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96章 去东海
作品:《神医废材妃》 邪修肆虐大陆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除了雪月境那边还比较繁忙,大陆的其余势力和城池已经开始恢复了正常的生活作息。
清晨的市集上,蒸笼掀开时腾起的热雾裹着包子香气弥漫长街。绸缎庄的老板娘笑着抖开一匹新到的云霞锦,引得路过的姑娘们驻足惊叹。茶楼里说书人的醒木”啪”地一拍,今日讲的已是才子佳人的新话本,再不是那些血雨腥风的除魔旧事。
只有各大势力的巡逻队伍还会时不时的出现在各个角落。
大家的伤势在各类丹药的辅助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伤最重的欧阳师兄选择了闭关。
顾颜和颜瑶则是回了一趟颜家。
反而是顾如玖这个炼丹师最近忙的脚打后脑勺,毕竟学院里受伤的人颇多,丹药那是供不应求。
这段时间炼丹炼的,顾如玖都觉得自己炼丹实力更上一层楼了。
这一日,药炉内氤氲着袅袅药香。晨光透过雕花木窗斜斜洒落,在青玉地砖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顾如玖正低头研磨朱砂,药杵与玉臼相击发出清脆的声响;韩宝儿则在整理新采的雪灵芝,指尖拂过冰晶般的菌盖时带起细碎的寒雾。”东海?!”
两声惊呼突然打破药炉的宁静。顾如玖手腕一颤,乌木药杵”当啷”坠入玉臼,碾了一半的朱砂粉飞溅而起,在她月白的袖口绽开点点猩红。对面的韩宝儿更是惊得站起身来,琉璃匣从膝头滑落,里面层层冰绡包裹的雪灵芝眼看就要摔碎在地——
一道素白广袖倏然拂过。苏雪歌指尖流转着淡青色灵力,将琉璃匣稳稳托在半空。匣中雪灵芝散发着莹润光泽,寒气在灵力包裹中凝成细小的霜花。”师姐是说……”顾如玖扯过腰间绣着忍冬纹的绢帕擦拭手指,袖口朱砂却晕染开来,犹如雪地里绽开的红梅。她抬头时,杏眼里映着窗外摇曳的竹影:”东海的蛟海宫送来请柬,邀我们去参加赏珠大会?”
韩宝儿接过悬浮的琉璃匣,指尖还在微微发抖:”就是那个……百年才现世一次的鲛人泪珠?”她声音发颤,鬓边碎发随着急促的呼吸轻轻晃动。
药炉里突然安静下来。青铜药炉中紫金丹火静静燃烧,将三人惊愕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窗外一阵风过,竹叶沙沙作响,仿佛也在窃窃私语着这个惊人的消息。
苏雪歌素手探入怀中,取出一枚泛着虹光的贝壳。那贝壳不过掌心大小,表面流转着珍珠母般的七彩光晕,边缘镶嵌着细密的珊瑚纹路。她指尖轻轻一挑,贝壳便如莲花般绽开,内里竟浮动着由水汽凝成的文字,每个字都像被晨露包裹般晶莹剔透。”好凉!”韩宝儿凑近时,一缕散落的鬓发不小心碰到贝壳边缘,瞬间凝结出细碎的冰晶。她惊讶地用手指轻触,冰晶簌簌落下,在青玉地砖上砸出清脆的声响。”三日后启程。”苏雪歌的指尖划过贝壳内壁泛着珠光的纹路,水面般的文字随着她的动作荡漾开来,渐渐重组为一幅微缩的海图。深浅不一的蓝色水纹勾勒出蜿蜒的航线,几颗星辰般的亮点标记着停靠点。”蛟海宫特派了珊瑚飞舟来接。”她说着突然抿嘴一笑,眼角那颗泪痣在药炉火光映照下格外生动,”说是……”声音里带着几分促狭,”特别感谢小师妹那批解魔毒的清心丹。”
顾如玖耳尖顿时泛起薄红。那批掺了她本命灵火的丹药,原是给山下中魔毒的村民应急用的,没想到竟传到了东海蛟族耳中。她正想开口,药炉窗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唳——”
清越的鹤鸣划破长空。三人同时转头望去,只见三只雪白的灵鹤正掠过药圃上方的天空。每只灵鹤翼展足有丈余,羽毛在阳光下泛着银光,脖颈间系着的朱砂符箓随风飘扬。为首的灵鹤背上,巡逻队弟子玄色衣袍猎猎作响,腰间悬挂的青铜铃铛正发出急促的脆响。
药炉内的紫金丹火突然”噼啪”爆出个火星,映得顾如玖眸子亮晶晶的。她将药杵往玉臼里一搁,袖口未干的朱砂印子蹭在案几上,像朵小小的红梅。”能去东海当然是好了。”她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雀跃,手指无意识绕着腰间玉佩的流苏打转,”欧阳师兄不在,颜昔师兄和瑶瑶也回家了,倒是我们正好闲下来了。”
