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百七十五章 再战云州
作品:《皇叔且慢》 儒州城破的消息如野火般传遍辽境,南京已失,如今山后门户又被宋军扼住,刚抵达云州城下的耶律奚底瞬间陷入绝境。
耶律鸿德在临潢听闻后震怒,急令南院大王以及中京宫帐南下,但南院大王萧讨古苦苦哀求,说他如今使命是要护卫上京,如何能率兵离开?
如此,只好先命中京辽军南下,可远水难解近渴,便算中京辽军能牵制儒州附近兵力,但云州城还是只能依靠耶律奚底。
焦头烂额之下,朝中不少大臣将矛头指向萧思温,要不是他女儿萧胡辇带北境军谋反,完颜部怎么会打不服,如今好了,竟然他们堂而皇之勾结宋军反了大辽。
没有萧胡辇这一出,耶律奚底也不会滞留在秦州这么久,早就带着人马汇合冀王,云州更是连丢都不会丢!
除了这个萧胡辇之外,还有萧夷懒也是,她的丈夫耶律喜隐在此造反,他们就不信萧夷懒事先不知,可她竟然没同朝廷禀报,以至于又耗费了不少人马。
两个女儿于大辽有罪,他这个做父亲的,难道不用付出代价吗?
于是,弹劾萧思温的奏本如雪片般飞到了耶律鸿德的桌上,萧讨古虽然想为自家人说一两句话,可最后还是考虑到自身,也就没有开口。
耶律鸿德不想眼下再惹了众怒让朝廷再乱,遂命人将萧思温拿下大狱。
一应政务,都让萧讨古暂代处置。
云州城外,耶律奚底也得知儒州陷落的消息,同时,他也能猜到妫州、蔚州、武州三地军心不稳,定是不会出兵来援,要拿下云州,只有靠他麾下,以及北境军。
最初北院大王麾下有兵马五万,经过幽州和雁门关一战后,如今作为北院大王的耶律奚底,麾下兵马只三万。
而那些北境军,也就只剩了两万左右。
五万人马,看似还不少,可他们知道,眼下宋军怕是会调集更多人马前来。
云州城防坚固,宋军手中又有火器,宋军完全可以用城墙消耗他们锐气,为援军争取更多时间。
他们大辽骑兵更擅长的是平原野战,面对坚城和弩阵火器则有些吃力了。
帐中诸将俱是沉默,他们也知道,若强攻云州,宋军东西夹击,他们便是处于险境。
若撤退,则山后诸州尽归宋土。
“上京可有什么旨意来?”耶律奚底问道。
若是按照他的想法,此刻撤军,驻守中京、上京更为稳妥。
一来他们大辽兵力损耗过大,良将也折损太多,再打,怕是会将大辽最后一点兵力都消磨掉。
只要他们撤军,宋军定不会追击,战线于他们而言拖太长,粮草军需等补给定然困难。
他们保存现有兵力,再休养生息几年,说不定还能再同宋国一战。
二来,耶律鸿德登基即位,国内内乱频生本就不稳,人心也都不定,别说渤海人、汉人了,便是契丹人自己,怕都有想离开城池去往他处避祸的。
如此情景之下,哪里可能将山后诸州全部夺回?
可上京没有旨意来,他们撤军,便是临阵脱逃,回去时要治罪的!
骨咄,如今北境军信任指挥,本还想着要将功折罪,可到了云州才发现,什么将功折罪,他们怕是连命都要交代在这儿。
如此一来,便有些消极怠战。
耶律奚底头疼,这一战实在不知该怎么打才好!
“诸位,此战虽是艰难,但必得速战速决,眼下得趁宋军援军未至,强攻云州,只有如此才有机会夺回山后战略支点!”耶律奚底还是开了口,“我们有五万大军,云州城顶多只一万人马,我大辽士兵当真不成吗?”
“北院大王说得轻松,你也不是不知道宋军手里的火器,我可听说了,他们就是用火药炸开了儒州城门,末将看啊,说不定咱们还未到城墙底下呢,就已经都...”骨咄摇头道。
“对,他们是有火器,可他们此前攻打云州难道会没有消耗吗?你们看看云州城墙那些痕迹,便是火药造成的,本大王敢保证,他们如今手中火器定然不多,所以才要在援军来前攻下!”
“那攻下后呢?”骨咄又道:“只要宋军手中有火药,就算咱们夺回云州,还是会被他们抢走,不是白费功夫?”
耶律奚底冷冽看向帐中诸人,“若是如此,我大辽兵将便怕了他宋军了吗?便算他们再夺回去,那我辽军在继续抢回来,本大王倒要看看,他们宋军是不是还会继续增派援军?这一战,他们是不是能耗费这么长时日!”
