势狂飙。
就在这时,中枢阵营有人高声喊道,“北冥兄,休要轻敌,这宋庭芳可不是寻常人物。
她乃桐江学派大先生柳凤池之女沧澜州观风司使。
柳凤池的神通,她便是学到一二成,也极难对付。”
狂北冥眼前一亮,含笑道,“若是如此,这一仗,还有几分意思。”
“宋司尊也须当小心,白骨秘地的人,不可以寻常修士视之。”
徐一帆亦高声喊道,“白骨秘地最擅两大秘术。
一是炼体秘法,以万骨筑身,血肉淬金,防御无敌,力大无穷;
二是熔炼文秽的神功,得蒙他们祖上出过儒家圣贤的余荫,他们有能力将文气反以秽化,能破诗文之境、摧文字之形。
凡与之交手,须当小心使用文气,否则极易被反噬。”
此言一出,场上顿时一片哗然。
“原来如此,难怪白骨秘地能名列百大秘地之中。”
“文秽淬兵,本是邪门功法……”
“…………”
喧哗声中,狂北冥倨傲地表示,愿让宋庭芳三招。
“承让。”
宋庭芳丝毫不矫情,纤指一掐诀。
文气自眉心奔涌而出,聚成一个刀字,瞬间化形,在空中凝成一柄三丈长刀。
刀锋金光闪耀,势若长河倒卷,携着凌厉的气势直迎着狂北冥左肩急斩而下。
长刀未至,擂台灵幕已震,金光所过之处,空气都被斩出细碎的裂纹。
狂北冥岿然不动,他双臂交错,周身骨纹亮起,血气鼓荡,仿若披着一层白骨铠甲。
轰!
金刀斩下,正中他肩头,光芒炸开,气浪如潮,烟气滚滚。
众人屏息,待乱光散去,只见狂北冥依旧立在原地,肩头衣衫尽裂,布满古纹的肌肤上,只现出一道血痕,未退半步。
“这……他竟以肉身硬抗字境文气”
“疯了吧,那可是文气化兵!”
惊呼声此起彼伏。
宋庭芳柳眉微皱,虽说这一招只是试探,但狂北冥的肉身防御之强,还是远远超出她的预计。
“宋司尊,这点力道,还不够让我活动筋骨。”
狂北冥依旧立在原处,耸耸肩膀。
宋庭芳神色一凝,衣袂鼓荡。
她眉心霍地点亮,灵辉聚拢,一株七彩流金的文气宝树缓缓生出。
那树高丈许,枝叶间流转着金、碧、青、紫七色华光。
每一片叶子,都仿佛蕴着一篇妙文,风吹树摇,光辉泻满整座擂台。
“文气宝树!”
“不对,是文气七宝树!”
“文气宝树和文气七宝树有本质区别,后者乃是大能以自生文气宝树抽炼而出,栽入他人文宫形成!宋司尊有柳先生这个父亲,锻成文气七宝树也不稀奇。”
更有儒生低声叹道:“文气七宝树,氤氲文气,生生不息,滋养无穷,堪称文道修炼者梦寐以求之宝。”
众人议论声未落,那七宝树枝叶齐颤,万缕文气自叶间倾泻而下。
宋庭芳抬手引动文气,写出一个“箭”字。
嗖,一支利箭诞出,拖着长长的尾焰激射,几乎在空中完成了瞬移。
刹那间,便射中了狂北冥的肩胛骨。
这回,有文气七宝树加持的长箭,威力强了十倍不止,竟一箭入肉。
满场俱是欢声,宋庭芳俊眉愁锁,她看得分明,那长箭根本只是射破了皮肤,恐怕都没入肉。
而她已经动用了文气七宝树,这分明超出了她的预料。
“有点意思。”
狂北冥大手一抓,长箭化作飞烟,他弹了弹胸口的血渍,遥遥指着宋庭芳,“两招已过,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宋庭芳俏脸含霜,运指如笔,刹那间,文气宝树摇落大片文气,皆在他笔下化作一个个“箭”字。
刹那间,数百支长箭,闪耀当空,恐怖的威压,无边无际散开。
“去!”
