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01章 东海之行【五】
作品:《神医废材妃》 记忆碎片中,初代灵月公主的身影与眼前的景象重叠——同样站在珍珠台上,同样面对着被邪修操控的至亲。顾如玖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清晰地看到记忆中的公主将鲛珠举到唇边,银牙咬下,硬生生将宝珠一分为二!一半化作泪珠封印邪祟,另一半却化为银蓝色的闪电,没入了身旁被控制的兄长眉心。
“原来……这就是逆鳞咒的真相……“顾如玖的声音颤抖着,目光落在敖无涯脸上那道黯淡的闪电纹路上。那不是普通的咒印,而是初代灵月公主用半颗鲛珠所化的血脉禁术!银纹中流淌的,是能够净化邪祟的皇室真血!
“吼——“
被附身的敖无涯突然发出非人的咆哮,佝偻的身体猛地弹起,速度快到在海水中拉出数道残影。他扭曲变形的右臂完全异化成利爪,五根指甲暴涨成泛着黑光的骨刺,直取顾如玖咽喉!
“铮!“
悬浮的泪珠碎片自动护主,金焰瞬间凝结成一面刻满古老符文的盾牌。骨刺与金盾相撞的刹那,迸发出金属交击般的巨响。火花四溅中,顾如玖看到敖无涯被黑虫占据的左眼里,闪过一丝挣扎的银光——
就是现在!
她毫不犹豫地并指如剑,眉心的金莲印记光芒大盛。一缕金焰顺着指尖激射而出,精准地点在敖无涯脸颊的闪电银纹上。
“以净世火,唤真龙魂!“
银纹如同干涸的河道突然注入活水,瞬间亮起刺目的蓝光。纹路中流淌的皇室真血与金焰交融,在敖无涯体表勾勒出一条银蛟的轮廓。被附身的少年突然僵在原地,左眼中的黑虫疯狂逃窜,右眼却渐渐恢复清明。
“顾……姑娘……“敖无涯的声音如同破损的风箱,却真实地回来了,“用……泪珠……刺我……心口……“他艰难地指向自己胸前完全绽放的邪莲,“趁我……还能……控制……“
珍珠台上空的黑雾突然凝聚成一只巨掌,朝着二人狠狠拍下!
“你以为……“敖无涯的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嘶吼,声音诡异地混合着他原本的清朗音色,“凭这点火苗……就能对抗魔主?“
他猛然撕开胸前衣襟,那朵邪莲已经完全绽放。七片漆黑的花瓣如同活物般蠕动,每片花瓣的脉络里都流淌着粘稠的黑浆。随着一声血肉撕裂的闷响,花瓣中央的花蕊突然爆开,喷涌出的黑浆在空中凝结,落地便化作数十条狰狞的黑蛇——每一条黑蛇的头顶都顶着一张扭曲的人脸,赫然是之前失踪的各派弟子!
顾如玖急速后撤,鞋底却突然传来诡异的触感。她低头一看,顿时毛骨悚然——脚下珍珠台的光洁表面正在融化,九百九十九颗明珠全部变成了肿胀的人脸!那些人脸的五官夸张地扭曲着,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将面皮顶出一个个凸起。
“嘻嘻嘻……““来陪我们吧……““成为魔主的一部分……“
无数张人嘴同时开合,发出高低不同的尖笑。台面变得如同沼泽般绵软,顾如玖的双脚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陷!更可怕的是,那些人脸竟然伸出舌头,黏腻的舌苔上长满倒刺,正贪婪地舔舐着她的裙角。
泪珠碎片在她胸前疯狂震颤,金焰已经微弱如风中残烛。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际,顾如玖突然想起记忆碎片中初代灵月公主最后的动作——她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泪珠碎片上!
“以血为引,唤净世真炎!“
碎片应声炸裂,内部封印的金焰彻底解放。火焰在空中化作一条五爪金龙,龙目正是顾如玖的两滴血泪所化。金龙长吟一声,龙吟声震得整座珍珠台的人脸同时发出惨叫!
