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0章 配享孔庙?

作品:《大宋悍臣

    第290章配享孔庙

    王洙为人师表三年,如今又是应天书院副院长。

    官家又给他赐了官身。

    是有身份的人了!

    要特别注重为人师表这一块的。

    尤其是在自己的学生面前。

    那能说什么神仙放屁,不同凡响之类粗俗之语吗

    憋了半天,王洙才开口:

    “你当真是~厉害!”

    “我也这么觉得。”

    宋煊脸上毫不掩饰的笑。

    王洙闻言转过头去。

    自己就不该搭sg煊这个话茬。

    方才自己差点都以为宋煊要“立地成圣”了!

    可观其台下的言行。

    他哪有一丝“圣人”该有的心态

    王洙实在是有些崩不住,宋煊如此跳脱的性子。

    他都考中状元了,就不能稳重一点

    如此行径,将来进了官场也是要被磨砺的!

    王洙觉得还好宋煊没有当夫子的想法。

    要不然得他得带歪多少学子啊

    宋煊全然没有当圣人的想法。

    当圣人多累啊

    天天得端着。

    说这言不由心的话,得到一帮人的簇拥,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

    况且当世圣人,一言一行都得被人用放大镜给盯着瞧。

    如何能行

    人群当中的欧阳修喃喃自语。

    他现在开始真的相信大相国寺那个街边算卦之人所说的话了。

    有五个宰相从他面前走过。

    宋煊能总结出如此思想来,想必他早就奔着宰相之位而去了!

    而自己的科举之路才刚刚开始。

    宋煊说的那四句话深深的印在了欧阳修的脑子里。

    在学子们热烈的讨论当中,还是作为院长的张师德站出来,告诫大家不要光读书,也要心怀壮志。

    就算科举一道上没有成功,也完全可以按照朝廷的政策去为官,甚至也能来当夫子教书育人。

    因为有些人考的好,教不好,但是有的人正是相反,他考不好,但是教的好。

    最后希望大家都谨记宋煊说的那四句话,希望大家将来都能有所成就。

    张师德宣布散了。

    可这个时候有许多学生就簇拥了上来,开始抓住宋煊询问。

    毕竟状元郎,还是连中三元的。

    能从他那里学习一点思维方法,那也是极好的。

    因为宋煊只有一张嘴,就算是韩琦、张方平也没有被热情的学子们放过。

    欧阳修也想要上前询问自己心中的疑惑,可是根本就近不得身。

    人太多了。

    或者说名人效应在此刻引发了巨大的洪流,把许多人都给裹挟了进来。

    在谈论到天黑之后,三个人才得以脱身而去。

    一向沉默寡言的韩琦,哑着嗓子道:

    “十二哥说的那四句话,当真是振聋发聩啊!”

    张方平却是笑道:

    “你听听就得了,难不成真的能做到啊”

    “不错,我把那四句话当众讲出来,我自己都做不到的。”

    宋煊瞥了韩琦一眼:

    “你莫要过于感慨,大家都不是圣人。”

    韩琦再一次被说的哑口无言。

    其实他觉得宋煊说的那四句话十分的提气,而且能称为大多数读书人的人生目标。

    但是想要真的做到这四句话,怕是可能性真的不大。

    宋煊的嗓子也是有些嘶哑:

    “你在奇怪既然我做不到,为什么会当众说出来”

    “是的,我不明白。”

    韩琦回想今日宋煊所讲的话。

    或许晏相公看人当真是挺准的。

    十二哥他像个浪荡子,根本就不会奔着“圣人大儒”那条路上去走。

    但偏偏他还总是能说出一些极具哲理的话。

    这种人天赋都外溢了,还当众说不靠天赋呢!

    十二哥他太会“激励”人了。

    就为了给那些参加科举考试的学子更多的希望。

    “我做不到,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到啊!”

