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2章 三山压顶

作品:《我以科举证长生

    第202章三山压顶

    薛三郎目光微斜,缓缓转向赵欢欢。

    双眼带着几分笑意,却暗藏锋锐。

    他的目光一路从她颈侧滑过,停在她唇角,又继续下滑。

    “嗯,”

    他忍不住舔了舔舌头,“薛向,你的眼光倒是不差。”

    说着,他手中折扇一敲掌心,笑意更浓,“我在神京这些年,见过的美人无数,可像这等骚媚入骨的,还真没几位。”

    赵欢欢悄悄退开一步,却被薛向拉住。

    她挣了挣,没有挣开,一颗心却仿佛被浸入了蜜罐中。

    薛三郎轻哼一声,转视薛向,“把她送给我,此事就到此为止。”

    人群哗然,窃语声如潮般在场中蔓延开来。

    “不愧是江左薛家,好气魄,对上薛向这等人都稳压一头。”

    “那可是江左有数望族,一门九举士!”

    “江左薛家与中枢数位阁老皆有姻亲,地位显赫至极,不是迦南郡的那些小家族能比的。”

    议论声层层迭迭,几乎将空气都压沉了。

    “接着说,别停,我倒要听听,你还有什么高见。”

    薛向死死盯着薛三郎,心火渐燃。

    他回云梦住的那几天,便听程北汇报过,说江左薛家来送了礼物。

    从那时起,他就知道,自己定是被薛家给盯上了。

    他也不觉奇怪,时至今日,他已然清楚自己文名有多大。

    薛家不盯上自己,反倒是怪事。

    此刻,薛三郎冒出来,恰好和联合商社对上,哪会那么巧必是打听清楚了联合商社的根脚,奔着自己来的。

    至于薛三郎强要赵欢欢,也不过是对自己在搞服从性测试。

    薛向心里明镜一般。

    薛三郎的折扇“啪”地一声合上,笑意尽敛,“薛向,早听说你张狂,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别忘了,说破大天,你也姓薛,身上流着我薛家的血。”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什么薛向竟也是江左薛家人”

    “怪不得薛向竟有如此惊天才气,原来出自那一门九举士的薛氏!”

    “江左薛家文脉天厚,若非家传根基,哪能有这般手段。”

    “……”

    薛三郎冷声道,“当年,你母引诱你父,害得你父被赶出家门。

    你父竟敢自立门户,家主心善,未有追究。

    你也凭借我薛家子弟独有的文采天赋,走上科举之路,才有今日之造化。

    你不思报效,主动回归宗祠跪地请罪,竟还敢如此张狂。

    私置产业,欺侮同宗,就这两条,家主就饶不得你。

    你快要参加学宫试了吧须知学宫试录的不只是学籍,还有祖籍。

    若无家主签发祖籍册,你连参加学宫试的资格都没有。

    再有,你在外张狂,坑害世家,族中为你了多少力气灭火,你可知晓

    你以为我真看得上这等娼妇,不过是试探你对家族有几分尊崇。

    现在,我已然试出,你小子就是狼子野心,不堪教诲。

    我奉劝你速速返回宗祠,跪地叩头,祈求家族宽恕。”

    薛三郎说罢,玩味地打量着薛向。

    薛向猜得不错,薛三郎并非闲了没事,故意找茬。

    实则是,因为薛向闹腾的动静越来越大,不仅震动了薛家,也震动了薛家少主薛师钊。

    薛三郎大号薛师义,论血缘,和薛师钊已经出了五服。

    而薛向之父薛元山,和薛师钊之父,也就是薛家家主薛元陵则是同祖的堂兄弟。

    薛师钊嗅到了危机感,薛师义看透薛师钊的心思,这才为其前驱,自告奋勇,折辱薛向,只为在薛师钊面前立下头功。

    “怎的,你当真要背叛家族”

    薛师义步步紧逼,他只希望逼急了薛向,薛向忍不住当众辱骂薛家。

    到时候,薛家的长辈们便是再惜才,也不会容一个不敬家族的小辈。

    “薛师义,家母与家父情投意合,奉父母之命而成婚姻,怎的到你口中,成了勾引。不知家母和家父结百年之好时,你是何年岁”

    薛向强忍着怒气,诉说道理。

    他父亲和母亲当然没有父母之命,但不妨碍他颠倒黑白,当众宣称。

    薛师义不知薛向怎么往这茬上引,才要分辩。

    便听薛向低喝一声,“既未亲见,却要搬弄口舌,辱及家母,身为人子,倘置若罔闻,与禽兽何异。

    死来!”

