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知舟沉默片刻。

    他想。

    非常想。

    想他们去任何地方都是一家三口。

    “爸爸在这边还有工作要忙。”他不想给孩子造成太大的心里负担，选择撒谎，“等忙完就回去找你们。”

    岁岁：“真的？”

    霍知舟：“嗯。”

    岁岁又问：“您多久才能忙完？”

    “最快也得半年以后。”霍知舟谎话张嘴就来。

    “这么久。”岁岁声音闷闷的。

    “也没多久。”霍知舟安慰他，不想他有太多情绪，“等你下次放假我就回去找你。”

    岁岁：“这期间呢。”

    霍知舟沉默了。

    岁岁追问：“我知道了。”

    霍知舟揉揉他的头：“乖。”

    “希望您说话算话，半年后相见。”岁岁伸出手跟他拉钩，“您要是没做到就是小狗。”

    “好。”霍知舟跟他拉了。

    两人拉钩盖章。

    江于试图开口，但最终忍住了。

    “您确定不跟我们回去。”岁岁又问。

    霍知舟：“爸爸还有其他事要忙。”

    岁岁：“请您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霍知舟捏了捏他的鼻子：“哪儿学的。”

    岁岁：“您还没回答。”

    霍知舟还在想怎么回答好一点儿。

    直接回答怕伤了孩子心。

    绕弯子，岁岁又会觉得他在避而不答。

    “我不想带着希望和期盼过日子，如果您无法做到就别给我任何期望。”岁岁为了坑他下了狠招，“这半年里，您会不会回海城。”

    “看情况。”霍知舟没把话说死。

    岁岁：“……”

    “没重要着急的事就不回去。”霍知舟说的话发自内心，“如果你跟你妈咪需要我，我就回去。”

    “臭爸爸。”岁岁是真骂。

    都这样了还不上当。

    他之后怎么嘲笑他。

    哼！

    “不管爸爸多忙，你都是爸爸的宝贝。”霍知舟没意识到这是坑，还在想怎么才能不伤到孩子心，“回去后好好听你妈咪的话，别捣蛋。”

    岁岁没吭声。

    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站在已知者的角度看着现在的爸爸，他很心疼，也觉得自己这样的做法不很孝。

    “叩叩。”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众人寻声看去，就见林北从门口探了个脑袋出来：“姜小姐来了。”

    江于下意识将视线看向霍知舟。

    后者身体绷的很紧。

    没有第一时间给反应。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姜软会不会觉得这是他的苦肉计，为了留住她故意受伤给她和岁岁看？如果她这样觉得，他该怎么解释。

    “BOSS？”江特助提醒道。

    “你们出去。”霍知舟开了口，声音压着情绪，“我单独跟她谈。”

    不管她怀疑还是什么。

    他都会跟她解释清楚。

    他不想她误会，更不想让她觉得这事是出自他的手笔。

    江特助：“好的。”

    下一秒。

    他带着岁岁离开。

    整个病房只留霍知舟一人。

    正当他想怎么开口说第一句话时姜软从外面走了进来，身上穿着一件长款风衣，头发被她挽起别在脑后，整个人多了几分干练和知性。

    她关了门，隔绝了一切视线和声音。

    霍知舟就这么看着，看她一步步朝他走来，看她面色淡然没有情绪波动，看她走到他旁边椅子上坐下，将手里的盒子放旁边。

    霍知舟：“你……”

    姜软：“饿吗？”

    两人同事出声。

    霍知舟：“不饿。”

    姜软将刚刚的盒子打开，从里面取出营养师专门给他做的营养餐：“这么久没吃不饿代表你胃有问题，先把这些吃了。”

    霍知舟：“好。”

    他没反驳，没对着干。

    就像是一个听话的提线木偶。

    姜软将其中一盒递到他手里：“看看这些合不合胃口。”

    “合。”霍知舟接过回答。

    只要你在。

    吃什么都合。

    姜软没去想他的深层意思，保持着适当距离：“那你先吃，吃完我们谈谈。”

    简单一句话。

    让霍知舟顿在那儿。

    端起的餐盒被他放下，漆黑不见底的眼睛看着她：“我不知道霍司年会通知你……”

    “先吃。”姜软只有两个字。

    就是这两个字让霍知舟脑子开始转动。

    没否认代表江于他们说的是真的。

    软软知道是霍司年告知。

    “吃完有事情跟你谈。”姜软仍旧是客套疏离的状态。

    霍知舟垂着眸。

    第一次觉得即便软软在，饭也难以下咽。

    他知道她要说什么。

    她要走。

    要离开。

    以后再也不会过来。

    明明早就知道的结果，早就接受的结果，此刻却很难受。

    “你先说。”霍知舟把餐盒放下。

    姜软抬眸看他，眼底闪过几分意外。

    霍知舟把它解读成她懒得再管他，随他。

    “江于他们应该跟你说了你怎么进的医院。”姜软直接切入正题，没浪费时间。

    霍知舟：“嗯。”

    姜软：“你怎么想。”

    霍知舟：“我说我不知情，你信吗？”

    姜软：“信。”

    霍知舟一顿。

    原本暗淡下去的视线重新亮了起来。

    她……信？

    “他们都被蒙在鼓里，你怎么可能会知情。”姜软是个理智的人，对待事情有自己的思考和判断，自然清楚这事霍知舟不知情。

    再者以他的性格，也做不出来这种事。

    要做早做了。

    霍知舟：“？”

    霍知舟难得出现几分疑惑：“什么意思。”

    姜软很意外：“你不是知道？”

    霍知舟：“他们跟我说霍司年带着人去家里伤了我，他们没应对过来。”

    姜软一愣。

    没料到他们没说实话。

    “这是江于说的？”

    “江于跟林北一起说的。”霍知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虽然过程不太一样，但结果差不多。”姜软简单想了一下，猜到这可能是岁岁联合他们演的一出戏，毕竟除了岁岁，江特助不可能随便胡编乱造。

    霍知舟看着她。

    姜软把真实过程跟他说了。

    江于林北的谋划，霍司年的戏中戏，他们以为他死了等等。

    没有一处错漏。

    “我一直都很清楚我不想你死。”姜软说完说了自己的情绪，“但亲耳听到医生宣布你的死亡却是另外一种感受。”

    说不出来，也无法形容。

    就是胸口那个地方闷的压抑窒息疼。

    无处宣泄，无法言语。

    “抱歉……”霍知舟哑着声音，“我会找霍司年好好谈谈，也会跟江于林北他们聊聊。”

    他可以纵容很多事。

    但事关软软他不会允许。

    尤其还让她受到那么大的惊吓。

    “用不着。”姜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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