    宋煊搂住韩琦的肩膀:

    “就好比在春天撒下成千上万的种子,兴许秋后就能获取许多意想不到的果实。”

    “尤其是我觉得范夫子就有这方面的潜质,只不过他一直都没有凝聚出属于自己的纲领。”

    “如今我帮他总结出来了应天四句,今后纵然不是在应天书院读书的学子,也可以认同这四句话。”

    可以说横渠四句是许多读书人的人生目标!

    “如此一来,有人念着我的理论思想奔着圣人的路子去走,那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

    “若是他们将来为官后,也能谨记这四句,对于大宋百姓而言,那也是极好的。”

    “原来十二哥的用意在这。”

    韩琦懂了。

    他还是觉得自己在一些问题的深度上,当真是跟不上宋煊的思路。

    “呦,这不是宋子回来了吗”

    吕乐简站在门口笑嘻嘻的行礼:“学生吕乐简,拜见宋子。”

    宋子

    宋煊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称呼,那什么子的,可都是孔孟之类的。

    “本圣人回自己家,还用得着给你打招呼”

    听着宋煊如此不要面皮的回答,吕乐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伸出手指着他:

    “你瞧瞧,宋状元他面皮当真是够厚,旁人说什么话,他都敢接着。”

    王泰等人哈哈大笑。

    包拯他们虽然同去,听了宋煊的演讲,但是人太多了,他们也就不上前凑人闹。

    早就回来在书铺里待着呢。

    如今书铺来购买的新章节的,或者是来沾沾喜气的人不在少数。

    许多人都是来买三星彩之类的。

    陶宏雇佣人去采购所需的物资,庆楼大厨一听说宋煊要做流水席,请他来帮忙,无不应允。

    甚至庆楼掌柜的都差人把宋煊当初留下的笔墨派专人保护起来,免得被人给顺走喽。

    那可真是千金不换!

    如今谁不想要求一副宋煊的墨宝,挂在家中。

    如此年纪轻轻的大宋状元,自己与他相识,家里还有墨宝,说出去那也是长脸的事。

    宋煊等人快速穿过前厅,到了院子里坐下说事。

    王珪连忙把茶水递过来,让宋煊润润喉。

    钱诗诗已经带着闺女去了隔壁住,免得被人拉扯闲话。

    宋煊给自己倒了水,让他们自便。

    包拯看着宋煊道:“难不成你宋十二当真要立地成圣”

    “你为什么也这么说”

    包拯脸上也带着喜色:

    “就冲你今天说的四句话,必定会传遍整个大宋,成为天下读书人的标杆!”

    “如此一来,定然会有许多学子向你求教的。”

    “假以时日,你兴许真的能成为宋子啊!”

    宋煊听着包拯的吹捧,其实他能感受出来包拯说的是真心话。

    “我的本意并不是成为什么宋子,听起来怪怪的。”

    宋煊笑了笑,没把心里话说出来。

    “我本意只是想要像范院长那样,为书院学子树立正常的科举之心,若是只是为了中进士,将来为官便是浑浑噩噩,那对大宋的危害就更大了。”

    “十二哥儿所言太对了。”

    王泰也是连连颔首:

    “可惜你以前没有当众说出来过,要不然我等真要与你好好学一学了。”

    “不错,十二哥的境界就比我等高出了不知道几倍。”

    “以后真成宋子了。”

    “哈哈哈。”

    众人大笑起来,随即吕乐简开口道:

    “你们谁知道祝小兄弟家住在哪里”

    “虽然咱们都中进士了,可是也没有嫌弃祝大郎,他下船之后直接就走了。”

    吕乐简说完之后,就看向宋煊。

    毕竟他们两个是同桌。

    宋煊摆摆手:“不用管他,总得给他时间去舔舐伤口,毕竟咱们这帮人都中榜了,落下他一个,心里能好受吗”

    “也是。”王泰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祝大郎会在殿试当中被罢黜。”

    毕竟发解试、省试都是排名靠前,如何能在殿试当中考的如此落后

    “会不会是祝大郎也想要考状元,所以得知十二哥被当庭点为状元后,他就没写了,故而落榜”

    当张方平说出这个猜测之后,几个人面面相觑,倒是大有可能!