宋国同他们不同,他们中原人长久打仗便会荒废农事,农事荒废民怨四起,到时候,怕宋国自己就要起乱民。
耶律奚底想的就是如此,只要上京不下令撤军,他们便算拼到最后一个人,也要把云州夺回来。
“可是...”还有将领觉得这么做就是无谓的挣扎。
耶律奚底眸色沉沉,一步步缓缓走下看着他们,“你们在怕什么?”
说完,他指着帐外云州城的方向喝道:“怕他们的火药怕他们的城墙?可就在三十年前,就是他们南人亲自把幽云十六州恭恭敬敬送给了我们,眼下,我们却要被一群锁在城里的南人逼到绝境?”
帐中将领闻言不由攥紧了刀柄,有人更是脸颊抽搐。
耶律奚底猛地扯开衣甲,露出胸膛上纵横交错的伤疤,这是他自幽州之战到如今所经历的伤疤。
“看看这些疤,契丹男儿的荣耀,是用敌人的血烙在身上的!今日若退,我们的子孙只能像狗一样,跪在宋人的马前乞活!”
“你们以为逃回去就能活了?宋军占了儒州,下一步就是妫州、蔚州,再下一步就是截断我们的归路,到时候,饿着肚子在雪地里被宋人的弩箭一个个点名,这就是你们要的结局吗?”
耶律奚底返身抓起桌上马奶酒灌下,酒浆顺着下颚滴落,“但若胜了,云州还是我们的,山后九州也还是我们的,甚至我们还能再夺回山前七州,更甚至,我们可以打下中原,所有的粮仓、黄金、女人,都是我们的!”
契丹人骨子里还是英勇好战,这番话也重新让他们燃起来斗志。
“好,大不了拼了!”一个年轻的将领嘶吼着道。
“绝不苟活!”有人跟着喊道。
耶律奚底看差不多了,继续道:“本大王承诺,战死者,子孙世袭宫帐军籍,活下来的,我会亲自向陛下请封头下军州!”
“大王这话当真?”
耶律奚底抽刀用力一掰,刀刃断裂,血液自手掌滴落,“长生天在上,我耶律奚底若违此誓,便如此刀!”
说完,他一掌拍向舆图上的云州城,留下触目惊心的血掌印来。
“三日内,本大王要在云州衙门的台阶上,用杨业的头骨喝酒!”
翌日寅时三刻,云州城墙前辽军士卒已是列阵完毕,北院大王耶律奚底麾下重骑兵马蹄不安得刨着土地,呼出的白气在寒风中形成霜雾。
随着牛角号响起,辽军先锋冲上而去,他们之后,是云梯、抛石机、攻城锤等器械。
云州城墙上,杨业眉眼间俱是冷冽,手中长枪紧握,身旁郭进也紧紧盯着城下辽军。
宋军站在城垛后,手中弓弩绷紧,对准了冲锋的辽兵。
“没想到辽军竟然还能如此有气势,本将还以为他们要龟缩几日呢!”郭进低声道。
“耶律奚底此人有将才,只可惜生错了时候,他们再有气势,可气势能杀人吗?”杨业盯着辽军进程,遂即道:“来了!全军做好准备,不得放任何一个辽人靠近城墙!”
“是!”
话音刚落,连着“轰”几声炸响,距离城墙千步左右埋着的震天雷在辽军踩踏下纷纷炸开,前锋军顿时人仰马翻,呼嚎惨叫声响彻天地。
一架冲车被炸碎,几架云梯也断裂开来。
耶律奚底脸色铁青,可却没有下令撤军,而是大喊道:“杀!斩宋军将领者,赏金银,封王!”
辽军踏着同袍的尸体继续朝前冲去,杨业见此下令道:“点火!”
身旁亲随立即传令,城墙下方早已准备好的士兵点燃面前引线,火花立即亮起,遂即消失在城门下的管道之中。
冲过千步的辽军心情始终悬着,生怕前方还有震天雷,可没想到能顺利靠近城墙。
正觉得庆幸,不想脚下大地发出震颤。
“不好,还有火药!”
还未说完,他整个人已是被掀飞了出去,这些辽兵脚下,被点燃的霹雳弹接连开始炸开,尘嚣扬起,耶律奚底已是看不清前锋军的身影。
当烟尘散去时,耶律奚底看着前方景象,眼中满是惊骇,残肢断臂同马匹尸体混在一起,鲜血让土地染成暗红色,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昭告适才发生了什么。
“大王,不行...”身旁亲兵看着前方,握着马缰的手不由攥得更紧,他们大军还未抵达城墙下,却已是损失了数千人马,攻城器械也炸毁良多。
“继续冲!”耶律奚底却是咬牙命令道:“宋军不会将火药埋在城墙下,契丹儿郎们,攻上城墙,云州还是我大辽的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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