与此同时,敖无涯脸上的闪电银纹突然爆发出刺目银光。少年残存的意识正在做最后的抗争:“现……在!“他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将心口的邪莲暴露在金焰之下,“动手!!!“
“顾姑娘!“
南风镜的清喝穿透血色光幕,如同破晓的第一缕晨光。他踏空而来,月白长袍在猩红的光柱中猎猎作响,衣袂翻飞间露出腰间悬挂的青铜铃铛——那铃铛此刻正以惊人的频率震颤着,却诡异地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反而将周围的血色音波尽数抵消。
“唰——“
折扇完全展开的刹那,三道冰晶凝成的月牙刃破空而出。这些冰刃与寻常术法截然不同,刃身上布满细密的蛟族密纹,每一道纹路中都流淌着淡蓝色的皇室真血。冰刃精准地贯穿三条扑向顾如玖的黑蛇,将它们死死钉在融化的珍珠台面上。被刺中的蛇身疯狂扭动,人脸发出凄厉的哀嚎,最终“嘭“地炸成一团团黑雾。
“珍珠台下!“顾如玖嘶声喊道,同时将全部灵力注入泪珠碎片。碎片中的金焰应声暴涨,化作一条九节长鞭。鞭身每一节都镌刻着古老的净化符文,鞭梢则缠绕着一缕银蓝色的电光——正是来自敖无涯脸上的逆鳞咒余力!
长鞭破空,发出龙吟般的尖啸。就在鞭梢即将抽中敖无涯心口邪莲的瞬间,顾如玖手腕猛地一抖,鞭势陡然转向,精准地抽在少年脸颊的闪电银纹上!
“啪!“
银纹被抽中的刹那,迸发出震耳欲聋的雷鸣。敖无涯的身体如遭雷击,剧烈颤抖起来。他左眼的灰白色如潮水般退去,露出原本的金色竖瞳——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顾如玖清楚地看到,那双眼睛里满是清明与决绝!
“就是现在!“南风镜的传音在顾如玖耳畔炸响。他手中的折扇突然解体,十二根扇骨化作流光,在空中排列成蛟族古老的诛魔大阵。阵法中心,赫然指向敖无涯心口那朵邪莲!
珍珠台下突然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九百九十九张人脸同时发出痛苦的尖叫,台面开始剧烈起伏——埋藏在
南风镜眸光一凛,折扇“唰“地收入腰间玉带。他双手在胸前交叠,十指翻飞如蝶,结出一道繁复的古老印诀。随着他的动作,海月佩从衣襟中自行飞出,在空中急速旋转,化作一轮三尺有余的新月光刃。刃身通体透明如水,内部却流淌着星河般璀璨的光纹。
“破!“
随着一声清喝,光刃带着刺耳的尖啸劈向珍珠台基座。刃锋所过之处,海水自动分向两侧,形成短暂的真空地带。就在光刃触及台基的刹那——
“轰隆!!!“
震天动地的爆炸声中,整座珍珠台剧烈摇晃。台基处裂开一道三丈长的缝隙,裂缝边缘的珍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腐朽。透过裂缝,骇人的景象映入眼帘:
三十六颗拳头大小的血魔晶呈六芒星阵排列,每颗晶体表面都布满蛛网般的猩红纹路。这些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延伸出的血丝在空中交织成网,与悬浮在台中央的鲛人泪珠相连。最可怕的是,每颗血魔晶内部都禁锢着一个扭曲的灵魂,那些面孔痛苦地撞击着晶壁,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共鸣已经达到七成了!“南风镜脸色骤变,他指向距离最近的一颗血魔晶,“看那里!“
顾如玖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顿时毛骨悚然——那颗血魔晶中的灵魂,赫然是之前失踪的炼器阁弟子!年轻人的面容已经扭曲变形,但腰间悬挂的青铜小锤信物清晰可辨。更可怕的是,晶体内延伸出的血丝,正与宾客席位上某个座位下的虫卵相连!