    毕竟王尧臣他为了夺得状元,可是在应天书院隐忍三年。

    虽说只是取得了第四名,可那也是千军万马厮杀出来的,全国第四啊!

    “张大郎说的在理。”

    吕乐简点点头:“祝大郎平日里就不爱说话,一个劲的刻骨学习,他的目标比我等都要高啊!”

    “果然,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当真是大。”

    王泰觉得自己能通过殿试,就已经运气极好了,排名靠后又算得了什么

    况且自己当官,还有他父亲王旦遗留下的关系,可以帮他助力。

    只要安心熬一熬资历,将来的前途定然是光明的。

    但是王泰也明白,诸如宋煊这类祖上都是种田的,成为官员敲门砖之前,都是要靠科举成绩说话。

    诸如范院长那样的,快四十岁了不过是八品知县,没有得到高升。

    这便是排名靠后中了进士,朝中又没有人,才有的待遇。

    “行了。”

    宋煊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二:

    “最近这段时间就不要去刺激祝玉了,他还需缓上一段时间呐,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多落榜的举子内心脆弱,想要自我了结,或者自暴自弃的。”

    “对对对。”

    吕乐简觉得自己朋友不算多,要是真的因为这种事情少了一个人,那可太荒诞了。

    “我们还是操心一下十二哥儿的婚事吧,到时候闹洞房定要闹个痛快。”

    吕乐简嘿嘿一笑,冲着众人叽咕眼睛。

    但是却没有人理会他这茬。

    ……

    宋老爷子也收到了宋煊派人捎来的口信,那就是打着枢密使的借口。

    就不在老家那个穷乡僻壤之地举办婚事了。

    在宋城这里摆个流水席,希望爷爷能够出面,请一请该请的人。

    就是可着咱们家这面的亲戚,到时候在东京城还要举办一次。

    宋老爷子直接给曲泽报信钱,曲泽连忙拒绝。

    “无妨,老夫这阵子给习惯了,你且拿着就行。”

    宋老爷子脸上带着笑:

    “孙子辈考中了状元,我如何能不高兴”

    曲泽同样脸上带笑。

    他只是在想自己要不要跟着宋煊去东京闯荡一番。

    顺便问一问师傅的意见。

    对于宋煊的安排,宋老爷子没什么拒绝的话。

    只是宁陵县知县那里不好交代,可是宋煊也给出了曹利用身份的缘故,倒是也说的过去。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儿子,他就觉得头疼。

    毕竟拜堂的时候,作为宋煊的亲爹还是要出席的。

    “爹,我们真的要去宋城”

    宋霖本以为宋煊会回来,结果人家根本就不回。

    在宋城安了新家。

    还要在那里举办婚事。

    “人家堂堂枢密使的女儿,难不成要跟着宋煊睡在偏房里”

    “老三家的房子破败成什么样子了”

    家里的许多东西早就被要赌债的人给抢走了,不怪宋煊的继母要和离。

    小孙女宋婷婷被老爷子给拿过来养。

    老三那支子就剩下两个赌鬼父子作伴。

    宋霖也没脾气了,只是愤愤不平的道:

    “老三家里那样子,是他自己作的,宋煊在宋城挣了钱,宁愿给应天书院那帮不认识的学子,也不愿意救济他的父兄一点。”

    “你怎么不救济你的亲兄弟呢”

    “那是无底洞,我全家都填不进去啊,爹!”

    宋老爷子瞥了自己长子一眼。

    宋霖一下子就闭嘴了,自己知道是个填不满的窟窿。

    宋煊那个机灵鬼,能不晓得

    这三个亲儿子,也就是早逝的老二最出息,最像个人。

    宋老爷子叹了口气,自己怎么就作孽了呢!

