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张卫东的车驶入齐悦科技厂区时，三辆黑色公务车已经停在办公楼前。透过雨幕，他能清晰看到车前挡风玻璃上贴着的“省纪委”通行证。

    “张县长！”王传邦撑着伞快步迎上来，压低声音道：“省纪委来了五个人，带队的是监察三室主任郑明。他们要求调阅公司所有账目和补贴申请材料。”

    王传邦一直习惯于称呼张卫东为县长，是觉得这个称呼对他来说，太亲切了，因为，他一直接受的，正是来自这个县长的关怀。

    而张卫东也从不因为王传邦不喊他副市长而介怀。

    张卫东面色阴沉：“何书记知道这事吗？”

    “刚通过电话，何书记说这是省纪委直接下的调查令，市委事先不知情。”

    果然来者不善。张卫东整了整西装，大步走进办公楼。刚进大厅，就听见二楼会议室传来争执声。

    “齐总，请您配合调查！如果继续阻挠，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一个威严的男声喝道。

    “郑主任，我已经提供了所有合法账目。但涉及商业机密的研发账目，恕我无法提供。”齐悦的声音虽然轻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但同时，也难以掩饰内心的无奈与悲哀。

    她明明知道对方是挟私报复，一时间却没有办法来惩治他们，而是让他们如此嚣张。

    张卫东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梯，推开会议室门。只见五名纪检干部围坐在会议桌旁，齐悦挺着肚子站在投影仪前，方媛则像护崽的母鸡般挡在她前面。

    这一场面，让张卫东内心感动不已。

    “张市长？”为首的郑明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严肃表情，“我们正在依法调查，请您回避。”

    张卫东怒不可遏，冷笑一声，从公文包抽出一份文件“啪”的一声拍在桌上：“郑主任，这是省政府第37号文件，齐悦科技是省重点扶持的高新技术企业，所有账目核查必须经由省科技厅和市发改委联合审批。请问您的调查程序合法吗？”

    郑明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张卫东会搬出这份文件。他强作镇定：“我们接到实名举报，有证据表明齐悦科技虚报投资额骗取政府补贴。”

    “证据呢？”张卫东逼近一步，“拿出来看看。”

    会议室气氛骤然紧张。郑明身后的年轻纪检干部忍不住插嘴：“张市长，请注意您的态度！我们是在执行公务！”

    “执行公务？”张卫东突然提高音量，“我看是有人假公济私！”他掏出手机，播放了与季昌明的通话录音。

    “……如果不想你身败名裂，就劝你放过我儿子……”季昌明阴冷的声音在会议室回荡。

    郑明脸色瞬间煞白：“这……这不能说明什么……”

    “这是季昌明威胁我的录音！他刚刚电话威胁了我，你们就来进行所谓的调查，你们不觉得自己有嫌疑吗？”

    “这不过是巧合而已，不足为证！”

    “是吗？”张卫东冷笑，“那这个呢？”

    张卫东从内袋取出周明给的U盘插入电脑，投影仪上立即显示出一组照片——郑明与季昌明在私人会所把酒言欢的画面。

    “郑主任，您和正在接受调查的季昌明关系这么密切，却带队来查他的‘仇人’，郑明同志，你确定要继续为季昌明卖命吗？”张卫东一字一顿地问。

    张卫东已经不再注意措辞，而是直抒胸臆。

    然而，对方却没有一个人敢于反驳，更无人敢再以阻挠执法为借口。

    会议室鸦雀无声。郑明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

    “现在，请你们立即停止调查，回省纪委说明情况。”张卫东收起U盘，“否则，这些材料明天就会出现在省纪委梅书记的办公桌上。”

    郑明如遭雷击，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声响。他恶狠狠地瞪了张卫东一眼，对手下挥挥手：“我们走！”

    看着省纪委一行人灰溜溜离开，齐悦终于支撑不住，扶着桌子缓缓坐下。方媛赶紧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没事了。”张卫东轻抚妻子后背，转向方媛：“立即备份所有账目，原件锁进保险柜。另外，通知王哲加快研发进度，第一批产品必须提前下线。”

    方媛点头记下，犹豫片刻还是开口：“东哥，季家不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张卫东眼神冰冷，“所以我们要先发制人。”

    他拨通臧力力的电话：“力力，季伟明那边情况如何？”

    “医院刚下了病危通知书，正在联系省外专家。”臧力力语速飞快，“但我查到刘怀远昨天秘密会见了一个米国人，疑似在办理医疗签证。”

    “果然想跑。”张卫东冷笑，“立即把季伟明涉嫌伪造病历的证据发给省公安厅和检察院，申请变更强制措施，转省看守所羁押！”

    挂断电话，张卫东又拨通了王传邦的号码：“传邦，立即以市局名义发函，要求对季伟明异地羁押。理由是他涉嫌指使他人伪造证据、诬告陷害领导干部。”

    “明白！”王传邦声音振奋，“我这就办！”

    三管齐下，张卫东要以雷霆手段斩断季家所有退路。

    他站在窗前，望着渐渐停歇的暴雨，眼中寒光闪烁。

    季昌明以为凭借多年根基就能为所欲为，却不知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徒劳。而他现在手中握着的，不仅有周明给的黑材料，还有万国来的支持，更重要的是——齐悦科技即将问世的核心技术。

    这场较量，胜负已分。

    “卫东……”齐悦轻轻拉住丈夫的手，“省里会不会……”

    “放心。”张卫东转身将她搂入怀中，“最迟明天，季昌明就会收到一份‘大礼’。”

    他话音刚落，手机响起。是一条加密短信，只有短短五个字：“林贺民已退。”

    张卫东嘴角微微上扬。周明的动作比他想象的还要快。中组部这条线一断，季昌明就彻底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走吧，回家。”他温柔地帮齐悦拿起包，“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方媛默默注视着夫妻二人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恢复了职业性的平静。她拿起电话，开始执行张卫东的指示。

    风暴尚未结束，但胜利的曙光已经显现。

    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张卫东不仅守住了自己的阵地，还将季家二十年经营的根基撼动。

    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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