就在此时,敖无涯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他心口的邪莲完全绽放,七片花瓣同时脱落,在空中化作七条头顶人面的黑蛟。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月儿!“南风镜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
一道鹅黄色的身影划破血色水幕,南宫月儿踏着珊瑚枝飞掠而来。她发间的蝴蝶簪完全展开,化作一对三尺有余的晶翼,每片蝶翼上都流转着古老的南宫家秘纹。小姑娘双手捧着的紫色火种已经膨胀如斗,火光中清晰可见一只昂首长鸣的凤凰虚影,每一根翎羽都燃烧着纯净的破邪之力。
“破邪炎·凤翔!“
随着南宫月儿清亮的喝声,火凤振翅长鸣,带着焚尽邪祟的气势扑向台基裂缝。凤翼掠过之处,血色光柱如春雪消融,那些被禁锢在血魔晶中的灵魂纷纷露出解脱的神色。
就在紫色凤焰即将吞噬血魔晶阵的刹那——
“嗖!“
一道黑影从敖无涯心口的邪莲残根中暴射而出!正是那条曾在沉船禁室出现过的、由无数黑虫凝聚而成的触须。触须表面浮现出千百张痛苦的人脸,速度快到在海水中留下残影,竟然后发先至,精准地拦截在火凤前行的轨迹上!
“轰——!!!“
两股截然相反的能量相撞,爆发出震天动地的轰鸣。冲击波呈环形扩散,将整座珍珠台震得四分五裂。顾如玖被气浪掀飞数丈,后背重重撞在珊瑚树上。她强忍剧痛抬头看去,只见碰撞中心出现了一个诡异的真空球体——紫色凤焰与黑色触须在其中相互吞噬,时而紫光占优,时而黑气翻涌。
最令人心惊的是,那些被震碎的血魔晶竟然开始自动修复!晶体碎片如同活物般蠕动聚集,表面的猩红纹路比之前更加密集。而悬浮在台中央的鲛人泪珠,此刻已经变成了污浊的紫黑色…………
“不好!“南风镜突然厉声警告,“它们在加速共鸣!“
仿佛印证他的话,珍珠台残骸中突然射出三十六道血线,精准地连接到场内三十六位重要宾客的心口——赏珠大会最危险的阶段,提前开始了!
狂暴的气浪将顾如玖狠狠甩出,后背撞在珊瑚树上发出“咔嚓“的骨裂声。她强忍剧痛抬头,眼前的景象令她血液凝固——
敖无涯的身体已经不成人形。邪莲的根须爬满全身,皮肤下凸起无数蠕动的黑线,像是有千万只虫子在皮下钻行。他的脖颈不自然地拉长,脊椎扭曲成诡异的弧度,十指异化成漆黑的利爪。唯有脸颊上那道闪电银纹还在微弱闪烁,如同暴风雨中最后一盏将熄的油灯。
“没用的……“怪物咧开血盆大口,声音越来越不像人类。随着每个字吐出,就有黑色粘液从嘴角滴落,腐蚀得珍珠地面“滋滋“作响,“魔主……即将……“
突然,他的喉咙里挤出半句属于敖无涯本音的嘶吼:“顾……姑娘……快……“这声音转瞬即逝,少年的右眼在刹那间恢复清明,一滴银蓝色的血泪滑落,在触碰到泪珠碎片的瞬间——
“轰!“
碎片中的金焰突然暴涨,化作一条锁链缠上顾如玖的手腕。她福至心灵,猛地将锁链甩向敖无涯。锁链精准缠住他脖颈处的逆鳞位置,金焰顺着鳞片缝隙灌入体内。
“啊啊啊——!“怪物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敖无涯的本音却在这一刻清晰传来:“就是现在!用净世火……烧了珍珠台下的……“
话未说完,他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皮肤下的黑线疯狂蠕动,在体表组成一个诡异的图腾——正是顾如玖在记忆碎片中见过的,三百年前蚀心魔尊的本命魔纹!