    要是老二生个儿子,也不至于会变成如今这种局面。

    “以后你少说蠢话。”

    “爹,我没有。”

    宋老爷子瞧着自己的长子:

    “若是你今后少说蠢话,我这孙子将来注定是要当宰相的,还能照顾家里。”

    “无论是知县还是县衙里的那群小吏都能拿正眼瞧你,对你客气的很。”

    “若是你惹恼了他,都不需要他亲自动手,你懂不懂”

    宋霖眼里当即露出害怕之色。

    毕竟宋煊年幼时在勒马镇讨生活,自己也是仗着大伯的身份想要侵占他的财产。

    结果被人敲了闷棍。

    爹说的对,这种事都不要用他亲自动手。

    “如今人家是官!”

    “你是民!”

    宋老爷子叹了口气:

    “我这个老头子不知道还能活几年,我的在的时候,他尚且能看在我这个当爷爷的面子照顾你。”

    “若是我不在了,你再犯蠢,你瞧他会不会收拾你!”

    宋霖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今后定然会好好收敛一二的,绝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

    宋老爷子也懒得多说,儿孙自有儿孙福。

    如今宋家就靠着宋煊一人光耀门楣呢!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谁能反驳

    宋老爷子能看得明白,他怕儿子看不明白,所以才这般耳提面命。

    在他看来,说到底都是一家人,别在宋煊面前摆谱。

    他从小就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就你还想用长辈身份拿捏他,当真是想屁吃。

    在宋老爷子的苦心告知下,宋霖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今后还怎么做了。

    宋老爷子见安抚了自己长子,叫他跟着自己去找正主老三。

    毕竟亲儿子的婚事,他还是要出席的。

    ……

    范仲淹先是接到了张师德的书信,他知道宋煊回家成亲。

    如今自己已经被官家夺情,也就不好再请假回宋城去参加宋煊的婚事,等他在东京城举办的时候再参加。

    范仲淹倒是没有着急打开信件。

    他虽然有职田,可是在东京城这里连租房子也是挺贵的。

    范仲淹在找小胡同的房子,准备租赁住下来。

    像他这样的官员实属正常。

    纵然大宋第一个状元郎杨砺担任副枢密使去世,真宗皇帝悲痛万分,即使下着大雨,也坚持要去他家里吊唁。

    结果杨砺租住的房子在狭窄的小巷子里,皇帝的马车根本就过不去,自己下车趟水走过去的,瞧见杨砺如此清苦的生活,更是悲痛万分。

    大宋官员俸禄是高,但是东京城的消费水平更高。

    欧阳修干了几年“公务员”,在东京城依旧是租小胡同里的单间。

    苏洵经过韩琦的举荐,也是吃上了皇粮,一心想要在东京买房。

    可惜房价太高,他几辈子的俸禄也买不起。

    但是岁数大的苏洵,就是想要个房子。

    只能选择在郊区借贷买一个,结果他没享受两年就挂了,剩下的房贷落在了两个儿子头上。

    后续还不起钱,也只能发买。

    苏轼每次回京述职,都只能借助在朋友家里,等他想买的时候又被贬。

    苏澈为了捞他哥,拼到了副宰相的职位。

    头发半白的岁数也想买房安稳下来,为此卖了许多宝贝藏书,拿出半辈子的积蓄,才在东京置办了宅子,又哭诉自己没钱没粮,养不起家了。

    虽说考中进士让许多人都有了富贵生活,但是大多数进士,都是没有什么家底的。

    背井离乡来到东京,哪有钱买房呢。

    能租个不那么窘迫的房子住,就极好了。

    范仲淹目前没有想把自己一家老小接过来。

    因为他的妻子有了身孕,快要临盆了。

    没必要来东京跟他一起来吃苦。

    范仲淹确认了房子,签订契约,由牙人去开封县县衙交税,他这才返回驿站。

    他倒是可以多住几天,但是并不想占朝廷的便宜。

    范仲淹在路边吃了碗清水面后,走回了驿站。

