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手里的动作一停。

    他没有直接结束视频会议。

    然而场中的教授们就不管这么多了，确定视频会议就此结束后，不少人就愁眉苦脸地主动退了出去，很快视频会议中就没剩下多少人了。

    只有如韩铁成等人，几个不太会操纵电脑，或者是动作没这么快的人还留在会议中。

    而此时，会议室的门终于被推开。

    风尘仆仆的戴楠出现在门口。

    虽脸上有疲态，但戴楠的神态肉眼可见地雀跃，甚至近乎有些亢奋了。

    而见到她的到来，在场两位工作人员赶紧迎了上来，恭恭敬敬道：“戴教授！”

    这一道异口同声的响亮招呼，也惊住了正研究着怎么退出的韩铁成等人。

    他们重新看向屏幕。

    果然就看到了折返回到会议室的戴楠。

    “戴楠教授？”

    韩铁成有些吃惊。

    其余人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有些惊愕地望向戴楠。

    “韩老爷子，会议还没有结束？”

    戴楠有些惊喜，继续道：“正好，聊正事儿。”

    韩铁成咳嗽一声，道：“你来的巧了，我们刚准备结束会议。”

    戴楠这才注意到视频会议里只剩下寥寥几个人了。

    不过她并不在意，立刻安排道：“重新把先前参加会议的教授都请回来……对照着名单。”

    闻言，工作人员没有多问，马上就去照办了。

    而韩铁成则像是想到了什么，深邃的眸子一下子透亮起来，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道：“裘老院士有法子？！”

    尽管戴楠没有明说，但很多人都能猜到，戴楠离开的这段时间恐怕是去拜访裘明镜了。

    “裘老师也没有办法。”戴楠摇摇头，脸上的笑容却没有丝毫减淡。

    但韩铁成心里则已经凉了一半。

    果然，裘老院士也没辙！

    连这位外科奠基人都想不到法子，这次恐怕真的只能牺牲戴楠了！

    完全任人宰割！

    这种情况下，还把教授们喊回来干什么？

    宣布这个消息，让大家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这就太离谱了。

    跟在伤口上撒盐没什么区别！

    此时韩铁成有些看不懂戴楠的操作了。

    但，他清楚戴楠不是鲁莽的人，也不会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于是犹豫片刻后终于问道：“戴教授，你这是打算……”

    戴楠并没有隐瞒，开门见山道：“虽然裘老师没有办法，但，许秋许医生找到了沃保术式的漏洞。”

    听到这话，韩铁成脸上出现骇然之色。

    许……许秋？！

    虽说他是颈七互换术的开创者，但，传闻他的科研能力极弱，只是精于做手术而已。

    如果沃保术式是一台严格意义上的临床手术，许秋能挑出一些毛病，这倒是情有可原。

    然而……

    沃保术式更像是一个理论集合体。

    术式中，充斥着大量新技术。

    很多前沿的研究，连很多教授都看得是一头雾水，难以完全理解，更别提说是找出问题了。

    但，许秋却做到了！

    他怎么可能做到！

    尽管心里掀起惊天骇浪，但韩铁成最终还是在震惊之中接受了这一现实——戴楠总不至于拿这种事情扯谎！

    更何况，只看如今戴楠如春风拂面一般的表情，便可知道的确有天大的好事发生。

    而当下能让戴楠如此兴奋的，恐怕唯有彻底推翻悬在所有人头上的沃保术式了。

    ……

    此刻。

    很多教授退出视频会议后，一个个都愁眉苦脸。

    一些人甚至已经在复盘大夏神外领域的行政大佬们，想要试图从中找出下一届候选人的得力竞争者。

    然而令他们有些悲观的是，看来看去，几乎没有一个真正有资格坐稳这个位置。

    此时，他们才终于意识到，原来戴楠是何等的可贵。

    有她在，神外领域安心发展了多年。

    而且业内秩序井然，许多有价值的研究项目审核流程也很快，批经费也爽快……

    不过往后，这种盛况还能不能出现，恐怕就要打出一个问号了。

    甚至于，这些教授们能不能保住他们在研的项目，都不好说！

    “多年心血，可能要毁于一旦。”

    “唉……我研究了将近十年，万一经费停了，恐怕只能卖掉房子赌最后一把……功成则矣，若是仍然不能推进最后一步，恐怕前半生的积蓄将成空！”

    “马上就是三大奖的评选，这个节骨眼戴教授下台，恐怕很多项目将面临被取消的风险。到时候，我们可能连参赛的资格都没有！”

    尽管身在各地，但教授们的担忧却出奇地一致。

    抱团是人的天性。

    而偏向于自己人，也是不可能避免的潜意识行为。

    比如汤姆森。

    他是研究型教授，被保罗三番五次得罪，最终直接选择以“干扰研究项目的开展”的名义向霉国医学最高法庭提出诉讼……

    而陪审团的成员，绝大部分就是研究型教授出身，自然更偏袒同样身份的汤姆森。

    因而，即便是身为霉医研究院的副院长，保罗仍然心力交瘁，就怕上法庭！

    就连这次霉国神外年会，围剿许秋的同时，还会顺带着给汤姆森泼泼脏水。

    企图给汤姆森造成麻烦，最好是能让他没有心思再找自己麻烦。

    即便做不到，至少也能让自己的筹码增加一些……

    毕竟一个和大夏走得近的研究型教授，以及一位根基、资产全都在霉国的霉医研究院副院长……该站在谁这边，这已经无关事情本身的对错，而是立场问题！

    谈立场，那自己将立于不败之地！

    此时，大夏众多神外教授面临的也是同样的问题。

    戴楠是临床医生，所以先天就更偏向于他们这些临床教授。

    一旦戴楠下台，这个位置若是交给另外一位临床医生倒还好。

    但如果新上任的是一位行政出身的……恐怕将会是大夏神经外科医学界的噩梦！

    届时，做手术的、干科研的，累死累活反而还要被扣绩效；而行政人员上午十点上班下午五点下班……

    工作内容就是在办公室吹吹空调，随便点两下鼠标，随即又有临床医生因为“看病时愁眉苦脸被患者投诉态度不佳”以及“坐诊时面带微笑被患者怀疑医生嘲笑自己”被扣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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