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昏暗，窗户紧闭。

    床上躺着一名瘦弱少女，正紧紧包裹被子，睁着双眼，满脸紧张之色。

    陈氏在旁边柔声安慰：“小曼，没事的，让花神医给你看看。”

    大春也开口安慰：“小曼，花神医可厉害了，你不用害怕，爹爹和娘亲都在旁边陪着你。”

    少女的目光，看向了来到床边的少年。

    “没事，我就摸摸。”

    洛子君在床边坐下，从被子里拿出了她的手，两指并拢，轻轻按在了她的手腕上。

    少女脸蛋上升起了两抹红晕。

    “脉象没有问题。”

    洛子君抬起手指，看向她道：“你爹爹说，你吃东西时，总是会咬着舌头？可否张嘴让我看看？”

    少女红着脸蛋，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羞涩地张开了小嘴。

    “张大点……”

    “对，然后把舌头伸出来，不用怕，全部伸出来……”

    “我就看看，没事的。”

    洛子君轻声安慰。

    少女羞涩地闭上双眼，张大小嘴，吐出了粉嫩的舌头。

    果然很长。

    洛子君仔细观察了一下，又道：“舌头缩回去，嘴巴再用力张大一些。”

    少女缩回舌头，又把小嘴张大了一些。

    洛子君凑到近处，仔细观察了一番，把一根手指伸到了她张大的小嘴里，摸了摸她两侧的牙齿，又摸了摸她的舌头的尖端和两边，问道：“是不是这几处经常被咬？”

    “唔……”

    少女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只得红着脸点了点头。

    洛子君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把手指从她嘴里拿了出来，看向旁边正一脸紧张的大春和陈氏道：“舌头的确比普通人要长一些，还有，牙齿比较尖锐。”

    还有一点他没有说，这少女靠近大牙的两边脸颊里面，有一些小孔，不像是被牙齿咬出来的，像是天生的，但并未穿透整个脸颊，外面看不出来一点。

    “花神医，那该怎么办？”

    大春连忙问道。

    洛子君道：“这是天生的，我也没办法，只能让她以后吃东西时，慢一点，小心一点了。”

    他想了一下，从袖中拿出了一柄细长的磨刀，又道：“这样，我帮她把那几颗最尖锐的牙齿磨了一下，以后再咬着舌头时，也不会太严重。”

    大春连忙道谢。

    “不用害怕，不疼的。”

    洛子君见床上的少女吓的发抖，轻声安慰。

    磨刀进入口腔，开始轻轻打磨着锋利的牙齿。

    “忍着，不要咽口水，很快的。”

    洛子君一边打磨着，一边又重新观察着少女嘴里的那些小孔。

    很快，几颗最为尖利的牙齿打磨好。

    陈氏连忙拿来了清水，扶着少女坐了起来，让她漱口。

    洛子君去洗了手，又来到床边道：“听你爹爹说，这几日，你的脚很疼，只能泡在水里缓解，现在还疼吗？”

    少女红着脸蛋儿，点了点头。

    “那我能看看吗？”

    洛子君问道。

    少女羞涩地垂下眼眸，咬着嘴唇，没敢说话。

    “花神医，尽管看便是。”

    大春连忙走到床尾，扯开了被子，把少女的两只小脚露了出来。

    少女害羞地缩了一下，便没再动。

    这年代，女子的脚是最私密的地方，是不允许其他人，特别是男子看的。

    但大夫除外。

    洛子君在床尾坐下，仔细观察着。

    少女的小脚，纤秀玲珑，白白嫩嫩，十只脚趾头也粉粉嫩嫩的，看着并无异常。

    “可以摸摸吗？”

    洛子君突然问道。

    房间里安静了一下。

    站在门口的许子吟，目光也看了过来。

    大春连忙道：“可以，当然可以，花神医尽管摸。”

    洛子君解释道：“外面看不出病情，可能里面的骨头有问题，我需要摸骨查看一下。”

    大春立刻道：“花神医不用避讳，您是大夫，别说摸脚，即便是摸其他地方，我们也没有什么不愿意的，您尽管查看。”

    少女害羞地低下头，脸蛋儿滚烫。

    洛子君没再客气，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一只小脚。

    少女身子一颤，小脚微微发抖。

    洛子君微微用力，抚摸着娇嫩肌肤下的骨头，终于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普通人的脚，里面的五根骨头是分开的，从脚踝一直到脚趾。

    但这少女的脚，整个脚背脚掌里面的骨头，竟然是合在一起的，或者说，是一块完整的骨头，中间没有任何缝隙。

    他脸色惊疑不定，又握住了另一只脚，仔细按压抚摸着。

    也是一样！

    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摸错了，于是，又重新加重了力道抚摸起来。

    特别是脚背和脚掌的位置。

    “花……花神医，怎么了？”