    如今他是皇帝身边的人,驿站的吏员对范仲淹极为客气,甚至可以暗示他可以一直都在这里住着。

    反正朝廷驿站一直都开着,不住白不住。

    但是被范仲淹拒绝了。

    他做不出来这种事。

    谢过吏员后,范仲淹坐在一旁,点燃蜡烛,掏出信件仔细看了起来。

    张师德描述了一下应天书院的盛况。

    这波学子只是第一波,下一波估摸等消息传播的更久后,才会陆续到来。

    大抵是在今年夏季招生的时候,全国各地的考生都该来了。

    依照目前的情况而言,应天书院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钱财可以支撑。

    钱财是一方面,夫子稀缺也是一方面。

    如今问题摆在张师德面前,他没什么办法,只能跟李迪还有当朝宰相分别写信,请他们调拨钱粮来。

    另外一个便是宋煊说了一个借读费的事。

    张师德详细的解释了一二,就是为了缓解书院的经济压力。

    在搞钱这方面,范仲淹自认为拍马也赶不上宋煊。

    对于经济的认知,他也比不过宋煊。

    范详大婚那日,范仲淹切实领教了。

    如今范仲淹思考着宋煊出的这个主意,他知道应天书院成为天下第一书院后,必定会有许多学子趋之若鹜。

    可是光靠着宋煊那书铺以及宋城各个行会出钱,大抵是不怎么够用的。

    范仲淹放下手中的书信,站起身来踱步。

    其实他真的心动了。

    朝廷拨款有数,宋城本地豪商支持也有数。

    毕竟能考进应天书院的大部分都是本地学子,乡人们出点钱支持,也实属正常。

    但是随着书院名声大噪,定然会有不少外地学子挤占本地学子的名额。

    那再让他们出大头,显然不合适。

    范仲淹又拿起信件足足看了三遍,这才下定决心,应允张师德搞这件事。

    反正好坏宋煊都已经讲明白了。

    范仲淹开始就着仅剩的一点烛光,给张师德写回信。

    无论如何都要保证应天书院的教育质量,夫子的事情,他也来想想办法。

    范仲淹如今在秘书省当差,但是皇帝并没有时刻叫他,他就熟悉以前的事情。

    毕竟这三年丁忧,他又一心扑在教育上,很少关注朝政之事。

    目前皇帝没有亲政,所以他们这些人还是挺轻松的,基本没什么工作。

    刘太后习惯性的绕过两府去发布命令,根本就不走正常的流程。

    “听说了吗”

    同僚分享着八卦,毕竟他们这些官员可没有单独办公用房。

    “什么”

    “翰林学士刘筠他不满夏竦后来者居上,抢了他的位子,满腹牢骚,还做了一首酸诗。”

    夏竦弼刘筠小上一轮,副枢密使那也是副宰相的级别。

    范仲淹也不得不抬起头来听一听。

    “快说快说。”

    “我只记得两句。”

    那个同僚瞥了一言不发的范仲淹:“空呈厚貌临官道,更有人从捷径过。”

    “什么意思”

    范仲淹倒是挺明白了,刘筠的意思是我辛辛苦苦,兢兢业业,三入翰林,三知贡举,打拼到如今。

    遇到空缺一副相职务,却被夏竦捷足先登抢了去。

    叫人如何不心酸

    叫人如何不心寒

    以此牢骚之句,抒发内心郁悒之情。

    范仲淹也能理解刘筠,当年自己也是被他给录取的。

    刘筠可是此时的文坛巨擎,子嗣又全都早逝,如今就剩下个名望支撑着他活着了。

    想要当宰相的心思,实在是正常。

    刘筠死后田产家产全都被官府没收。

    包拯来应天书院求学之前被他所鼓励,待到老包显赫后,才上奏请刘筠族子作为后代,让朝廷归还刘筠的财产。

    不过范仲淹转念一想,既然刘筠公然作诗,都传扬到了他这里,明显官家不可能不知道。

    但是官家知道却不作为,那就说明他心里有了答案。

    或者说无论是刘太后还是官家,都没有想要提拔他。

    范仲淹却是动了心思,刘筠也是一代大儒,桃李满天下。

    若是请他前往应天书院教书育人,岂不比在这里写酸诗发牢骚强上百倍

    想到这里,范仲淹立即站起身来,想要去寻刘筠,劝说一二。

    却不想在转角处遇到了大儒孙奭。

    范仲淹连忙行礼。

    “希文啊,正好我想要去寻你来着。”