宋庭芳沉喝一声。
虚空中,箭雨汇成流光,激射狂北冥。
强大的威压,迫得天空上的阵盘,也开始剧烈摇晃。
一直负手而立的狂北冥终于变了脸色,他敢硬受一箭,却不敢硬受这数百箭。
终于,他动了。
便听他一声低吼,周身血气猛然暴涨,赤瞳闪烁,伸手一探,虚空中凝出一柄漆黑长刀。
刀身似铁非铁,纹理如骨,寒光中泛着一层幽黄。
“那……黄色……那是文秽之气!”
“他竟以文秽熔炼兵刃这可是连文气都能腐化的邪法!”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狂北冥狞笑一声,刀势横扫。
黄光如浪,呼啸而出。
那股霸烈之气激射,恍若风暴席卷,将漫天箭雨尽数搅碎,道道金光在半空炸开,化作无数碎屑,四散飘零。
擂台震荡,光幕狂闪。
宋庭芳头顶的文气七宝树剧烈摇晃,狂北冥傲立其中,浑身黄光翻腾,犹如从风暴中踏出的修罗。
宋庭芳清啸一声,衣袖一振,气势陡然拔高。
她抬手取出一方古印,通体碧金,印面隐隐刻着万字文篆,散发出沉稳如山的威压。
她运指疾书,空中留下一个遒劲的“印”字。
那字一出,文气宝树上摇落全部的文气,轰然汇聚于半空。
只见虚空中浮现出一尊巨印,山岳般巍峨,符光流转,气机沉凝,只是并不凝实,看起来像幻象一般。
宋庭芳右手一扬,手中那方碧金宝印骤然飞起,化作流光,直扑那尊虚空大印之中。
轰——
刹那之间,虚空大印彻底化实。
金纹暴涨,光芒刺目,巨印翻滚着云雷之势,俨然一座沉坠天穹的大山,呼啸着压落。
那气势,仿佛要将擂台与狂北冥一同碾碎。
灵幕震颤,观台灵石齐鸣,一众都被那股威势逼得面色发白。
“这,这是翻山印,柳凤池祭炼多年的文宝。”
“可惜了,宋司尊还未入句境,根本发挥不出这文宝的真实威力。”
“如山坠落,还不见威力”
“这才哪到哪儿,翻山印真个全力施展,这擂台护阵便是玩笑一般。”
众人惊声议论间,狂北冥仰头望着那座坠落的大印,周身血气翻腾,掌中刀锋微颤,眼中战意如焰燃烧。
狂北冥低吼一声,声震擂台。
他的身骨在那一瞬间彻底沸腾,关节如擂鼓般“咔咔”作响,筋骨暴涨,血气化雾。
转眼之间,他的身形已拔高至丈二有余,浑身金铁之色闪烁,气势如山峦崩腾。
“他——他竟能以肉身化巨!”
“白骨秘体大成!那是炼体宗门中的禁术!”
惊呼声四起。
狂北冥双目血光暴涨,长刀高举过顶,刀身的黄光骤然狂涨,文秽之气翻卷而出,仿若烈焰点燃虚空。
“破!”
他咆哮一声,一刀怒斩而上。
轰——
那一刀带着燃烧烈焰的秽光,正中天穹坠落的大印。
巨印如山,威势滔天,然而被沛然刀气硬生生斩中,爆发出震天巨响。
光屑飞溅,整座印山被硬生生击飞,撞碎半空灵幕,星辉陡灭!
狂北冥趁势踏步而上,再度横刀一挥!
那一刀的刀气如浪涛倾泻,带着狂烈文秽,直接斩向宋庭芳。
“不好!”
薛向惊呼一声,腾身而起。
说时迟,那时快,刀气正中宋庭芳,瞬间,宋庭芳周身祥光炸开,一块护体玉珏炸裂。
刀气余威未歇,仍旧击中宋庭芳,将她扫飞出去。
半空里,宋庭芳狂吐鲜血。
狂北冥杀得兴起,双目通红的他,挥刀又是一斩。
“大胆!”
“混账!”
“住手!”