    大春和陈氏见他脸色似乎不太对，顿时紧张起来。

    洛子君又仔细摸了一会儿，目光看向了床上的少女，而此时少女水汪汪的眸子，也正害羞地看着他，见他看来，立刻羞涩地低下了头。

    “小曼姑娘，你喜欢水吗？”

    洛子君突然问道。

    少女闻言怔了怔，点了点头。

    大春在一旁道：“这丫头从小就喜欢水，喜欢泡在水里，还喜欢偷偷去海边玩水。”

    “会游水吗？”

    洛子君又问道。

    少女似乎想了一下，想要点头，又摇了摇头。

    大春道：“我们从小就叮嘱她，不能下水，女孩子可不能与那些男孩一样，下水里去玩。”

    一旁的陈氏，满脸忐忑地问道：“花神医，我家小曼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病。”

    洛子君帮少女盖好了被子，遮住了脚，然后看向眼前的美妇人，道：“小曼娘，我能与你出去单独说几句话吗？”

    此话一出，屋里三人都是一愣。

    大春连忙道：“花神医，小曼有什么病，您尽管说，我们都可以接受的。”

    少女也满脸紧张之色。

    洛子君没有再说话，目光依旧看着眼前的美妇人。

    陈氏低着头，眼神似乎有些慌乱，犹豫片刻，开口道：“花神医，那我们出去说话吧。大春，你在这里陪小曼说说话。”

    她先出了房间。

    洛子君又看了床上的少女一眼，跟在了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外面的小院。

    许子吟也跟了出来，站在了走廊上，目光看着两人。

    陈氏站在一棵梨树下，转过身来，目光忐忑地看着眼前的少年道：“花神医有什么话，尽管说。是关于小曼的病情吗？是不是很严重。”

    洛子君没有立刻回答，盯着她看了几眼，突然说起了别的事情：“昨日我去给人治病时，听说了一些事情。你们这座小镇，偶尔会有海妖出现，是吗？”

    陈氏在听到“海妖”两个字时，脸色明显变了一下：“我……我不知道……”

    “你当然知道。”

    洛子君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陈氏低下头，不敢接触他的目光，脸色微微发白：“花……花神医，你……你想说什么？”

    洛子君收回压迫的目光，看向了走廊上关闭的窗户，依旧说着昨天听到的故事：“听说有些海妖会偷偷上岸，奸淫镇上的女子……一年前，一名女子突然生下了一只妖怪，然后母子两人，都被镇上的居民处死……”

    说到这里时，陈氏的身子开始发抖。

    洛子君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看向她道：“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小曼到底是什么，但我觉得，只要她没有害人……”

    “不！不！”

    陈氏突然激动起来，摇着头道：“小曼不会害人的，她绝不会害人的！”

    说到此，她的眼中满是泪水，忍不住啜泣起来。

    洛子君沉默了一下，道：“小曼长的很好看，与其他女子没什么不同，身上也没有什么疾病，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自然最好。”

    陈氏流着眼泪道：“可是……可是她最近，不一样了……”

    洛子君道：“听大春说，你之前一直拒绝让她看大夫，是怕大夫看出什么了吧？现在她变得不一样了，越来越不一样了，你开始着急了，害怕了，对吗？”

    陈氏无声地流着眼泪，突然跪在了地上，满脸哀求道：“花神医，求求你……救救我们……”

    她哀求的自然不止是给她女儿看病。

    若是这件事被发现，她与她的女儿，都将会被愤怒的居民处死，与一年前那对母子一样。

    “她的病我治不了，因为她没有病。”

    洛子君平静地道。

    “至于其他事情……你就当我没有来过，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我也只路过这座小镇，很快就会离开的。”

    陈氏依旧跪在地上哭泣，满脸无助地道：“可是……可是小曼，该怎么办……”

    洛子君又看了一眼走廊上关闭的窗户，道：“牙齿的事情，没什么大碍，至于脚，既然她喜欢泡水，就让她每天多泡泡水。至于以后，那就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花神医……”

    陈氏还要哀求时，洛子君已经对着走廊上的许子吟招了招手，道：“走吧。”

    “我还要去给其他病人看病，至于该怎么给大春解释，你自己看着办。”

    洛子君没再逗留，带着许子吟离开。

    走出小院后，许子吟方看向他，忍不住问道：“那女孩是妖怪？”

    洛子君看向了远处的天空，摇了摇头：“不是。”

    许子吟怔了怔，似乎想要继续询问什么，见他脸上神情，又忍住了。

    “妖怪的脚，才没有那么好看。”

    洛子君又加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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