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章 粮(1)

作品:《大明第一公

    曹泰走了,哭着狂奔而去。

    从西安到广西何止几年里,可他在乎的从来不是这遥远的距离。

    而是那份,兄弟的情谊!

    ~

    “传孤的手谕,宣宁侯曹泰赴广西龙州公干,若有所求,沿途文武官员务必全力配合,不得有误!”

    秦王府的鼓楼之上,朱标看着曹泰纵马,渐渐从一条线变成一个黑点消失不见,心中也忽然之间,更多几分悲戚。

    常茂的死,对他而言何尝不是个打击。

    对曹泰来说,常茂是他从小到大给他遮风挡雨的好大哥。

    对朱标来说,常茂于他,亦是君臣,亦是手足,同样也是朋友。

    当初把他发配龙州,其实就是想着给他一个教训,过几年父皇的气消了,凭他是朱标亲舅子的身份,返回京师位极人臣,还不是顺理成章的事?

    “你呀,也是太不争气了!”

    朱标脑海之中浮现着常茂曾经的容貌,心中无奈的叹气。

    从小到大,那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惹祸精。

    整日打架斗殴寻衅滋事,呼朋唤友吃喝玩乐。

    其实他最大的错,并不是洪武二十年北征那一次,差点把纳哈出砍死,激起辽东降军兵变。

    而是他一直以来的不堪大用!且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任何值得信赖和托付的地方。

    如果一个普通人不堪大用,那没什么。可对于常茂那样的身份来说,没用...无能...没有才能...就是最大的原罪!

    朱标是君,不可能一辈子都维护这么一个没用的,又不断惹事的祸精!

    “毛头这么一死,常家定然势微!”

    朱标心中继续暗道,“蓝玉则将会趁势,收常家在军中的关系为他所用,势力大涨!”

    “他那人性格冲动,最是容易得意忘形,让人暗中记恨。”

    “所以现在还不能用他执掌京师大营!”

    “可不用他,用谁呢?”

    朱标陷入沉思,“其他老帅,跟皇家藩王们的牵扯太深.....”

    正想着,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

    却是侍郎齐泰,出现在朱标的身后,“太子爷,您该更衣了!”

    “哦!”朱标淡淡的应了一声。

    今日有晚宴,是对吐蕃乌斯藏的国师还有诸位高僧,乃至前来觐见的关西七卫,番人十八部头领的赐宴。

    也是他这位太子,此番西巡之中,最后一件大事。

    这次西巡,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西北的军务在无声之中完美的重新整合,该升官的升官,该调离的调离。文臣武将皆是见识到了他这个太子的天威,西域各国的使臣,各部的头人,吐蕃乌斯藏等地的高僧,也得到了他这个太子的抚慰。

    一切都非常的顺利,非常的顺理成章。

    可不知为何,朱标的心中却隐隐有种....别样的隐忧。

    齐泰又道,“赐宴之后,可是要安排殿下选吉时返京?”

    “嗯,是该回家了!”朱标挤出几分笑容。

    “此番西巡!”

    齐泰又道,“秦人官绅无不欢欣鼓舞,殿下仁德官民竞相称颂!”

    说着,他顿了顿,“臣以为,殿下...返京之时,不若直接北一番,从大同前往北平,而后河北河南山东......”

    “北巡就算了!”

    虽然对方的话让朱标很是心动,可他还是开口打断。

    他的皇帝父亲已经太老了,作为大明帝国的储君,他这个时候,实在不宜太长时间远离京城。

    不过这话他却记下了!

    若是日后登基为帝,以帝王之身巡视天下,岂不快哉?

    但随即,他又心中苦笑。

    巡视天下说来轻巧,可别的先不说,就说这个钱字......

    那可是无底洞呀!

    “太子爷!”

    这时,太监总管包敬也迈步进殿,低声道,“法源寺主持,进献素酒十坛.....”

    朱标还没说话,齐泰却皱眉道,“出家之人,得道高僧,竟然给殿下献酒?真是闻所未闻!”

    “一开始孤也想不通,佛门子弟是不能饮酒的!”

    朱标张开手,任凭轻声走来的宫娥,给他更衣,笑道,“后来得知,这素酒呀,乃是果子酿造的果酒。而且这酒,还有个很好的故事!”

    “故事?”齐泰更是不解,“微臣愚钝,酒能有什么故事?”

    “数年前,曹国公李景隆就任肃镇之时,做了两件大事!”

    朱标换好衣裳,在殿内坐下,端起茶盏笑道,“一是兴修水利,二呢...就是建了法源寺,供奉佛骨舍利!”

    齐泰越发不解,“这事和曹国公还有关系?”

    “关系甚大!”

    朱标笑笑,“兴修水利,使得甘州六卫多了数十万亩的良田,且他带人在山上建蓄水库,使得荒山都变成了果园。栽种的,乃是清甜的平波果!”

    “今年,平波果大丰收。”

    “可果子多了也麻烦....毕竟,它再好吃也不能当粮食!”

    “而法源寺内,常年住着西域各国吐蕃各部的僧人贵族。”

    “甘州之地,西域各国的商旅又是络绎不绝!”

    “所以法源寺的主持就想到一个办法,用平波果酿酒。且把这种酿造方法,传授给甘州的百姓,让百姓们酿酒卖给胡人!”

    “而这主持这次进献的果酒,还有个花头,说是在佛祖舍利之前供奉了许多天,带了吉祥,用来招待那些笃信佛教的乌斯藏关西诸卫再合适不过了!”

    齐泰听得一知半解,却又不能继续追问,只好点头,“原来如此!”

    “孤前几日尝了一次,此酒微甜可口,也是难得的佳酿!”

    朱标又笑道,“有意点为御酒!”

    “这?”齐泰闻言皱眉,上前一步,“殿下,酒伤身...”

    “你这人,就盯着孤喝酒了,没察觉到孤别的意思?”

    朱标大笑,“孤是想着,甘州盛产果酒,但毕竟地方太少,胡人能买多少呢?日后百姓栽种果子多了,酿出来的酒又卖不掉,那不是亏本生意吗?”

    “所以孤想着,点为御酒,使得天下皆知甘州美酒,如此甘州百姓,岂不是又多了一条生路?”

    “原来如此!”

    齐泰恍然大悟,跪地叩首道,“殿下心怀天下苍生,实乃万民之福!”

    “孤只不过是....动动嘴顺水推舟而已!”

    朱标却是感叹,“你可知为何,今日来你奏请的,提拔甘州六卫的武官,孤都是一概允了?”

    忽的,齐泰心中一慌。

    他这个兵部侍郎,来了西北之后可谓是春风得意。

    有曹国公李景隆的手书开路,在拉拢地方武将一事上,乃是一帆风顺。

    实实在在的享受到了,文官大臣在武官面前,那份久违的优越感。

    所以在许多要害官职的人选上,他更偏向于肃镇出身的武将。

    “最近听说了肃镇许多故事!”

    朱标继续道,“修水利垦良田,开边贸通边关。”说着,他叹息一声,“当年,突然把曹国公调回京师,绝对...是个错误!若是他在肃镇多待几年,西北的光景肯定比现在好上几倍!”

    闻言,齐泰心中稍安。

    顺着朱标的口吻,开口道,“太子爷说的是,武将勋贵大臣之中,曹国公确实是难得的文武全才,且是实干精干。不是那种,夸夸其谈纸上谈兵之人。”

    “他是有心。”

    朱标叹口气,“有颗想着,对天下人好的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