满场俱是喊声,慕青牛、倪全文等大佬全怒了。
这是比试斗艺,虽未限定不能杀伤人命,但基本默认了这条规矩。
狂北冥击败宋庭芳也就罢了,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想击杀宋庭芳,这是拿一干大佬当纸糊的了。
众大佬喝声之际,再想阻拦已经不及。
眼见惨祸将生,一道青光飞来,如一道虚影游移,卷住宋庭芳,将她带出擂台外。
出手的正是薛向,他早看出来狂氏兄弟,一旦出手,便下死手。
在狂北冥二度挥刀之际,抢先发动。
他如今肉身强大无比,一双肉脚顿地之际,便能化作游影,速度迅捷无伦,甚至超过了疾风符加持。
薛向人在半空,便第一时间,抓了两枚丹丸送入宋庭芳口中。
她面色惨白,唇角溢血,气息浮散。
薛向大手抵在她胸口,内息暗吐,助力她将药丸咽下。
十余息后,宋庭芳睁开眼来。
薛向赶忙将手拿开,宋庭芳用尽全力抓住薛向大手,大口呼吸,似乎倒不上气来。
薛向只好再贴手上身,助她行气,不消片刻,她气息顺畅,满面红云。
“没事了,药力散开,过会儿就好。”
薛向轻声宽慰。
宋庭芳满面嫣红,不知是血色,还是羞涩,仿佛有情人终成眷属。
而徐一帆、尹天赐、古剑尘三位各自伤怀,正似无情人亲眼目睹。
徐一帆是悔,后悔怎么没有先薛向一步,但转念一想,就凭自己的本事,肯定避不开那霸烈刀气。
古剑尘是痛,早知如此,自己涉险冲入阵中,抢回宋庭芳,没准能死棋走活。
尹天赐则只剩了恨意,他恨自己下手慢了,更恨薛向好不要脸。
连结丹境都不到,竟敢惦记桐江学派的公主。
然而,此刻全场的主流情绪,是对狂北冥的滔天愤怒。
沧澜学宫几乎所有儒生皆厉声叱骂,剑南学宫亦有人帮腔。
但最愤怒的还是倪全文和慕青牛。
宋庭芳不仅是桐江学派大先生的独女,还是观风司的司尊,真正的朝廷命官。
若是在这次观碑盛会被人毙杀,一场注定要葬身不知多少人的风暴绝对无可避免。
面对众人的叱责,狂北冥立在原处,周身血气仍汹涌,只是目光冷冽如水,一言不发。
忽听一声破空,狂战跃上擂台,高声道,“既是对战,就难免杀得兴起!战前可没约定,不让人杀过瘾。
诸位大人与其说我兄长有错,不如说——你们的规矩错了!”
倪全文面色铁青,胸口起伏,怒得连手都在发抖。
从规则上,他还真不好指责狂北冥。
狂战眼见成功维护住了狂北冥,调转枪头,直指薛向,“姓薛的,你连结丹境都未入,凭什么敢登擂台抢人。
这一战,不仅是你沧澜学宫输了,薛向干扰擂台对战,该当何罪”
“你觉得我该当何罪”
薛向放下已经恢复行动能力的宋庭芳,轻轻拍拍她手臂,示意她不必担心,大踏步走上擂台。
“狂战,你瞧我不顺眼,我瞧你不痛快,与其憋着,不如打一场。”
薛向声振云霄,“你适才登过场了,按规矩,你没有再登台的机会。
这样吧,我们玩一场,不计入正赛,这样就不破坏规矩了。”
说着,薛向冲倪全文拱手,“倪宫观,这不犯忌讳吧。”
“不犯!”
倪全文斩钉截铁。
他之所以这般痛快,只因,狂战狂喷之际,薛向已经传音向他和魏范请战了。
不管怎么算,薛向都欠着宋庭芳老大的人情。
狂北冥敢冲宋庭芳下死手,狂战似狗皮膏药一般,找到机会就要贴上来恶心自己。
此二人不除,薛向觉得自己观想文道碑时,念头都不会通达。
他和倪全文、魏范传音过后,这二位只关心,他有没有对战的能力。
薛向也没多加解释,只说了一句,“学生迎回忠武遗骨,总不能全凭了运气。”
于是,倪全文和魏范不再追问,只承诺,让薛向放手干,天捅破了,他二人也能补上。
这才有了薛向的慨然登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