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寂寂，天地一色。

    江面覆雪，寒风凛冽，万物皆沉入白茫。

    唯有一叶孤舟，随波荡漾。

    舟上坐一老翁，须发尽白，衣衫素净，神色安然。

    游鸣手执青竹钓竿，垂线入水。

    江面风雪扑面，他却不为所动，只静静凝望那水中一抹涟漪。

    五百年来，凡事更迭，一切权力荣华，游鸣皆不复过问。

    他甚至已经许久没有去天师府了，所有的精力都落在修行之上。

    偶尔，他抬眼望天，眼眸深处，依旧闪烁着难以掩藏的光。

    “这个世界太小了，小的如这座寒塘一般。”

    这五百年来，随着他的修为不断精进，他很快就将那《玄胎化气诀》修炼到了顶，而后就被困在玄光境界。

    但是，哪怕玄光层次，对于这些异人来说也是碾压，更别说他还有不断精进的精神力量。

    故而他不断追捕异人，拷问各种功法、经卷。

    再借助【法力增益】，不断突破。

    如今五百年过去，他已经是【法相】巅峰，距离那【历劫】层次也只是一步之遥。

    但他却深刻感知到，这一步之遥，却可能永远也无法突破。

    世界无比狭小，他已经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一层壁障的存在。

    无论他补充多少法力，都好似泥牛入海，无济于事。

    “既然这个世界无法容我，或许……我该去世界之外看看。”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精神自识海奔涌而出，汇入钓竿。

    竿下的鱼线，并非丝线，而是他凝练到极致的精神。

    他已经服用了【慧泉液】六百多年，几乎无一日间断。

    虽然很早之前，这药水对他的增益就已经微乎其微，但他依然还是坚持服用。

    在这种情况下，他的精神力量简直要变成实实在在的物质。

    “等量调元，悟性-5，灵性-5，意志+10。”

    他原本就有5点意志，如今意志立刻就变成了15点。

    游鸣那浩瀚如海的精神力，在意志的加持下骤然质变。

    不再是扩散姿态，而是瞬间凝聚，化作了锋锐无匹的刀锋，冷冽、凌厉，直指虚空。

    这一刻，他的精神化刃。

    每一缕心念，皆是刀光。

    每一丝波动，皆能斩断执念、割裂虚空。

    游鸣很早之前就能使用【等量调元】了，他发现自己的各项数值竟然出奇得好。

    无论是悟性、灵性还是意志，都是5点。

    倒是那容貌和福运，只有0点。

    这意味着他容貌平平，福运也是平平。

    他之前尝试过增加悟性和灵性，悟性倒还好说，悟性提升后，对于修行的理解变得极快。但是，他提升灵性的时候，却出问题了。

    灵性增加的是对天地的感知，是直接从天道中“下载”各种信息。

    而这个世界，这天道中竟然是各种古怪的记忆，而且似乎是关于一个女人的。

    天道是个女人？

    这也太扯了。

    他只觉得莫名其妙，便很快置之不理了。

    不过，令他惊喜的是，这个【意志】属性倒是跟他的精神力量很配。

    一旦把意志提升起来，他的精神力量便立刻化作恐怖的大杀器，他甚至可以借此撕裂虚空，无坚不摧，只要他神念能够覆盖到的地方，便都能够发挥出恐怖杀伤。

    “轰。”

    游鸣是第一次将意志提升到15点，这代表着他全力出手了。

    那鱼线略过身下的水流，刹那间，冰雪尽碎。

    虚空被切开，宛如画纸被人一刀劈裂，露出背后更深的黑暗。

    精神之线不断延伸，似乎要向着整个世界的根基与法则切割而去。

    随着他轻轻一抖提竿，天地为之颤动，虚空生出无数裂缝，山河崩塌，岁月失色。

    这个世界的凡人哪怕不在此处，心底却依然生出一种无法言语的恐惧，心中升起了一种世界仿佛要随时毁灭的绝望。

    就在此刻，江心骤然升起漫天水雾。

    雾气翻卷，如有灵性，带着奇异的虹光，竟然将裂开的虚空一寸寸填补。

    雾气中，一道曼妙的身影浮现，其衣衫之上，绣着一朵黑色梅花。

    女子隐约露出的面庞上，生出了一层层青色的鳞片。

    她张口一吐，一缕缕雾气弥漫开来，似虚似实，仿佛一层层画境，重重迭迭，将破碎的天地笼罩其中。

    只一瞬间，山川重现，河岳复归，虚空的裂口被迅速缝合。

    “好神奇……好熟悉的力量……”

    游鸣看到这一切，不知道为何，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座高楼的模样。

    那高楼似是一座，却仿佛又幻化无穷。

    “我好像……在梦中见过这个力量。”

    “但是，我想不起来了。”

    他脑海中变化莫测的高楼，在他的眼前缓缓消失，甚至连记忆都消退了。

    游鸣忍不住按了按脑袋，自己刚刚脑子里在想什么来着？

    “看来你知道的最多。”

    游鸣看向女子，这个女子竟然可以修补他破坏掉的世界，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女子或许跟这个世界有着极深的关系。

    他的瞳孔立刻变得漆黑，看向了女子。

    不过，这个女子竟然也决绝，在与游鸣对视的瞬间，嘴角便溢出一丝黑色血液，然后周身气机断绝，尸体从半空中坠落。

    她知道自己在梦中也得遵守规则，根本扛不住游鸣的催眠，干脆直接自杀，重新转世去了。

    游鸣见状，却也是见怪不怪了，现在这些异人每次打不过他，就直接自杀，生怕被自己拷问记忆。

    自己拦都拦不住，他们大多数在挑战自己之前，都会事先服下毒药。

    无论成与不成，都直接转世。

    “便是你加固了世界又如何？”

    游鸣还不信这个邪了，微微皱眉，鱼线再次甩出，向着虚空划出。

    之前无往不利地精神丝线，现在却直接失效，仿佛他们面对的不是什么坚韧的空间，而是一团虚无。

    无论你如何切割，你都无法切割不存在的物质。

    “真是好手段，这个女人一定得活捉。”

    游鸣很快心境就平复下来，他的目光微微闪动，他现在对得到这个女人脑子里的记忆非常感兴趣。

    不过，在这之前，或许他得先了解一下，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