窗外的灵鹤早已飞远,只余几片羽毛打着旋儿落在药圃里。顾如玖望着贝壳海图上闪烁的航线,眼前仿佛已经浮现出碧波万顷的景象——浪尖上跳跃的日光,咸涩的海风,还有传说中鲛人月下歌唱时泛起的粼粼银辉。她自小在山门修行,连最近的白沙河都没去过,更别说浩瀚东海了。”我也很想跟玖玖去东海……”韩宝儿突然出声,手指绞着衣角揉皱了一片绣着兰草的衣料。她低头盯着自己鞋尖上沾的药泥,声音渐渐低下去,”可是我爹最近给我传讯了……”药炉顶悬着的风铃突然被穿堂风吹得叮当作响,盖住了她后半句话。
苏雪歌抬手布了道隔音结界,韩宝儿才继续道:”之前邪修肆虐时,家里人虽在城中都无恙……”她说着从怀里掏出枚泛黄的传讯符,符纸上还沾着点药渍,”但我娘担忧过度,病了一场。”她指尖抚过符纸上歪歪扭扭的家书字迹,那是她年幼的弟弟写的”阿姐速归”四个字,最后一笔拖得老长,像是孩子着急时甩出的墨点。
顾如玖突然扑过来抱住她,发间的银铃铛撞在韩宝儿玉簪上,清脆一响。”那你快回家去!”她下巴搁在韩宝儿肩头,声音闷闷的,”替我给伯母带一些养身子的丹药,你等等,我再练一些!”说着又急急补充:”东海珠贝我给你带一篓回来,要那种能映出彩虹光的!”
韩宝儿突然”噗嗤”乐出声,眼角弯成了月牙,连带着鬓边那缕总是翘起的碎发也跟着颤了颤。”玖玖你不用担心,”她伸手戳了戳顾如玖鼓起的脸颊,指尖还带着雪灵芝的凉意,”我阿娘身体好着呢,不过是担忧我感染了风寒。”说着从腰间锦囊里倒出几颗莹白的丹药,在掌心滴溜溜打着转,”我带一些你炼制的玉露丹,肯定没事的。””那就好,那就好。”顾如玖嘴上应着,手上却已经抓起了药秤。青玉案几上,当归、黄芪、茯苓等药材被她排成一列,每样都仔细称过三遍。药炉中的火苗感知到她的心意,”呼”地窜高了三寸,将她的侧脸映得通红。
苏雪歌倚在窗边看着这一幕,唇角不自觉扬起。窗外的夕照给她的白衣镀了层金边,连带着怀中那枚虹光贝壳也染上了暖色。她看着顾如玖将称好的药材倒入青瓷药碾,那力道大得仿佛要把所有担忧都碾进药粉里——明明是最普通的补气丹方,小师妹却偏要往里加一味罕见的月华草,碾药时连鼻尖都沁出了细汗。”宝儿你看,”顾如玖突然举起药碾,里面淡蓝色的药粉正泛着星星点点的银光,”我改良了配方,这丹药服下后会在心口暖上一整夜……”她声音渐渐低下去,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从袖中摸出个绣着松鹤纹的香囊,”差点忘了!把这个系在床头,能安神……”
韩宝儿接过香囊时,嗅到里面传来雪中春信的气息——那是去年冬日,她们三人一起在梅林收集的雪水与梅花炼制的香丸。她突然觉得眼眶发热,赶紧低头假装整理衣带,却有一滴泪”啪”地落在香囊的鹤羽上。
药炉里安静下来,只有药杵与碾钵相碰的清脆声响。夕阳的余晖穿过窗棂,将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青砖地上交织成一幅温暖的画。
苏雪歌也要陪着容澈处理学院的事宜,分身乏术,最后反倒是变成了只有顾如玖一个人去。
顾如玖坐在药炉门前的石阶上,双手托着腮帮子,指尖无意识地绕着贝壳边缘打转。夜风拂过她的发梢,带起一缕青丝轻轻飘动,像是无声的叹息。”唉……”
她对着月光下的虹光贝壳吐出一口闷气。贝壳表面泛起一阵涟漪,航线图随着她的呼吸微微晃动。原本热闹的三人行,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连讨论带什么衣裳、准备什么礼物都没人商量了。”早知道就该拉着宝儿多讲些东海的忌讳……”她小声嘀咕着,脚尖踢了踢石阶缝里冒出的一株野草。草叶上晶莹的露珠滚落,在月光下像滴落的银汞。
可当她再次展开海图,那些闪烁的航线光点又让她的心不由自主地雀跃起来。传说东海有会唱歌的月光贝,有随潮汐涨落的珊瑚城,还有能在浪尖上起舞的鲛人……这些她在山门古籍上读了无数遍的奇景,如今终于能亲眼得见。”一个人就一个人!”顾如玖突然站起身,惊飞了屋檐下打盹的夜雀。她拍拍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将贝壳郑重地收进贴身的锦囊里。锦囊上绣着的松鹤纹已经被摩挲得有些发亮——那是去年生辰时,宝儿和雪歌师姐一起绣给她的。
