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83章 来自交州的一场父子宴

作品:《二周目阿斗,开局给刘备念出师表

    江东,南昌。

    府邸的案几上摊着一封来自北方的帛书。

    正是两个月前,曹丕的亲笔。

    “已遣荀彧往合淝月余,公速取荆州,得羽之头,必以徐州相赠!”

    孙权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公瑾不是一直念着合淝么?”

    他低声自语,眼底却藏着几分不为人知的盘算:

    “孤倒要看看,他能不能再夺一次合淝。”

    随即,允周瑜一万五千兵马,命他趁曹操新丧、曹魏朝野未稳之机,即刻挥师北上,攻打合淝。

    那么,孙权当真一心盼着周瑜拿下合淝吗?

    不,这更像是一场心照不宣的默契。

    一万五千兵马,面对的是荀彧复建的高城壁垒。

    真的那么容易夺吗?

    就算能夺,恐怕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于曹丕而言,这是牵制住荀彧的绝佳契机。

    当时的他,其实不希望荀彧死,只希望他远离许都,深陷江淮战事;

    勿阻其称王称帝。

    待多年后的某一天,或许能理解他之所为。

    再复推心事,化干戈为玉帛。

    于孙权而言,这更是一石二鸟的妙棋。

    把周瑜放在前线,没有任何毛病。

    最好的钢放在刀刃上,以对北方之敌予以最大的震慑。

    鲁肃也被他安排在柴桑,这也没有任何问题。

    虽说扬州治所已从吴郡转到建业。

    但柴桑距离荆州颇近,可以多行走动,加固孙刘两家盟好。

    符合鲁肃的政治主张,和孙刘两家共同的利益。

    而他孙权自己,便能在后方腾出手来,毫无顾忌地去做那件盘桓已久的大事。

    待周瑜鲁肃等还在恍惚之际,荆交入手,复纳徐州。

    我孙仲谋,凭一己智略,于乱世中纵横捭阖,历征尘而夺三州之土。

    此等功业远胜父兄,当令天下侧目,亦足可洗刷前番一切耻辱!

    那么,孙权可曾想过,此事若成,曹丕却不践行诺言,又当如何?

    他自然想过,却并未放在心上。

    毕竟观曹丕眼下局面,早已不复曹操在世时那般威震四海、根基稳固了。

    若其真敢言而无信、爽约背盟,

    孤自可再联皇叔,合兵一处,共分曹魏之疆土。

    届时,他曹丕又当如何?

    那么,孙权又有没有想过另一件事:

    若真斩关羽,刘备还会与他为友么?

    他想过,他亦知刘备必会盛怒。

    但他不信,刘备会真因关羽一人之头,而弃大势于不顾。

    到时,再遣鲁肃入荆,以还湘水之西三郡为酬饵,或可暂平其怒,重结旧好。

    毕竟,曹丕再不如曹操,依然是天下第一大的势力。

    孙刘联手方能共抗曹魏,这层利害,刘备不会不懂。

    所以,孙权在做这件事时,并无太大顾虑。

    ……

    另一边,龙编的士燮接到了士徽的信。

    信中乃言:

    “父亲尊鉴:

    孩儿近日幸得一副巨硕龙骨,遂斥资购江东良木,依龙宫形制营筑一宇。

    其殿宇巍峨,雕梁画栋,气象壮美非凡。

    传闻入内巡游一遭,便可承上天庇佑,得延年益寿之福。

    孩儿心中最切之愿,莫过于父亲能得长生久视,永享安康。

    故敢请父亲移驾亲临,入此龙宫一观,亲沐上天福泽,以遂孩儿拳拳孝意。

    谨待父亲钧命。

    儿士徽敬上。”

    坦率而言,一般人活到士燮这个岁数,历经一生苦难,也没有啥可追求了。

    但士燮不一样,他自入交州之后,活得富贵安逸,豪奢无比。

    唯一在意之事,就是多活几年,多看看这天地间的奇妙景象,也多享受享受人世间的繁华与美好。

    于是,他四处访仙问道,遍求长生之术。

    凡传闻中能增益寿数之事,无不用心求索。

    所以,别的事不能让他移驾别处,但这件事例外。

    纵知此事未必会成真,他亦要亲往一观。

    看看这能营筑宫宇的巨硕龙骨,究竟是何等磅礴气象。

    反正交州远离烽火,似乎也没啥大事,遂携亲兵往合浦而去。

    那么,他有没有想过这或许是个圈套?

    他当然想过。

    若是旁人以此节邀其往,他必小心谨慎,或托辞拒绝。

    但这毕竟是儿子。

    亲生的儿子。

    他相信士徽就算再混,也不会做出坑害老父之事来。

    (就好像另一个世界,他亦会相信,他于孙权有恩有情,孙权再毒,也不会做出杀他全家,让他绝嗣之事来。)

    而这个儿子,虽然有些单纯,但好在心善仁孝。

    还喜善厌恶,崇美拒丑,没有不良的三观。

    对他这个父亲也是真情实感。

    事实上,士徽的确担忧老父之安危,不止一次与步骘吕凯言:“绝不可伤及父亲。”

    二人皆言:“必以性命担保,只为劝说士公,让公子能掌交州大局。”

    士徽这才彻底放心。

    半月之后,士燮果然来至。

    士徽欲亲迎父亲,步骘叮嘱:“不可与士公言我至。”

    士徽不解:“为何?”

    “若如此言,士公既连刘皇叔,见我等必有疑虑。”

    “那如何劝说我父?”

    步骘拱手一揖,朗声道:“在下愿请命:亲召江东名厨,为士公备下一席珍馐罗列、水陆毕陈的盛宴。待士公席间尽兴,再借机禀明我等来意,以士公之通达,必不会推拒。”

    士徽一愕:“步先生此来,还带了厨子?”

    步骘呵呵一笑:“厨子歌女,应有尽有!”

    “我父亦有歌女。”

    “那可会唱吴侬软曲否?”

    言罢,与士徽哈哈大笑。

    士徽遂迎士燮而至合浦县。

    士燮年纪虽老,但精神矍铄,步履稳健,目光炯炯,未见半分龙钟之态。

    他问士徽:“龙骨现在何处?为父欲急见也!”

    士徽满眼都含着笑意:“父亲远道而来,必舟车劳顿、腹中空乏,孩儿已备好宴席,咱们吃完了饭再说吧。”

    士燮摆摆手:“哎,为父路上已吃过。”

    “那也不差这一会,孩儿还为父亲准备了惊喜。”

    “到宴上,父亲自知。”

    士燮想了想,也不能辜负了儿子一片孝心,遂笑了笑:“也好,也好!”

    遂至宴上,酒宴筹毕。

    见莼羹鲈脍、鸭臛、鹿炙、虾醢蒸蛋、蜜渍梅脯……

    士燮见多识广,忽然神色一凛,悬着筷子,皱起眉头:“怎都是吴菜?”

    士徽抿嘴一笑:“出自吴人之手,自是吴菜也?”

    “吴人?”士燮诧异间,步骘已踱步而出,拱手一拜:“江东步骘参见士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