    范仲淹不明所以,就算自己近来名声日渐上涨,可也比不过这几位大儒。

    孙奭先是夸赞了一下范仲淹教化之功,应天书院能有如此成绩,少不了他这个院长前后奔走,操心劳累。

    尤其是在为母亲丁忧期间,顶着悲伤做出如此事情来,值得称赞。

    范仲淹只是拱手,嘴里十分谦虚。

    他对母亲的好都是在生前,至于人死后哪还有什么灵魂呐,全都是一抔黄土。

    所以在生前尽孝心就好。

    范仲淹也是如此做的。

    “听闻数千学子前往应天书院游学,那里夫子短缺,你可知道此事”

    范仲淹闻言抬头,轻轻颔首:

    “孙先尚书如何知晓”

    因为科举考试取材极为优异之事,大儒孙奭已经升职了,龙图阁学士,外加工部尚书。

    毕竟宋煊他们这届学子,实在是过于争气。

    “我是接到了张师德的书信,他请我找几个人去当夫子。”

    孙奭摸着白的胡须开口笑道:

    “老夫教了许多学生,又在省试当中录取了宋煊这个治理黄河的人才,可谓是此生足慰。”

    “如今我年岁大了,朝廷许多政务都跟不上精力,正想着致仕,寻几个好友再去应天书院教学,如此也算是快活一些。”

    范仲淹波澜不惊的面孔,终于有了笑意,他一脸震惊夹杂着欢喜:

    “孙尚书此言当真”

    “我正是为此事发愁,想要去劝一劝刘翰林,不如先去书院教书。”

    “当真,我已经想好了。”

    大儒孙奭脸上带着笑,他本就想要致仕。

    今后朝廷的斗争会越来越激烈,作为三朝老人,他不想继续掺和下去了。

    “那可太好,是应天书院之幸,更是天下学子之幸!”

    范仲淹十分高兴,恨不得手足舞蹈,正当他想要去找刘筠说的时候,却是被大儒孙奭拉住。

    此时简直是意外之喜,孙奭瞧着范仲淹:“你真想要去劝刘筠”

    “是有这个想法,我已经有了腹稿。”

    “我劝你不要去。”

    大儒孙奭放下范仲淹的胳膊:

    “我知道他的志向,再没有成事之前,定然不甘心去教书的。”

    “他想要的太多。”

    “无论是官家还是刘太后都不会满足他的,最终他只会越来越钻牛角尖。”

    “你此时纵然是去劝他,他也只会认为你是与夏竦同流合污。”

    范仲淹抿了抿嘴:“何至于如此”

    大儒孙奭理解这个同为大儒的刘筠,每个人的追求都不一样。

    孙奭不追求官职,官职却总是一个劲的升。

    刘筠想要出将入相,追求官职。

    奈何总是困在在翰林学士这步,前进不得。

    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当真是命运太喜欢捉弄人了。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乎。”

    大儒孙奭拉着范仲淹:“你还是与我讲讲应天书院的事吧。”

    范仲淹只能沉住气,把拉刘筠去教学的事,埋在心底。

    毕竟大儒孙奭能够主动前去,那可实在是意外之喜啊!