珍珠台废墟中,三十六道血线已经连接到宾客心口。那些德高望重的各派代表,此刻全都痛苦地捂住胸口,他们的影子在地上扭曲变形,渐渐长出獠牙利爪…………
顾如玖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敏锐地捕捉到,每当敖无涯脸颊上的闪电银纹闪烁时,那怪物狰狞的动作就会出现极其细微的滞涩。虽然每次停滞不超过眨眼的时间,但足以证明一件事:敖无涯的灵魂仍在抗争!逆鳞咒的力量并未完全消散!
“南风镜!“她突然厉声高喊,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帮我牵制三息!“
南风镜眸光一凛,手中折扇“唰“地完全展开。扇面上“镜花水月“四字突然剥落,露出底下鎏金的古老阵图。他毫不犹豫地将折扇往空中一抛——
“咔!咔!咔!“
十二根扇骨应声解体,每一根都绽放出刺目的蓝光。骨节间的蚕丝线寸寸断裂,却在空中自行重组,化作十二条流光锁链。这些锁链上密密麻麻刻满蛟族镇魔咒文,如同活物般缠绕上怪物的四肢、脖颈和腰腹。最粗的一条锁链直接贯穿了怪物心口的邪莲,将其钉死在原地!
“铃——“
南宫月儿的银铃串同时飞起,在空中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每个铃铛都自行摇动,发出的却不是寻常铃声,而是南宫家秘传的“镇魂调“。音波在海水里形成肉眼可见的波纹,将怪物笼罩其中。那些试图挣脱锁链的黑虫触须,在音波中纷纷爆裂!
三息时间,转瞬即逝。
但对顾如玖而言已经足够。她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泪珠碎片上。碎片瞬间融化,化作流动的金液包裹住她的右手。与此同时,她眉心金莲印记光芒大盛,体内本命灵火沿着特殊经脉疯狂运转——正是记忆中初代灵月公主施展过的秘法!
“净世!“
她右手成爪,带着焚尽一切邪祟的气势,直插敖无涯心口那朵邪莲!指尖触及花瓣的刹那,整片海域都为之一震…………
就在这生死攸关的瞬间,顾如玖突然闭上了双眼。她将全部心神沉入泪珠碎片之中,任由金焰从七窍中流淌而出。奇异的是,这些火焰不再狂暴,反而如流水般温柔地环绕着她,在周身凝结成一朵含苞待放的金莲。
眉心处的金莲印记光芒大盛,与碎片中的银蛟虚影渐渐重合。在二者交融的光晕里,顾如玖看到了更深层的真相——净世火种从来不是毁灭的火焰,而是初代灵月公主留下的救赎之光!
“原来如此……“
她轻声呢喃,双手缓缓捧起那团跳动的金焰。火焰在她掌心渐渐改变形态,从凌厉的攻击姿态化作柔和的流光,如同捧着一颗正在复苏的心脏。光芒中浮现出无数细小的银蓝色光点——那是被邪修禁锢的灵魂碎片,正在火种中重获纯净。
顾如玖缓步走向被禁锢的怪物,脚步在融化的珍珠台上留下一个个发光的脚印。她的眼中没有憎恨,只有深不见底的悲悯。金焰流光映照着她沾血的面容,竟有种神圣的庄严。
“敖无涯……“
她的声音很轻,却穿透了怪物的嘶吼,直达灵魂深处。指尖轻触怪物心口邪莲的瞬间,金焰如春雨般渗入那些狰狞的伤口。
“你姐姐还在珊瑚宫地牢等你。她从未放弃,你也不能放弃。“
邪莲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漆黑的花瓣一片片剥落,露出底下被腐蚀得千疮百孔却仍在跳动的心脏。怪物扭曲的面容上,那道闪电银纹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
“顾……姑娘……“
敖无涯本来的声音微弱却清晰地传来。他的右眼短暂恢复清明,一滴银蓝色的血泪滑落,与顾如玖掌心的金焰交融在一起…………
怪物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啸,那声音已不似人声,更像是千万只虫豸同时振翅的嗡鸣。它疯狂扭动着被锁链束缚的身躯,漆黑的利爪撕扯着音波牢笼,每一次挣扎都让南风镜的锁链崩断一根,南宫月儿的银铃也接连炸裂三枚。
但顾如玖没有退缩。她双手捧着那团纯净的光焰,坚定地推向敖无涯心口那朵狰狞的邪莲。光焰流转间,隐约可见三百年前初代灵月公主的轮廓。
“初代灵月公主的意志,与我同在。“
当光团触及邪莲的刹那——
“铮!!!“
一道银蓝色的光柱从敖无涯脸上的闪电纹路中冲天而起,与顾如玖眉心的金莲光柱在空中交汇。两股光芒交织处,初代灵月公主的虚影渐渐凝实。她银发如瀑,鲛绡长裙无风自动,双手轻柔地抚上少年扭曲的面容。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孩子……“虚影轻启朱唇,唱起古老的蛟族安魂曲。歌声不像从耳中传入,而是直接在每个人心底响起。那旋律温柔得令人心碎,却又蕴含着跨越三百年的守护之力。
邪莲在歌声中剧烈颤抖,七片漆黑的花瓣同时脱落,露出底下千疮百孔却仍在跳动的心脏。最令人震撼的是,每片脱落的花瓣都在空中化为银蓝色的光点,如同逆流的星雨般飞向珍珠台下那些被血魔晶禁锢的灵魂!