药炉的灯火将她的影子投在院墙上,忽长忽短地摇曳着。顾如玖望着自己的影子,突然做了个持剑的姿势,墙上的影子也跟着英姿飒爽地一挥。”东海顾女侠来也!”
她故意用夸张的语调喊道,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亮。喊完自己先忍不住笑了,眼角却有些湿润。夜风送来远处海浪般的松涛声,仿佛东海在遥遥回应。
顾如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药炉。明日启程的行囊还要再检查一遍,特别是那几瓶新炼的丹药……一个人的旅途,或许也别有一番滋味呢。
不过,她也确实想去东海见识见识。
三日后,晨光熹微。
顾如玖站在山门前,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锦囊上绣着的松鹤纹。这三天她终于得以喘息,不必整日守在药炉旁,被丹火熏得满身药香。昨日下午,她特意换上一袭淡青色的新裙衫,去了趟许久未至的炼器师学院。
还未走近,扑面而来的热浪就让她的脸颊微微发烫。炼器师学院那扇青铜大门在阳光下泛着灼目的金光,门环上雕刻的饕餮纹已经被岁月磨得光滑。顾如玖刚抬手要推门,厚重的门扉突然”吱呀”一声从内打开。”顾师妹!”
一声清亮的呼唤炸响在耳畔。严玉像阵旋风般冲了出来,发间缀着的铜铃叮咚乱响。她身上只随意套了件赭红色的短打,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麦色的小臂上几道新鲜的烫伤痕迹。见顾如玖盯着看,她满不在乎地甩甩手:”锻造新法器时蹭的!”
熔炉区传来”铛”的一声重响。严铜站在最靠近门边的锻造台前,古铜色的脸庞被炉火映得发亮。他冲顾如玖憨厚一笑,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手上却不停歇,铁锤精准地砸在通红的剑胚上,溅起一簇耀眼的火星。汗珠顺着他结实的脖颈滚落,在触到烧红的铁砧时发出”嗤”的轻响。”严师兄又在锻造灵剑?”顾如玖避开四处飞溅的火星,从袖中取出帕子递过去。
严铜接过帕子随意抹了把脸,帕子上顿时多了几道黑印。”嗯。”他简短地应了一声,手上的铁锤却突然变换了节奏,在剑身上敲出一串清脆的音符。剑胚上的纹路随着敲打渐渐显现出梅枝的图案——正是顾如玖最爱的纹样。
严玉已经蹦跳着去倒了杯凉茶,杯底沉着几片薄荷叶。”师妹尝尝,我新配的方子!”她献宝似的递过来,杯沿上还沾着点铁锈。顾如玖接过抿了一口,清冽的茶香里混着淡淡的铁腥味,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锻造区的热浪一阵阵涌来,顾如玖的额角很快沁出细汗。但她没有挪步,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严铜将烧红的剑胚浸入灵泉水中,升腾的蒸汽里顿时浮现出朵朵梅花虚影。这一刻,她暂时忘却了即将独自远行的忐忑,只剩下对炼器之术纯粹的赞叹。
顾如玖接过严玉递来的桂花蜜水,指尖触到杯壁时感受到一阵温热。青瓷杯身上沾着几点灰黑的炉灰,在蜜水荡漾间晕开淡淡的墨色。她低头轻啜一口,甜润的桂花香里带着一丝炭火气。”严铁师兄又去主峰议事了?”她抬眼望向锻造区深处,那里空荡荡的锻造台上只余几块冷却的铁胚。
严玉撇撇嘴,随手抓起肩头的汗巾擦了擦脸颊,顿时在脸上抹出几道黑痕。”可不是嘛!”她声音陡然提高,惊得屋檐下几只麻雀扑棱棱飞走,”自从上个月那群该死的邪修偷袭炼器阁,师兄就忙得脚不沾地。”说着她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听说连睡觉都在铸剑室里……”
话未说完,严玉突然眼睛一亮,一把抓住顾如玖的手腕:”等等!师妹是要去东海?”她手上还沾着铁屑,在顾如玖白皙的皮肤上留下几道浅浅的灰印。
顾如玖被她的反应逗笑,眉眼弯成月牙:”给你们带礼物是吧?”她故意拖长声调,”想要会发光的海螺,还是七彩的珊瑚?””都要!”严玉欢呼一声,猛地抱住顾如玖的胳膊。她手劲太大,顾如玖手中的蜜水剧烈摇晃,琥珀色的液体险些泼洒出来。严玉身上带着铁锈和炭火的气息,发间的铜铃随着动作叮咚作响。”咳咳!”