    赵祯当然也听到了刘筠写的酸诗。

    可以说,他就是给皇帝和皇太后写的。

    如今科举考试都要看策论取士了,诗赋的占比进一步下降。

    赵祯也不想去理会刘筠的牢骚。

    因为他内心更欣赏任过六地知州、基层经验丰富的夏竦。

    而非老在写诗、编书、草诏的刘筠。

    所以刘筠的诗中牢骚,撞了宋仁宗的“木钟”,翰林还是那个翰林。

    在赵祯看来,夏竦有解决政务,并提出解决办法的能力。

    但是刘筠他就没有这个本事了。

    赵祯想要“务实”的中枢,而不是靠着写诗闻名于世的中枢臣子。

    最重要是的,他对于这项任免非常满意。

    什么论资排辈

    赵祯不喜欢这种,有能力者上来才是对百姓最好的。

    他接过皇城司的人送来的奏报。

    其实赵祯内心是想要去参加宋煊在家乡的婚礼的,可惜大宋皇帝不能随便出宫。

    赵祯打开书信,皇城司先是描述了宋煊直接回宋城的家,并没有回到家乡。

    进而受到了全城欢迎,许多百姓都想要去宋煊的十二书铺碰碰运气,购买三星彩之类的。

    可以说全城轰动。

    赵祯对于宋煊的身世早就了解清楚了,知道他不回老家也是情有可原。

    随即对外宣传要办流水席。

    第一天宴请自己的宾客。

    第二天第三天,其余人随便可以来吃。

    “流水席”

    “朕还是第一次听说。”

    赵祯继续往下瞧着,便是张方平等人的演讲内容。

    皇城司也是顺手给记录了一二。

    “青龙互助学习小组”

    “有点意思。”

    赵祯翻过页,便瞧见了宋煊所讲的内容: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赵祯头皮发麻。

    整个人都感觉有闪电走过似的。

    “十二哥竟然能总结出如此思想来,假以时日称他一句宋子,也不为过啊!”

    赵祯站起身来会走动。

    作为皇帝,他一下子就看出来宋煊的野心了。

    这不就是许多读书人一辈子的追求。

    儒家在经历过五代十国的时候,已经断绝了许多。

    经过宋儒的不懈努力,才有了今日这点成果。

    如今宋煊更是把这点成果,往上拔高了好几个山头那么高。

    赵祯也是受过儒家精英教育的,故而非常理解宋煊提出来的这四句话。

    不仅仅是能影响当代,更能影响后代。

    赵祯都怀疑,今后宋煊的塑像都会在孔庙里出现,作为陪座,被读书人所推崇。

    再加上宋煊的行为,赵祯认为宋煊是一个喜欢经世致用之人,所以才会有如此思想。

    他不喜欢空谈!

    恰巧朕也不喜欢空谈。

    赵祯嘿嘿笑出声来,一时间忍不住。

    他开始期待宋煊在开封县知县这个位置上,干出一番政绩来。

    到时候也要光明正大的提拔他。

    赵祯正乐着呢,就听到外面有宦官传话,说皇后娘娘来了,就在门外。

    有了宋煊的威胁,郭皇后可是老实了一阵。

    如今也不是巴掌开门了,懂得要先询问。

    最重要的是目前也没有人敢在给郭皇后当眼线。

    毕竟“眼线”的下场,大家可都是亲眼瞧见了。

    赵祯收好奏报,放进抽屉里,又上了锁,这才示意进来。

    郭皇后虽然心中不满,可是她也得老老实实的。

    宋煊连中三元,又被大娘娘与官家看重,她也不敢轻易造次。

    只是心中憋闷,又不知道跟谁说一说。

    赵祯虽然心中欢喜郭皇后的改变,可是也明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会在此发疯。

    “皇后来此是做甚”

    “妾身无事,只是想念官家了。”

    郭皇后快步走过来,直接强靠在赵祯肩上:

    “况且官家已经许久都不曾在妾身的寝宫过夜了。”

    一提到过夜,赵祯立马就没了兴致,甚至内心有些恐惧。

    毕竟他也是正常男人,被郭皇后给“抓奸”,实在是对她提不起兴趣来。

    “朕乏了。”

    赵祯拍了拍郭皇后的肩膀:

    “这些日子母后一直都在让我学习处理朝政,当真是累的很。”

    “过些日子吧。”

    赵祯先拖上一段时间,等她葵水来了之后再去,到时候就无事发生,自己也能顺利脱身。

    “官家累了,正好妾身还学会按摩,不如给官家按一按。”

    “不用,不用。”

    赵祯连忙指了指外面的天色:

    “大白天的成何体统”

    “到时候宋庠定然会在起居录里记录朕白日宣淫,这如何能行”

    这个时间点宋庠不在,但是事后是要被记载的。

    郭皇后也知道起居录的重要性,尤其是对于一个皇帝。

    她被说的哑口无言,但是这也耗尽了她的耐心。

    于是一跺脚,刚想嚷嚷,又见赵祯隔着自己好几步远。

    她明白,官家就是不喜欢自己,喜欢那些个狐媚子!