敖无涯的身体突然停止了挣扎。他左眼的灰白如潮水般退去,露出原本的金色竖瞳。少年艰难地抬起正在恢复人类肤色的手,颤抖着抓住了顾如玖的衣袖:
“阿姐……在地下祭坛……“话未说完,他突然喷出一口黑血。但这次血中没有黑虫,只有纯粹的瘀血。心口处,那朵肆虐多时的邪莲终于完全枯萎,化作飞灰消散在海水中…………
邪莲如同活物般剧烈痉挛,七片漆黑花瓣疯狂向内收缩,每收缩一寸就有大量黑血从缝隙中喷溅而出。那些黑血落在珍珠台上,竟将融化的明珠腐蚀出一个个冒着黑烟的孔洞。怪物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声音从最初的虫鸣渐渐变回敖无涯本音的惨叫——两种声线诡异交织,令人毛骨悚然。
在闪电银纹的庇护下,敖无涯的本体意识正艰难苏醒。他灰白的左眼渐渐褪去黑色,露出一线金色的竖瞳。干裂的嘴唇颤抖着,似乎用尽全力想要传达什么。顾如玖俯身凑近,只听他气若游丝地吐出几个字:“祭坛……阿姐……镇魔……珠……“
突然——
“砰!“
悬浮在珍珠台上空的巨大眼球轰然爆裂!粘稠的黑血如暴雨般倾泻而下,每一滴都在坠落过程中扭曲变形,化作指甲盖大小的狰狞虫豸。这些虫子生着人脸虫身,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朝众人扑来。
更可怕的是,整片海域突然变得死寂。所有血色光柱同时转向,如同朝圣般聚焦在珍珠台中央。黑血与虫群在那里疯狂汇聚,渐渐凝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头生蜿蜒骨角,角尖滴落腐蚀性的黏液;
背展三对破碎骨翼,每片翼膜上都嵌满痛苦的人脸;
身躯由无数扭动的黑虫组成,胸口处嵌着一颗跳动的黑色心脏。
“蝼蚁……也敢……坏我大事……“
沙哑的声音不是从耳中传入,而是直接在每个人脑海中炸响。顾如玖感到七窍同时渗出鲜血,眉心的金莲印记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南风镜的折扇锁链寸寸断裂,南宫月儿更是直接跪倒在地,七枚银铃同时炸成齑粉!