    喝声罢,薛向已化作一道虚影。

    刹那间,他已欺到薛师义胸前。

    一个靠肩,薛师义觉得自己被十头大象撞上了。

    咔嚓一声脆响,他肩骨移位,胸骨粉碎。

    紧接着,薛向一记肘击,正砸在薛师义下巴处。

    薛师义凌空飞起三丈,下巴粉碎,鲜血和牙齿在半空中狂飙。

    哐当一声,薛师义如一个破布袋砸在地上,没了声息。

    全场一片死寂。

    灰袍修士与青袍中年想逃,却被薛向探手一勾,灵力化作无形绳索,将两人一并摄起,硬生生掼在地上。

    “谁,谁敢在此闹事。”

    两名巡场兵士疾步赶来。

    薛向朗声道,“这三个贼人,无理取闹,我奉沧澜学宫魏范魏长老之命先行擒拿,你们带下去,打入地牢,没有魏长老手令,不可放出。”

    薛向扯魏范大旗,毫无压力。

    “诺。”

    两名兵士当然知道沧澜学宫魏长老的份量,见众目睽睽,薛向还敢坦然直言,料定他没有说谎,便即招来同伴,顷刻间,拖着三人如拖死狗一般离开。

    “列位,都散了,今日观碑盛宴,休要为几个败类,坏了心情。”

    薛向拱手团团一礼。

    “悲秋客好本事,如此犀利拳脚,多少年不见了。”

    “传闻悲秋客不过筑基修为,出手间,威力竟如此之大,绝不逊色于结丹强者,佩服,佩服啊。”

    “既然悲秋客是联合商社的股东,联合商社的货,肯定没问题,我买三块隔音玉。”

    “…………”

    人潮涌动之际,薛向已抽身而出,赵欢欢随后跟随。

    两人行至一处偏僻的回廊,水光隐约,灯影稀疏。

    赵欢欢抿唇看他,轻声道:“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若是那江左薛家势大,我去赔个礼,也好息事宁人。”

    薛向横眉,“要你赔什么礼,别把自己搭进去。”

    “人家怎么会再说,就是把人家搭进去,能为郎君平灾熄难,人家也愿意。”

    赵欢欢撅起饱满红唇。

    “我看你是巴不得招蜂引蝶,男人的事,女人少插手。”

    薛向挑眉道,“敢不守妇道,家法从事。”

    “哦”赵欢欢眸光一转,似嗔似笑,“什么家法呀”

    说着,她轻轻一扭,圆润的后丘在紧窄的衣袍下轻轻扭动。

    薛向鼻血都要流出来了。

    恰在此时,苏丹青高喊着,“备货。”

    赵欢欢俯身在薛向耳畔,轻声说了他在沧澜州的住址,鲜红的“蛇信”在薛向耳郭里扫了扫,咯咯笑着离开。

    薛向深吸好几口气,才压住满腔浴火。

    半柱香后,薛向在园中渐觉无趣,便想着去赵欢欢的住地等着。

    忽地,余光瞥见一道俏丽的身影,正朝金色拱门走去。

    薛向心中一动,疾步追至近前,轻轻在那青衣女子肩头一拍。

    青衣女子一扭头,娇俏的脸上先绽出笑颜来,“薛郎君,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雪剑姑娘。”

    薛向拱手行礼。

    这青衣俏婢正是雍王妃的贴身俏婢,和薛向已经是老朋友了。

    两人见礼罢,薛向问,“元君也在此处”

    雪剑点点头,今日的观碑盛宴规格极高,我们王府也有不少生意要扩张,故而,元君也得到此交际。

    嘴上如是说,雪剑清楚,雍王妃为何到此。

    作为雍王妃的贴身婢女,她最清楚雍王妃的变化,哪怕是极微妙,极小的变化。

    尤其是,自魔障之地探宝归来后,雍王妃变化之大,让雪剑暗自咋舌。

    如果说以往的雍王妃,是一汪清冷的冰泉,现在则变成一团冰冷的火焰。

    外表未变,内心炽热。

    好几次,她都在雍王妃的闺房内,听见了某人的名字,还伴随着雍王妃低低的呢喃声。

    “不知元君可方便一见,我们暌违多日,我十分挂念元君。”

    薛向心中火热,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起了那荒僻山洞中,与雍王妃胡天胡地的日子。

    雪剑俊眉微蹙,“元君只能在此停数个时辰,而且不方便离开会场,郎君若是方便,不如随我入内。”

    薛向略一沉吟,颔首答应。

    二人并肩而行,穿过人潮灯影,向那座金色拱门走去。

    金拱门前灯火通明,两名持戟修士虎视眈眈,神色冷峻。

    见雪剑带人而来,立刻拦下。

    雪剑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一枚玉色手令,才一亮出,符纹闪烁。

    两名守卫神色一变,齐齐拱手:“请进。”