锻造台那边传来严铜刻意的咳嗽声。他放下铁锤,用沾满炭灰的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铜匣。匣子不过巴掌大小,表面錾刻着细密的海浪纹,边角处还留着新鲜的锉痕,显然是刚完工不久。”顾师妹带着防身。”严铜的声音低沉浑厚,将铜匣递过来时,指节上的老茧擦过顾如玖的指尖,带着锻造师特有的粗糙触感。
顾如玖打开铜匣,三枚古朴的铜钱静静躺在红绸衬里上。每枚铜钱边缘都留着细密的锉痕,正面刻着避水符纹,背面则是精致的梅花图案——正是她最爱的花样。铜钱还带着余温,显然是严铜连夜赶制的。”这……”顾如玖抬头,正对上严铜憨厚笑容下掩藏不住的关切。阳光透过天窗洒落在锻造区,将铜钱上的符纹映得闪闪发亮。
晨雾如纱,被山风轻轻撩起,露出远处翻涌的云海。顾如玖站在青石台阶上,衣袂被晨露沾湿,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她望着天边渐渐散去的雾气,思绪从昨日的炼器学院缓缓收回。
忽然,云海深处泛起一抹异样的霞光。那光芒越来越盛,如同旭日初升时撕裂夜幕的第一缕晨曦。渐渐地,一艘通体珊瑚色的飞舟破云而出,船身流转着七彩的虹光,仿佛将整个朝霞都揉碎在了船板上。
船首的蛟龙雕像栩栩如生,每一片龙鳞都镶嵌着深海明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令人目眩的光彩。龙目是用两颗罕见的黑珍珠镶嵌,此刻正倒映着顾如玖纤细的身影。飞舟驶过之处,云浪翻涌,在后方拖出一条长长的云痕。
顾如玖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她指尖抚上腰间的铜匣,触到那朵小小的梅花刻痕时,心头涌起一阵暖意。这朵梅花刻得歪歪扭扭,边缘还有些毛糙,一看就是严玉那丫头的手笔。她甚至能想象到严玉握着刻刀,皱着眉头全神贯注的样子。
飞舟越来越近,船身周围开始飘落细碎的水晶般的光点。顾如玖仰起头,任由这些光点落在她的睫毛上,化作微凉的水汽。她忽然想起临行前严铜欲言又止的表情,想起严玉塞给她的那包桂花糖,想起苏雪歌师姐系在她腰间的霜花玉佩。
海风送来飞舟上清脆的铃音,顾如玖深吸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她整理了一下衣襟,将铜匣小心地收好。阳光穿透云层,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却不再显得孤单。因为此刻,她分明感受到那些珍重的情谊,都化作无形的陪伴,随着她一起踏上了这段未知的旅程。
顾如玖刚踏上飞舟的珊瑚台阶,身后传来雪歌师姐清冷的叮嘱和宝儿带着哭腔的”早点回来”。她正要回头挥手,却听见甲板上传来一道温润如玉的嗓音:”顾姑娘,别来无恙。”
这声音似曾相识,让顾如玖心头一跳。她蓦然抬头,只见南风镜一袭月白长衫倚在雕花栏杆旁,袖口银线绣着的流云纹在阳光下泛着微光。他眉眼含笑,手中折扇轻摇,扇面上”镜花水月”四个字若隐若现。海风拂过他的发梢,带起几缕青丝在额前飘动。”哼!想不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吧!”
