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周建国喉结滚动着，艰难地抬起没受伤的左手，想去触碰缠满绷带的左肩，却被周云飞急忙按住。

    “爸，您别碰！医生说伤口还没愈合，不能动！”周云飞的声音带着哭腔。

    周建国却固执地推开他的手，指尖刚碰到绷带边缘，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绷带裹得厚重，却没有丝毫实感。

    “云飞，你跟爸说真话……我的胳膊，是不是没了？”

    周云飞被父亲的目光逼得后退半步，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顾临风三人沉默地站在一旁，没有打断这对父子的对话。

    “没了…是吧？”

    儿子的反常举动已经说明了一切。

    周建国是个木匠，一辈子靠这双手吃饭。

    年轻时走南闯北，靠刨子、凿子挣下了家里的第一套房。

    后来儿子上学，他每天天不亮就去家具厂赶工，就为了多挣点学费。

    这双手，是他的生计，更是他作为父亲的底气。可现在，最灵活的左臂没了，他还能做什么？

    周云飞看着父亲失魂落魄的样子，心像被刀割一样疼。

    他扑到床边，紧紧攥着父亲的右手：“爸，没事的！医生说可以装假肢，装上之后跟真的差不多，您还能做木工，还能……”

    “别骗我了！”周建国粗暴打断，声音中满是绝望；

    “假肢怎么能跟真胳膊比？刨木的时候没了力道，雕花的时候没了准头，我还做什么木匠？我就是个废人了！”

    “爸，您别这么说！”周云飞急得眼泪直掉，“以后我养您！我现在就去找兼职，学费我可以申请助学贷款，您放心，我一定能…”

    “你还在上学！”周建国猛地提高声音，又因为虚弱咳嗽起来，“你怎么养我？你的学费、生活费，哪样不要钱？我这个样子，只会拖累你！”

    就在父子俩陷入绝望时，顾临风缓缓开口：“周先生，或许，您不用做废人。”

    周建国猛地转头看向他，眼神里带着一丝警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他刚才醒得早，隐约听到了断肢再生几个字。

    简直像天方夜谭。

    可到了这一步！

    顾临风的话似乎成了希望！

    “你刚才说…再生？”周建国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我的胳膊，还能长回来？”

    “爸，这技术还没经历过人体实验，你不能同意！”周云飞立刻阻拦。

    周建国深吸一口气，挣扎着想要坐起来，顾一上前一步，伸手想扶，却被周云飞警惕地拦住。

    顾临风见状，轻轻摆手示意顾一退后，自己则站在原地，没有再靠近。

    周建国靠在床头，喘了口气，再次看向顾临风；

    “你们刚才说的…断肢再生，是真的？”

    “爸，药还在试验阶段，有风险，咱们...”

    “云飞，你先别说。”周建国打断儿子，目光紧紧盯着顾临风，“我想听听这位先生的说法。”

    顾临风迎上周建国的目光，语气诚恳：“周先生，情况和我跟您儿子说的一样。我们实验室研发的药剂，理论上能激活人体组织再生能力，但目前确实处于试验阶段，存在不确定性，比如再生过程中可能出现疼痛加剧、组织生长异常等情况，甚至可能……再生失败。”

    顾临风没有隐瞒风险，把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都如实告知。

    周建国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低头看着自己失去的胳膊，眼神复杂。

    没了胳膊就代表没了一切！

    可如果真能再生！

    哪怕有风险，是不是也值得一试？

    周云飞似乎察觉到了父亲的不对劲；

    “爸，您别想了！那风险太大了，我不能让您冒险！大不了以后我多打几份工，咱们慢慢凑钱装假肢，一样能过日子！”

    “云飞，爸知道你孝顺。可你想过没有，装了假肢，爸就再也做不了木匠了。爸这一辈子，就会这点手艺，要是连手艺都丢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可是…”

    “没有可是。”周建国打断儿子，目光转向顾临风，“顾先生，我想知道，如果我同意参与试验，你们能保证什么？”

    顾临风摇了摇头：“周先生，我能保证的就是您绝对不会因此死去！”

    周建国立刻做了决定，一字一句地说：“好，我同意。”

    “爸！”周云飞惊呼出声。

    “云飞，这是爸自己的决定。爸想再试试，想再拿起刨子，想看着你毕业，看着你成家，想再给你做一套结婚的家具。”

    周云飞看着父亲眼中的光芒，那是一种对生活的渴望，对未来的期盼。

    顾临风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周先生，您放心，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冷医生，准备一下，我们尽快安排试验。”

    “顾一，去办理出院手续！”

    “是！”

    顾一立刻向外走去。

    十分钟后..

    顾一的声音在走廊内响了起来..

    “凭什么不能出院？”

    顾一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气。

    顾临风转身走向病房门。

    刚拉开一条缝，就看见护士站的方向围了两个人。

    穿白大褂的医生正举着病历本，眉头拧得紧紧的，顾一则站在对面，双手叉腰，语气不善。

    “病人刚做完清创手术，麻药还没完全代谢，而且残肢处有感染风险，现在出院就是拿命开玩笑！”医生的声音也拔高了些，指着病历本上的记录，“你看这里，白细胞指标还偏高，必须留院观察至少三天，怎么能说走就走？”

    “那也不用你们管！”顾一不耐烦地挥手，“你就说手续能不能办？耽误了大事，你们医院担得起责任吗？”

    “病人的安全才是第一位！”医生寸步不让，“这种情况下，除非有科主任签字同意，否则我绝对不会给你们办出院手续！”

    顾临风有些高看了一眼沪海医院的医生。

    怪不得吴雨贞一生病就来这家医院看病呢。

    瞅瞅人家这职业素养！

    对了！

    黄瑶瑶？

    顾临风这才想起来黄瑶瑶似乎在这家医院养病。

    不过，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他也懒得去搭理这个疯婆娘。

    随后打了一通电话。

    几十秒钟后，正在和顾一理论的医生手机响起。

    “您好院长！”

    “是是是..”

    “是有一个叫周建国的病人！”

    “好，我这就安排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