    拱门之内,别有天地。

    三层小楼临水而筑,朱栏环绕,灯影浮动,檐角悬珠,似星坠人间。

    湖风吹过,香气混着露,空气中隐隐带着一丝暖意。

    雪剑停步于回廊尽头,转身对薛向一笑:“人多了反不方便说话,就不请郎君入楼了,郎君且稍候片刻,元君此刻正在楼上,待我去通传。”

    薛向颔首,雪剑提裙而去,脚步轻盈,转瞬没入珠帘之后,朝着三层红楼走去。

    薛向立于长廊之中,临湖观水。

    不多时,身后传来衣袂摩挲声,一抹熟悉的体香传来。

    薛向转过身来,眸光才定住,笑意便爬上脸来。

    一女子缓步行来,不是雍王妃又是何人

    她未戴面纱,一身宫装曳地,绛红织金,腰束玉带,衬得肤若雪凝,唇似晚霞,眉目间带着生人勿近的威仪。

    灯火映在她的肩颈上,细细的锁骨若隐若现,胸前的金丝纹随呼吸微动。

    她面如冰霜,双眸却漾动着溶溶春水。

    薛向疾步上前,她却后退两步,斜眸往红楼方向看了看。

    薛向会意,冲雍王妃拱手行礼,低声道,“一别多日,叫我想煞。”

    雍王妃深吸一口气,“郎君自重,那日荒唐,还请郎君忘怀。

    自此往后,我只是雍王妃。”

    薛向眉头微皱,“便依王妃。”

    他貌虽年少,阅历却极深。

    他很清楚环境和体制的力量。

    在魔障之地,雍王妃能脱去伪装,一则是险死还生,心神激荡。二则是地处荒野,规则、身份,无形中皆被抛去。

    于今,她回归体制,重新站在雍王府内,无形的枷锁自动套上身来。

    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此刻,薛向和她纠缠不清,只会让她看低。

    来日,方长嘛。

    薛向如此轻易地就答应了,雍王妃愣住了,心头反倒涌起一阵酸意。

    两人正相顾无言,一人快步走来,“我当元君是有何事原来是来见朋友来了,不知这位朋友高姓大名,如何称呼”

    那人三十四五年纪,身着玄青官袍,腰悬白玉佩,眉目端整,却自带一股凌厉之气。

    他行至近前,冲雍王妃拱手行礼,又冲薛向点头致意。

    雍王妃双眸中闪过一丝不快,却很好地遮掩住了,她冲薛向道,“这位是沈三山大人,现任礼殿考试司掌事,仙符六品。”

    薛向拱手为礼:“见过沈大人。”

    沈三山微微颔首,“不知尊驾如何称呼”

    “云梦薛向。”

    薛向含笑道。

    沈三山双眸精光爆射,深吸一口气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悲秋客,倒是我失敬了。”

    说罢,他看向雍王妃道,“想不到王妃和悲秋客也是老朋友”

    雍王妃道,“昔年我巡游至迦南郡,蒙尹川先生看重,替他在照夜坞带了几堂课。

    薛向恰在照夜坞求学,我厚颜,算他半个老师。”

    “世传王妃冰雪聪明,才气过人,没想到竟还当过悲秋客的老师,真是失敬了。稍后,文会,王妃少不得要一展诗才,叫我等一开眼界。”

    沈三山不再理会薛向,专注地看着美艳如的王妃,暗道,昔年艳绝江左的美人,如今竟更胜往昔。

    雍王妃耐着性子与沈三山寒暄,时不时礼节性地赔笑。

    薛向却见不得她这般,忍不住传音道,“跟他笑什么劲儿,这老小子不是好人。”

    雍王妃惊讶他忽然多了传音的手段之余,心中竟忍不住甜滋滋的,嘴角不自觉浮现笑意。

    她这一笑,宛若娇临风,美不胜收,看得沈三山一呆。

    薛向越发不喜,雍王妃侧身一步,挡住沈三山视线,趁机冲薛向眨了眨眼睛。

    薛向只好静立不动。

    沈三山拂了拂袍袖,瞥薛向一眼,道:“我此番来沧澜,不单是为观碑盛宴,更是奉命代表中枢,主持此番观碑盛事。

    我查阅过学宫呈来的榜册,你名列第九。以你悲秋客之盛名,只得这个名次,似乎不太相称。”

    薛向神色平静:“悲秋客也不过是虚名而已,不值一提。”

    沈三山唇角轻扬,眼中闪过一抹锋厉,“相比于你的凶名,确实不值一提。”

    空气瞬间凝固。

    沈三山忽地展颜一笑,“玩笑,玩笑而已,既有王妃教导,想来薛朋友将来定能收心敛性,改过自新。”

