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澜夜示意她看向铜镜。

    宋仪没由来地紧张了起来，她盯着镜中那个明艳的自己，看着江澜夜手中拿着步摇，挑了个最合适的位置，戴在了她的乌发间。

    铜镜中的女子云鬓高绾，那支凤尾步摇斜插在鬓边，随着她细微的呼吸轻轻摇曳。

    宋仪猛然惊觉，自己忽然多了几分雍容气度。

    她站了起来，忍不住伸手碰了碰，珠翠冰凉，且分量不轻，她难得有些不自在，走路都忍不住端起来了。

    江澜夜就这么含笑地看着她：“仪仪，不必紧张，朕只是想让今晚众人都看一看，不论她们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朕心中的皇后，只能是你。”

    宋仪呼出一口气，“这东西也太显眼了，纯金色的...还很重，我都不敢把它戴出去。”

    江澜夜勾唇：“这样就觉得不自在了？等日后该怎么办？”

    她自然清楚江澜夜口中说的日后指的是什么，没忍住瞥了他一眼：“好了，这下可真是把我吓到了，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裙子，换一条。”

    宋仪一愣，垂眸看着身上的裙子：“不好看吗？”

    “不是，是朕另有准备。”

    话音刚落，殿门应声而开，几名宫女鱼贯而入，手中捧着一正红织金的云锦宫装，裙摆处用金线绣着展翅欲飞的凤凰。

    宋仪看到之后，没忍住咳了两声，被惊得呛到了自己，她诧异地看着江澜夜：“不是...这...”

    江澜夜笑笑：“不过是皇后之位可以穿的常服而已，算不得多华丽，但是与你戴的步摇刚好相衬。”

    宋仪唇角微微抽搐，这才终于从他脸上的笑意中品出了些得意洋洋的情绪出来。

    原来他早就已经想好了，今夜一定要把她打扮成这副模样。

    江澜夜扣住了她的手：“刚好，与朕的龙袍也很相衬。”

    宋仪没忍住问：“江澜夜，你知道什么叫情侣装吗？”

    “嗯？”

    见他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宋仪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拍了拍他：“日后有机会的话，你会知道的。”

    见她这副模样，江澜夜不由得哑然失笑，催促道：“快去换。”

    “...好吧。”

    她小心翼翼地捧起衣裙，像是对待一件宝物一样，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给它跌碎了。

    半晌后。

    她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金红相间的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微晃动着，上头绣着的金线在烛光照映下熠熠生辉。

    她本来就白，穿什么裙子都好看，这大红的颜色格外衬她。

    “江澜夜，我好看么？”

    宋仪高声问了句，睫毛轻颤着抬起，眼底含着几分期待。

    江澜夜喉结滚动，一时间竟忘了言语。

    眼前的女子明艳不可方物，那身华服仿佛天生就该穿在她身上。

    他上前一步，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不然，我们晚半个时辰过去？”

    宋仪撩起眼皮看他：“为什么？”

    “因为...你太美了，就这样把你放出去了，似乎有些遗憾。”

    意识到江澜夜脑子里在想什么，宋仪没好气地推了他一下：“你敢，小心到时候我累得没体力过去了。”

    “半个时辰而已，朕控制好时间还不行？”

    见他竟是认真的，宋仪气得抓起他的手，在他的手腕上咬了一口：“想都别想，这衣裳穿脱起来都很麻烦的，你别折腾我。”

    江澜夜有些遗憾地收回了视线。

    她低头看着裙摆，有些迟疑：“不过，今晚只是简单的庆祝一下，你确定要我穿成这样？”

    “确定。”

    见他这么坦荡，宋仪也不再纠结了，主动牵着他的手：“走吧。”

    江澜夜反扣住她的手，将她拽了回来。

    宋仪脚下一个踉跄，步摇也跟着剧烈摇晃了起来，她瞪着江澜夜：“做什么？”

    “现在太阳还没落山？”

    “所以呢？”

    “所以...朕决定现在就实施方才的提议。”

    宋仪当即叫喊了起来：“江澜夜！”

    半个时辰后。

    宋仪的身上被简单地清洗了一番，江澜夜格外好脾气地一步步为她整理着裙摆，又将头发上掉落的首饰都戴了回去。

    她坐在龙榻边，气得一直在瞪他。

    “江澜夜，我发现你真是越发不知道节制了，你以后要是还这样，我可要搬回去了啊，我才不住你的金銮殿。”

    知道她这是在威胁自己，江澜夜拉过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你在哪里，哪里就是金銮殿。”

    宋仪：“......”

    见她还在生气，勉强吃了个半饱的某人抱着她哄：“方才朕不是已经很温柔了吗？哪里不舒服吗？”

    宋仪心里别扭：“倒也没有，我就是...一会就要去华音殿了，你还非要趁着这个间隙再折腾一遍，你不嫌累啊？”

    “不嫌。”

    他趁机又在宋仪唇上落下一吻。

    宋仪白了他一眼，懒洋洋地伸手指了指梳妆台，颐指气使地说：“把我的口脂拿来，都没了。”

    江澜夜没说什么，走了过去，看着她开始细细地涂抹口脂，把盖子合上后，心情又好了起来。

    “哎呀我今天可真漂亮，好了，走吧。”

    她迈步的时候，隐约有些异样，她强装淡定，脸上没有丝毫的异样。

    华音殿内。

    宫内难得会有这样的家宴，众人都有些兴奋，有人在太阳尚未落山之际就先过来了。

    这个时辰，连太后都来了，江澜夜和宋仪竟迟迟未到。

    殿内格外开阔明亮，桌上摆满了各色佳肴。

    有人等得心急，忍不住问太后：“太后，陛下怎么还没过来？”

    太后本想说，她怎么会知道，刚要开口，回想起江澜夜揽着宋仪说，他们这几日有更重要的事情...

    可今日这样的场合，两人应当不至于如此不知分寸吧。

    太后只能说：“一会陛下就来了，再等等。”

    “...好吧。”

    话音刚落的瞬间，殿外响起了太监的通报声：

    “陛下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太后的表情有了一闪而过的怪异。

    众人当即站了起来，目光炯炯地看向殿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