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北躺着，毫无睡意。

    耳边的鼾声震耳欲聋。

    不过奔波了一整天，困意终究袭来，他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

    “呜呜……”

    清晨，一阵响亮的起床号划破宁静，惊扰了王小北的好梦。

    在号声的召唤下，王家和一行人懵懵懂懂地起身。

    点亮煤油灯，大伙儿依次从木板床上爬起。

    出门收了晾干的衣服，开始穿戴起来。

    王家和走进来，边穿衣边道：“快起来洗漱，牙刷带了吗？收拾好去吃早饭，一会儿有车来接。”

    王小北悠悠转醒，感觉全身沉重。

    没办法，睡眠时间太过短暂。

    外面已经泛起微弱的晨曦，但依旧黑蒙蒙的。

    他悄悄瞄了一眼时间。

    “哎呀，才3点？”

    随即，王小北冲着王家和发问：“爸，这才几点，就开始忙活了？”

    王家和没作声，倒是旁边的杜叔笑呵呵地解释道。

    “这边夏天，天亮得特别早，3点半左右天就大亮了。趁早晨凉快，大伙儿赶紧干，中午太阳毒辣的时候，再好好补个觉。”

    王小北心里犯起了嘀咕，时差竟然这么大？

    行吧。

    他也只好乖乖起身。

    众人起床后，各自在屋内的水桶，舀了些水简单漱洗一番。

    收拾好，营地外的天空已经能模糊看见太阳初现。

    提着饭盒来到食堂，打了一份早饭。

    分量和昨晚一模一样。

    看来，家属的配给是工人的一半，估算下来，大约每天有半斤左右的粮食。

    “快吃，一会儿有车路过，你跟着车回去，听见没？”

    回到窝棚，王家和边吃早饭边催促他。

    生怕王小北待会儿赖着不走。

    王小北太顽皮，这地方说安全也不安全的，全看遇到什么人了。

    王小北性子野，他还得工作。

    真担心这小子会搞出什么事情来。

    王小北颔了颔首：“晓得了。”

    让他在这里久待，本来也不太现实。

    吃完早饭，王家和就急匆匆地拽着王小北往外走。

    “爸，你这是急得啥呢？”

    他心想那鸡蛋夏天搁不住，便偷偷从背包里摸出个布袋。

    “瞧，这是我背包里的，昨天忘拿了。咸鸡蛋，你省着吃。”

    绝交那事儿估计就在这月了。

    然后，就需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各类农产品和粮食都得运往老大哥那……

    市场上，鸡鸭鱼肉蛋怕是都要绝迹，除非有门道的人能搞到一些。

    王家和接过布袋一瞧，还挺多，解开一看，全是野鸡蛋。

    他颔了颔首说：“行，你早点回家，记得给我发个电报，我这儿发不了，但可以收。”

    “放心吧，你也别太累了，工资多少无所谓，咱们都盼着你呢。”

    上回出门是十来天，这次一走就近半年，多少有点不适应。

    “得了，走吧，你这小子，路上别乱窜，路途远，万一迷路了咋办？”

    王家和嘱咐两句，就催王小北赶紧动身。

    王小北应了一声，跟屋里的人告别后，就随王家和往营地大门走去。

    路上，王家和似乎又改变了主意，跟王小北嘀咕几句，转身就跑了。

    没几分钟，他又气喘吁吁地跑回。

    王小北虽心生疑惑，可也没多问，原地等车。

    此时已经有7个人在那儿等待着，估计也是去火车站。

    等了半个小时，终于来了一辆车。

    司机扯开嗓子喊：“去火车站的上车。”

    大伙儿呼啦一下涌向那辆卡车。

    王小北爬上车，正想跟王家和打个招呼，却见他也跟了上来，不禁诧异：“爸，你这是干啥？”

    “送你到火车站呀，刚好去给你妈发电报。”

    王家和漫不经心地说着，也爬上了车。

    “啊……”

    闻言，王小北顿时觉得好气又好笑。

    他还正琢磨着出门溜达溜达呢。

    结果王家和一句话，直接让他计划泡汤。

    他嘴里嘟囔着：“要不，你就别去了吧。你不是还得干活吗？别回头旗子丢了哦。”

    “你不是总念叨别让我太累嘛？我特意请了假……”

    王小北一阵无语。

    得，去就去吧。

    毕竟车都发动了。

    车子颠簸在坑洼的路上，途中还顺道捎上了几个油井队的工人。

    车厢里满满当当的，一路向着火车站驶去。

    2个多小时过去，8点，车子稳稳地停在了火车站广场旁。

    王家和眼巴巴地盯着王小北去买票。

    9点的火车，是来自老毛子方向的。

    父子俩站台上一站，王小北瞅着王家和，“得了，爸，你走吧。反正你也送不到冰城，这一小段路有啥意思？”

    “就算我在冰城下了车，你又能咋办？再说了，就算你把我送到冰城，从冰城到北平那么远，中间想下车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王家和一听这话，眼睛一瞪：“你小子欠揍！”

    王小北耸着肩。

    他望向旁边正忙着加水的火车，疑惑地打量起来。

    那是一列货火车。

    看行驶方向，似乎是开往满洲里市的。

    王家和瞄了一眼，低声念叨：“这是往老毛子那头跑的，车里装的全是各地搜罗来的食品杂货，还有矿石之类的。”

    王小北一听，打趣道：“哟，老爸，你还操心国家大事呢？”

    “那当然啊。”

    说着，他便自顾自地点燃了一根烟。

    王小北站在那儿等候着，要前往老毛子那边，好几条路可以选择。

    一条路径是从冰城启程，前往满洲里。

    另一条，则是经由冰城，跨过绥芬河，前往海参崴。

    但是，王小北目前对那还没啥兴趣。

    真没劲。

    那边的社会制度跟这边如出一辙，去也就图个新鲜见识一下。

    女人不能碰，买卖也做不成，顶多淘点土特产回来。

    眼前这辆车加满了水，一眨眼的功夫就轰隆隆地驶离了。

    大约三十分钟后，他们乘坐的那辆闷罐车才缓缓而来。

    哎哟喂。

    一看见那车，王小北心里直犯嘀咕，这整个一货柜车嘛。

    说白了，就是那种旧式的车厢，从侧面开启，门一关上，里面黑得跟瞎子摸象似的，连个透气的小窗都没有。

    在王家和那不放心的眼神注视下，王小北上了车。

    还好，这不是运牲口的车，瞧那散落各处的石渣和尘土，估计是用来运矿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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