一道娇小的身影从南风镜身后蹦出来。南宫月儿今日穿着鹅黄色的襦裙,发间别着那支顾如玖在秘境中见过的蝴蝶簪。她双手叉腰,下巴微微扬起,但那双杏眼里闪烁的欣喜却藏也藏不住。阳光照在她腕间的银铃上,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
顾如玖愣在原地,手中的包袱差点滑落。飞舟的云帆在这一刻完全展开,猎猎作响。她看着眼前这对兄妹,南风镜温润如初的笑容,南宫月儿明明很开心却偏要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忽然觉得这艘飞舟上的阳光都明媚了几分。
顾如玖怔怔地望着眼前二人,一时竟忘了回应。飞舟甲板上的海风忽然变得轻柔,带着咸湿的气息拂过她的面颊。
南风镜见她发愣,眼中笑意更深。他抬手将折扇一合,扇骨相击发出”嗒”的一声轻响。”怎么,顾姑娘不认得在下了?”语气里带着几分促狭,却又不失温雅。
南宫月儿已经蹦跳着来到顾如玖面前,鹅黄色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翻飞,像只活泼的黄鹂鸟。”喂!”她伸手在顾如玖眼前晃了晃,”该不会是高兴傻了吧?”
顾如玖这才回过神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伸手捏了捏南宫月儿的脸颊:”我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某个爱哭鼻子的小丫头。””谁、谁爱哭鼻子了!”南宫月儿立刻炸毛,脸颊涨得通红,却舍不得拍开顾如玖的手。
南风镜缓步走近,月白色的衣袂被海风吹得微微飘动。他伸手替顾如玖接过包袱,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带着些许凉意。”家父与蛟海宫主有旧,这次特意让我们兄妹代为赴会。”他温声解释道,目光落在顾如玖发间那支素银簪上。
飞舟忽然轻轻一晃,开始缓缓升空。顾如玖下意识抓住身旁的栏杆,南宫月儿立刻挽住她的胳膊:”怕什么,有本小姐在呢!”语气骄傲,手上却握得紧紧的。
阳光穿透薄雾,在飞舟甲板上投下细碎的金斑。顾如玖望着越来越远的山门轮廓,山巅的积雪在晨光中泛着淡淡的粉色。她深吸一口带着咸味的空气,胸中最后一丝郁结也随之消散。”确实没想到。”她轻声道,声音被海风吹得有些飘忽。唇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一个俏皮的弧度,她突然学着南宫月儿平日里的样子,将下巴高高抬起,眼角微微下垂,做出一个十足骄矜的表情。”哎呀!”南宫月儿果然立刻跳了起来,鹅黄色的裙摆像花瓣一样绽开。她气鼓鼓地跺脚,发间的蝴蝶簪翅膀随着动作轻轻颤动,”你竟然学我的样子!”但话音未落,她自己先憋不住笑出声来,像只欢快的小鸟般又凑过来,亲昵地挽住顾如玖的手臂,”不过本小姐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南风镜站在一旁,眼底盈满温柔的笑意。他手中折扇”唰”地一声利落合拢,扇骨相击发出清脆的声响。修长的手指指向远方海天相接之处:”三位故人重逢,不如共赏这东海日出?”他的嗓音如同上好的古琴,在晨风中轻轻震颤。
就在这时,飞舟恰好冲破最后一重云障。霎时间,万丈金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将整个甲板染成璀璨的金色。顾如玖不由眯起眼睛,看见南宫月儿睫毛上跳跃的光点,和南风镜衣袂间流转的金线。远处的海面碎金浮动,仿佛有千万尾金鲤在欢快游弋。”好美呀……”南宫月儿不自觉地松开了挽着顾如玖的手,向前走了两步。海风拂起她的发带,在阳光下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
顾如玖望着身旁少女被镀上金边的侧脸,俏皮又灵动,紧接着又看向南风镜挺拔的背影。
故人重逢的喜悦,倒是冲淡了她刚才的郁闷,本来以为是一个人的无聊旅程,倒是多了几分的惊喜。
飞舟正在云海上平稳航行,船身两侧激起乳白色的云浪。她忽然意识到,这次意外的重逢,或许会让这趟旅程变得比想象中更加精彩纷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