这正是敖无涯在沉船中警告过的存在——超越蚀心魔尊的恐怖,被初代灵月公主封印三百年的“魔主“!它仅仅降临十分之一的力量,就让整座蛟海宫开始崩塌…………
顾如玖只觉周身如负千钧,双膝不受控制地重重砸在珍珠台残骸上。泪珠碎片在她胸前剧烈震颤,表面裂纹如蛛网般蔓延,眼看就要彻底碎裂。就在这生死攸关之际——
“无涯!“
一道清冷如冰泉的女声破开重重魔障。珊瑚丛顶端,敖灵月公主银发飞扬,鲛绡长裙被魔气撕扯得破烂不堪,却掩不住周身散发的凛然之气。她双手捧着一颗残缺的鲛珠,珠光虽弱,却纯净得令人心颤,如同黑夜中的第一颗晨星。
最令人震惊的是,她雪白的脖颈处赫然浮现出与敖无涯同源的闪电银纹!此刻正随着鲛珠的光芒明灭闪烁,与少年脸上的印记形成奇妙的共鸣。银纹每闪烁一次,笼罩全场的魔威就减弱一分。
“阿姐……“
敖无涯嘶哑的声音里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他左眼的灰白完全褪去,露出原本璀璨的金色竖瞳。少年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顾如玖轻轻按住肩膀:“别动,你心口的伤……“
敖灵月从高处一跃而下,银发在身后划出皎洁的弧光。她落地的瞬间,手中鲛珠突然投射出初代灵月公主的虚影——两位跨越三百年的公主在这一刻隔空相望,同时抬起右手,结出相同的法印!
“以吾真名,唤四海之力!“
整座蛟海宫突然剧烈震动,所有珊瑚同时绽放出耀眼的蓝光。原本被魔气污染的海水开始急速净化,那些扑向众人的魔虫纷纷化为黑烟。魔主凝聚的躯体也开始不稳,黑虫组成的部分不断剥落。
“不!!!“魔主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骨翼疯狂拍打,“区区蛟族……怎敢……“
敖灵月充耳不闻,她快步走到弟弟身边,将残缺的鲛珠轻轻按在他心口的伤处。珠光流转间,顾如玖惊讶地看到——那伤口深处,竟有一点银蓝色的光芒始终未灭!
“我们皇族的血脉……“敖灵月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从来不会真正被污染。“
魔主的虚影发出震碎珊瑚的咆哮,整片海域都在声浪中沸腾。黑血凝聚的巨掌遮天蔽日般拍向敖灵月,掌心的每道纹路都是由扭曲的人脸拼凑而成。南风镜的冰刃与南宫月儿的紫火交织成光网,却在接触巨掌的瞬间如薄纸般被撕裂!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顾如玖突然将泪珠碎片狠狠按在自己眉心!金莲印记瞬间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碎片“咔嚓“一声彻底碎裂,内部封印的净世之力如决堤洪流般奔涌而出。
“以净世之名!“
她的声音不再是少女的清亮,而是带着古老而庄严的回响。金焰从她体内喷薄而出,化作滔天火浪席卷整个珍珠台。火焰所过之处,血魔晶接连爆裂成齑粉,黑虫群如遇骄阳的冰雪般消融。魔主庞大的虚影在金焰中扭曲挣扎,腐烂的骨翼一片片剥落。
“不……可……能……“魔主的声音开始支离破碎,“区区……凡人……“
就在虚影即将被彻底净化时,魔主突然暴起最后的疯狂!他溃散中的腐手猛地刺向敖无涯心口——那里正是初代灵月公主鲛珠碎片所化的银蓝光点所在!
“小心!“南宫月儿失声尖叫。
顾如玖却比魔主更快。她身形一闪,竟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敖无涯面前!魔主的利爪直接贯穿她的肩膀,黑血顺着伤口疯狂涌入。但与此同时,她眉心的金莲也绽放出最后一波净化之火,将魔主残存的虚影彻底吞没。
“顾姑娘!“敖无涯挣扎着接住她瘫软的身体。少年惊讶地发现,那些侵入顾如玖体内的黑血,正被一缕银蓝色的光芒逼出——正是他心口那点光明的力量!