    雍王妃微微蹙眉,“沈大人言重了,薛向品性高洁,堪称儒生楷模。

    前番,薛向以一己之力安顿道蕴金身,中枢诸公不也多有赞誉么”

    回护完薛向,雍王妃摆手道,“薛郎君请回吧,我尚有私务,有朝一日,你有遐去神京,再去拜会我。”

    沈三山哈哈一笑,“万万使不得,悲秋客何等大名。

    本官组织雅集文会,若是放走了悲秋客,传出去,岂不让沈某成了笑话”

    雍王妃轻扫薛向一眼,示意他拒绝。

    薛向道,“既然元君参会,我愿附以尾翼。”

    正说着,一名侍者快步入廊,俯身道:“沈大人,楼上诸公已到,请您移步。”

    沈三山略一颔首,目光在雍王妃与薛向之间一转,笑意不减:“那便恕我失陪,王妃请速来。”

    他转身离开,衣袂扫过地砖,声息渐远。

    雍王妃低声道,“你去做什么,瞧不见沈三山对你颇有敌意。”

    薛向传音道,“我不管旁的,能与你在同一屋檐下,多待片刻,也是好的。”

    他哪是传音,浑似钻入她心底。

    雍王妃身形一滞,只觉胸口微微发烫。

    她自幼听惯士子的吟咏风雅,也见过无数冠冕堂皇的情词,却从未听过这样的话,听来轻淡,却直抵心湖。

    一时间,她竟愣住了。

    薛向接着传音,“沈三山这老小子看你眼神不对,得当心。”

    雍王妃柳眉轻挑,低声道:“你上楼就知道了,差不多都是这般眼神。”

    薛向瞪眼:“你脸上面纱哪儿去了好的习惯怎么不保留”

    雍王妃白了他一眼,忍不住又笑了。

    好容易才冰封起来的心湖,不知觉间被他撩化了。

    她赶忙转移话题,“这沈三山还有一重身份。

    他是新任首阁沈默沈拙言的族亲。

    沈三山出身世家,最重门第血统,以你为难世家的履历,他对你有好印象才有鬼了。

    你既非要上楼,我也不拦你,到时候多听少说,我替你引荐几个大人物。”

    薛向“嗯”一声。

    雍王妃没好气道,“好好说话不会,越来越没正形。”

    薛向哼道,“我什么形状,你又不是没见过。”

    “呀。”

    雍王妃脸上烧起红云,一直烧到耳根处,几乎站立不稳。

    薛向放出灵力,才悄悄将她扶住,传音道,“肖姐姐,你在想什么形状呢”

    雍王妃掩面羞走,没走几步,竟不得不减小步幅。

    薛向心生疑惑,跟行上来,只见桃木地板上,多了淅淅沥沥的滴渍。

    薛向愣住了,赶忙用脚将滴渍抹去。

    三十余息后,他缀在雍王妃身后,进得楼来。

    楼中灯火明灿,檐下垂缦似云,窗外湖光映入帷幕,波光粼粼。

    堂上设香案玉几,朱木铺地,铺陈得极是讲究。

    几案之侧,玉壶、金盏、翡翠杯罗列一线,案后陈列的名家画轴,皆是百年真迹。

    来客极多,男的多为儒生、高官、宗门强者,女的皆着华裳,或风姿绰约,或娉婷清绝。

    上层雅座间,隐隐还能见到几名气息深沉的修士,皆非凡俗之辈。

    雍王妃入场,不少人冲她行礼,雍王妃一一回应。

    薛向跟着雍王妃一直上到三楼,那处人少了一些,但能在那里出没的,分明都是气势沉重的大人物。

    很快,去完净手间的雍王妃回返,引着薛向进了一处圈子。

    替薛向引荐后,众人无不面现讶色。

    薛向的名声,实在是太大了。

    当然,这名声既有惊天的文名,也有惊人的凶名。

    不管对薛向持何等看法,但看雍王妃的面子,众人皆含笑致意。

    薛向正耐着性子融入圈子,忽地一人气势汹汹而来。

    那人年约二十五六,锦袍玉带,腰悬金符,面若冠玉,眉间自带几分骄矜之气。

    他直奔至薛向近前,厉声喝道,“大胆薛向,谁给你的权力,乱刑抓人,还敢抓我的人!”

    “师钊,你嚷嚷什么,成何体统。”

    雍王妃俏面寒霜瞪着来人。

    来人赶忙向雍王妃拱手行礼,“姑姑,这是我和薛向的事儿,您别管。”

    只听来人嚷嚷,薛向就猜到此人姓薛。

    可他做梦也想不到,这家伙竟称呼雍王妃为姑姑。

    薛向神色微僵,悄然传音问道:“姑姑咱俩是亲戚……不会有血缘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