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飞跟杜颖这对兄妹能分两个，但杜玉泉因为工作了，只分得一个。

    平日里，杜玉飞会把自己那份分一半给大哥。

    杜颖也会这么做。

    这几乎成了家里的固定方法。

    不过今天杜玉飞却不愿意，一口咬在了新抓起的窝窝头上，坚决地说：“各吃各的份儿，我的定量我自己吃。”

    杜玉泉心里火噌噌往上冒。

    本来就吃得半饥不饱的，这下又少了半个。

    “拿来。”

    “就不。”

    杜大妈拍了下桌子，“玉飞，你这是做什么？你大哥辛苦挣钱养家，分点吃的你还计较个啥？”

    杜玉飞一肚子怨气：“我不乐意，凭什么我跟小妹都要要分出去半个，他比我俩吃得还多？”

    “你怎么回事？”

    杜大妈气不打一处来。

    结果杜玉飞还故意在那窝窝头上舔了一圈，得瑟地放进碗里。

    杜玉泉心里那个憋屈，快要气炸了。

    看见桌上就剩最后一个，二话不说抓起来就是一大口。

    旁边的杜颖委屈得嘴巴瘪了下去，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给妹妹留半个，你这当哥的怎么一点不懂事？”

    杜绍辉终于发话了，眼睛一瞪，训斥道。

    杜玉泉看了看杜颖，不情不愿地揪下半拉，还是小半截的那种，嘴里还不停嘀咕。

    “杜颖是女孩子，不用干体力活，能饿哪儿去？”

    杜颖接了小半截窝窝头，赶紧往嘴里塞，生怕再被人抢走。

    其他人目睹这一切，却都没多说什么。

    杜大爷啃着窝窝头，片刻后才开口：“要不从明天起咱们煮稀饭吧，大家分着喝。”

    这话一锤定音，不论乐意与否，都只好默认了。

    杜玉泉嚼着窝窝头，眼角余光扫向门外，对面王家和家热热闹闹的。

    这看得他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听说人家今晚还有鸡蛋吃呢。

    他这都一年多没吃过鸡蛋了。

    “爸，王小北家怎么就过得那么好？他们家孩子也不少啊，就算他大伯当干部，配量不也应该跟咱一样嘛？”

    杜大妈眼睛一亮，满是向往地说：“小北那孩子有本事，野鸡蛋啥的总能搞到手，偶尔还有野兔，真是不知道他怎么逮到的。”

    杜玉泉嘴角一斜，“野鸡蛋？我看八成是他大伯私下贪给他的，硬说是野鸡蛋而已。”

    杜大妈轻轻嘟囔，“这有啥，靠山吃山嘛。哪家没几个厉害亲戚呢。”

    “妈，人家那些鸡蛋确实是野生的，颜色都不同，大院里谁没见过啊。”

    杜绍辉在一旁低声补充道。

    杜玉泉心里一阵泛酸，认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想着是不是去黑市碰碰运气。

    当然，这些小心思他是不敢跟家里人透露的。

    几人勉强咽下菜汤中那绿油油的东西，只觉味同嚼蜡，难以入口。

    “这东西怎么这么难吃啊？还说营养价值高。”

    这正是近期培育的小球藻，养了快一个星期，今天大院里大家一合计，决定一起尝尝。

    不过这味道实在让人难以接受，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不只杜家，整个大院乃至城里很多多子女家庭，都因食物问题多少起了些争执。

    大家伙儿也都在艰难地尝试着吃这些小球藻。

    ……

    张美英指着小球藻汤，冲着大家催促道。

    “来呀，这我都洗得很干净，反复冲洗了好几遍呢。”

    众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人动筷子。

    王家和早知道小球藻的那些事儿，听说培育水里有些许粪肥，他倒也坦然。

    “这有啥大不了的，想当初咱自家种菜，上午施肥，下午照吃不误，洗干净了不就结了。”

    说着，他夹起一些小球藻放到嘴里嚼起来。

    大家都不由得投去好奇的目光。

    小西一脸好奇地问：“爸，是啥味儿啊？”

    王家和咂了咂嘴，仔细回味了一下：“没啥特别的味道，口感不太好。”

    王梅乐呵呵地插话：“爸，你知道这东西又啥绰号不？”

    这话一下子勾起了王家和的好奇心：“啥？”

    还没等王梅开口，冬秀已经说出答案：“姑父，叫明天见。”

    王小北在一旁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玩意得破壁处理后才能吃，否则里面的营养成分人体很难吸收，换句话说，就是难消化。

    第二天排出时，还是原封不动的模样。

    因此，才被称之为明天见。

    王小北转向张美英，“妈，下次就别费心做了，家中也不差吃的，何必呢。”

    张美英笑道：“这不是院子里大家都在尝试嘛，我也跟着凑个热闹。后面我就拿这些去送人好了。”

    他们虽不吃，但院子里不乏有人感兴趣。

    王小北摇头反对：“妈，这玩意就不要送人了，有些人吃了肚子不舒服，反应挺大。”

    这可不是无稽之谈，他们院子还算吃得晚的。

    有些人家早几天就开始尝试，不少人出现了不良反应。

    他隐约猜到了缘由。

    培育这小球藻时，水体里掺杂了不少其他藻类，有些能食用，但也有些不宜食用。

    多半人吃了腹泻严重。

    倒也没听说过谁吃这个吃没命的。

    张美英十分吃惊：“真的？他们都说小球藻营养好，闹肚子是因为太久没吃肉，这跟它有啥关系啊。”

    “你就别想这些了，总之不要送人，免得出事儿。”

    王小北耐心地解释了下。

    张美英琢磨了会儿，最后还是颔了颔首。

    尽管是好意，可要是办了坏事就糟了。

    一家人在那儿啃着窝窝头，边吃边聊。

    那小球藻，自然没人吃。

    吃完饭，大院的人都出来乘凉，刚回来的王家和自然成了焦点。

    大家围着他，聊起了他在大庆的经历。

    期间，大家还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吃小球藻的感受，比如这玩意儿虽然难吃，但混在玉米面里做窝窝头，比直接喝汤好吃。

    ……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王家和就起床了。

    今天他要帮王小东搬婚嫁家具，因为婚礼还三十天左右。

    王家和亲自上阵，王小北自然轻松，王小东、王梅和小西都会帮忙搬家。

    张美英今天正好休息，决定一起去帮忙。

    考虑到王小北刚军训完，就没让他去。

    这会，王小北享受着难得的悠闲，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