珊瑚园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悬浮在空中的鲛人泪珠恢复了纯净的蓝色,柔和的光晕洒在每个人身上。敖灵月跪坐在弟弟身旁,颤抖的手指轻抚他心口正在愈合的伤痕。南风镜收起折扇,望着满目疮痍的珍珠台,长叹一声:“结束了……“
顾如玖艰难地睁开双眼,视线被血色模糊。朦胧中,她看到一抹鹅黄色的身影倔强地挡在最前方——南宫月儿的发髻早已散乱,那支珍爱的珊瑚蝴蝶簪完全粉碎,只剩簪尾那枚紫晶针还牢牢握在她手中。
“噗嗤——“
紫晶针深深刺入魔主虚影的眉心,破邪炎顺着针尖疯狂涌入。魔主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嘶吼,虚影如同摔碎的琉璃般分崩离析。南宫月儿被反震力掀飞,重重摔在顾如玖身旁。
“月儿!“顾如玖挣扎着爬过去,将小姑娘搂在怀中。南宫月儿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却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
“玖玖……“她气若游丝地说,染血的手指轻轻擦过顾如玖的脸颊,“我这次……没哭……“
随着魔主虚影的消散,笼罩蛟海宫多日的血色光柱一个接一个熄灭。珍珠台下传来细密的碎裂声——那些埋藏的血魔晶尽数化为齑粉。悬浮在台中央的鲛人泪珠褪去污浊,重新散发出纯净的蓝光,如同深海中最澄澈的一滴眼泪。
敖灵月扶着弟弟缓缓走来,两人脖颈处的闪电银纹渐渐隐去。南风镜收起折扇,望着满目疮痍的珍珠台,突然轻笑一声:“看来赏珠大会要改期了。“
顾如玖想笑,却咳出一口鲜血。她低头看着掌心——那里还残留着泪珠碎片的些许金芒,正与南宫月儿手心的紫炎、敖无涯心口的银光微妙地共鸣着。
远处,第一缕真正的阳光穿透海水,照在众人身上。在这光明中,顾如玖恍惚看到初代灵月公主的虚影对她微微颔首,随后化作无数光点消散于海水中…………
敖无涯浑身一颤,那些盘踞在他体内的黑线如潮水般退去。他脱力地跪倒在地,皮肤上狰狞的邪莲印记片片剥落,露出底下新生的嫩肉。少年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但脸颊上的闪电银纹却越发清晰明亮。
“无涯!“
敖灵月飞奔而来,银发在身后划出皎洁的轨迹。她跪地将弟弟紧紧搂住,脖颈处的银纹与敖无涯脸上的纹路完美衔接,组合成一道完整的闪电图腾。银光流转间,两人周身浮现出细小的电芒,将残余的魔气尽数净化。
顾如玖精疲力竭地瘫坐在珍珠台残骸上,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就在她即将闭眼的刹那,眉心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温热——那朵金莲印记中心,碎裂的泪珠碎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组。七彩流光在印记中流转,最终凝结成一粒米粒大小的珍珠,完美地嵌在金莲花蕊处。
“这是……“
她恍惚间看到无数画面:深海炼丹的远古修士、初代灵月公主分离鲛珠的决绝、三百年来泪珠碎片在海底的漂泊……最后定格在敖无涯将逆鳞咒分给她的瞬间。一种玄妙的联系在她与整座蛟海宫之间建立起来——她能感知到每株珊瑚的呼吸,每颗珍珠的脉动,甚至能听到悬浮在主殿上方的鲛人泪珠在轻声歌唱。
南宫月儿艰难地爬到她身边,染血的小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腕:“玖玖……你的额头……“小姑娘瞪大眼睛,看着那枚微型珍珠在金莲中缓缓旋转,每转一圈就洒落些许星辉。
南风镜收起折扇,望着重归平静的海水,突然轻笑一声:“看来我们见证了一个奇迹。“他指向远处——主殿上方的鲛人泪珠突然投射出一道蓝光,正照在顾如玖眉心的珍珠上,如同在确认新的守护者。
敖无涯在姐姐搀扶下踉跄走来,少年金色的竖瞳中倒映着顾如玖眉心的异象:“净世珠认主了……“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释然,“从今往后,你就是蛟海宫的……“
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珊瑚号角的声音——是幸存的蛟族侍卫正在集结。更远处,被解救的各派代表也陆续苏醒。阳光穿透海水,在满目疮痍的珍珠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仿佛在为这场宿命之战画上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