    郭皇后咬着牙直接走了。

    赵祯总算是松了口气,方才的好心情险些被她给一波带走。

    就算郭皇后此时表演的有些温顺,可赵祯内心早就打定主意,这辈子都不会上她的床。

    你还想生太子,做梦吧!

    毕竟那种“床第间的创伤”,没有一个正常男人能忍受的了。

    尤其是郭皇后这种长相普通,又喜欢“作”的女人,谁能遭得住

    待到郭皇后回了皇后宫中,她直接叫人把自己的娘家人喊进宫来。

    宋煊这个人必须得解决。

    不能让他多嘴多舌,否则自己什么时候能生出太子来

    没有时刻在皇帝身边“监督”的宋庠,此时收到了弟弟宋祁的书信。

    在书信里,详细描述了宋煊的那四句话。

    可以说整个应天书院的学子听完后,都极为激动。

    宋祁是来询问宋庠有什么看法。

    你要不要来参加宋煊的婚事

    毕竟作为“远亲”,宋老爷子是来邀请了。

    宋庠拿着弟弟的信,一时间有些无语。

    不是说参加婚礼的事,而是宋煊当众提出来的那四句话实在是过于发人深省。

    哪一个读书人能够拒绝得了这四句话

    到时候出将入相,用自己的实力证明这四句话是可以做到的,不亚于当世诸葛亮。

    “宋判官,大娘娘召见。”

    宋庠收好信件,因为这封信上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内容,所以宋祁敢直接差人送到他的办公用房。

    待到宋庠到了之后,刘太后则是询问起居注的情况。

    “回大娘娘,这几日官家并没有召见范仲淹,而是一直都在学习大娘娘处理过的政务。”

    “哦”

    刘娥轻微颔首。

    她知道自己这个便宜儿子是个傀儡。

    不赞成刘娥执政的寇准的派系几乎全都被打压致死,待到宋仁宗亲政后,才给他们平反昭雪。

    而且别看赵祯长大了,她也丝毫没有还政的想法。

    至于皇帝想要学者处理政务,就去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朝中大小事务,他虽然知道,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决定权力。

    “没有召见范仲淹”

    “没有。”

    刘娥点点头:“宋煊回老家了”

    宋庠不知道大娘娘为何会突然提到宋煊,想了想便拿出弟弟的书信,请大娘娘过目。

    刘娥接过宋祁的家书,倒是也没拒绝,而是仔细看了起来。

    她知道宋煊要成亲的事。

    但是应天书院说的那四句话,她当真不知道。

    刘娥抬起头来:“你觉得宋煊这四句话说的可是在理”

    “回大娘娘的话,相当在理。”

    宋庠倒是不吝啬言语当中的夸奖:

    “我认为假以时日,宋煊必会成为一代大儒。”

    “他,猴子一样的性子,会成为大儒”

    刘娥眼里满是不相信。

    她虽然执政多年,但是对儒家学说并不是十分了解。

    只是觉得宋煊说的这四句话口气挺大的,好想他真的能做到一样。

    宋庠明白刘娥看不懂这里面的含义,可是又想要替宋煊辩解。

    又不仅仅是为了宋煊,而是为了“儒学”。

    毕竟他与宋煊都是士人,在面对皇家的时候,是同一战线上的。

    “大娘娘,宋煊说的这四句话,足可以让他配享孔庙。”

    听着宋庠如此言语,刘娥不可置信的站起来:

    “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