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献是谁？”

    牛大宝茫然问道。

    韩湘便把陈献的身份和遭遇告诉他们。

    牛家人听完，都极其惊愕。

    “陈献说在那本赏罚书里看到牛二宝的名字。没想到牛二宝真的出事了。”韩湘感叹道。

    “我家二宝也提过那本书，说他还看到了好几个人的名字，这些人都会受一千道劫，然后被老虎吃掉，有的会被直接吃掉。但是他分不清楚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后来他把名字写在一张纸条上，但是把纸条藏起来了，没有告诉我们。”牛大宝回忆道。

    “为何要藏起来？”韩湘问道。

    “如果那只是梦境的话，那么他把纸条上的名字说出来，就等于诅咒别人被老虎吃掉，容易得罪人。如果那是现实的话，我们迟早会翻出这张纸条，反正纸条就在家里。他还说，要是我们找到纸条了，就去警告名单里的这些人。唉……老实说，我一直觉得这是我弟弟在胡说八道，现在看来，他说的都是真的。这几天正是他最需要家人支持的时候，我们全家人却都在怀疑他，他该多么伤心啊。我这个哥哥不称职啊！”牛大宝极为后悔，捶胸顿足。

    而牛父一路沉默，没有力气说话。

    “当时我弟弟提了一句，说名单里面有一个姓韩的人。”牛大宝道。

    “啊？我就姓韩。”韩湘暗暗吃了一惊。

    “那你们一定要小心啊。”牛大宝好心提醒。

    “谢谢。我会注意的。”

    虽然韩湘不相信这些无稽之谈，但是名死亡名单上可能写着自己的名字，总归不吉利。

    “你们以前听过虎头人、伥鬼和虎山神的传说吗？”韩湘问道。

    “听老人提过，我们河阳县以前有个人叫赵弘毅，据说当年是一个打虎的猛人，可惜被老虎咬死了，头都被咬掉了。后来他变成了伥鬼，经常迷惑路人，把路人带到老虎跟前，给老虎吃。他穿上红衣服时是个人，脱掉红衣服之后就会变成老虎。”

    韩湘第一次听到“赵鸿毅”这个名字。

    民间传说还真是数不胜数啊。

    韩湘喜欢看书里的志怪传说，反而忽略了身边的口耳相传。

    “我弟弟还跟我提过，说这个伥鬼帮老虎诱骗了很多人，已经恢复了一些灵性，不再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伥鬼和我弟弟的上辈子有点交情，给了我弟弟几句保命的秘诀。我弟弟深夜上山，可能就是去寻找秘诀的。可惜还是死了。唉……”牛大宝不住唉声叹气。

    韩湘一直纳闷，为何牛二宝天黑之后上虎头山。

    牛大宝给出的解释倒是合情合理。

    ……

    一群人终于到了县衙。

    牛家人看到残缺不全的尸体，顿时齐齐大哭。

    “这就是牛二宝。”牛大宝叹道。

    “我知道你们现在伤心难过，但是恕我斗胆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能确定这就是牛二宝吗？”韩湘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当然是牛二宝。”牛大宝道。

    此刻，他成了牛家的主心骨。

    “这具尸体被咬得面目全非，完全看不清楚五官，身上还有许多伤口，如何能辨认？”韩湘问道。

    牛大宝长叹一声，摸着尸体残破不缺的衣物，说：“他身上的衣服，这几处补丁，都是我亲手打的。我跟我弟弟相处多年，从小一起长大，他的身体是什么模样，我一清二楚，不会认错的。”

    “可是发现这具尸体时，身上的伤口颇为陈旧，肌肉也早已僵硬，如同死了好多天！岂不怪哉？”

    “大家都说老虎有毒。被老虎咬死的人，尸体腐烂得快。唉，我们已经够悲痛了，还请韩公子不要伤口上撒盐了。”

    牛父趴在尸体上无声痛哭。

    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韩湘也不好意思打破砂锅问到底。

    县衙便让牛家人把牛二宝的尸体抬回去。

    一家人哭了一路。

    而韩湘去拜访县令，将他近日来的所见所闻告知县令。县令鼓励他继续追踪调查。

    韩湘还想去拜访那位神秘的尚宫局司正黄鹂，可惜这位黄姑娘神龙见首不见尾。

    死者是牛二宝的消息传出去后，人们对虎头神更是避之不及，宁愿多绕几天的路，也不敢闯进虎头山。

    只有猎户们敢上山。不过他们也是迫不得已，一是县衙强令，二是高价悬赏。

    但是猎户们也只是敢在白天上山，不敢在晚上去。

    猎户们还制定了一个原则：如果在山里碰到一个穿红衣服的男人，那一定要万分警惕，能跑就跑。

    他们搜寻了几天，没有找到老虎，也没有看到穿红衣服的男人，但是发现了一具尸体。

    据说死者是陈献生前的朋友。他们不敢随便处理，就把尸体放置在县衙。

    韩湘听闻，立刻前往县衙查看，还叫上了哥哥韩老大一起。新死者和陈献有关，那就是和他们韩家兄弟有关。

    尸体五官保存完整。

    “居然是他！”韩老大惊讶道。

    “谁？”韩湘问道。

    “陈献的伙计。当初陈献和我，还带了几个伙计，一起送货。”韩老大道。

    “奇怪，大家都不敢上山，为何他偏偏上山？”

    韩老大把韩湘拉到一边，小声说：“当时我们运了一堆货，值几个钱。后来碰到那外乡人变成老虎，我们吓得落荒而逃，有些货落就在了山上。估计小伙上山是去拿货了。哪知又碰到了老虎。惨！唉，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韩湘观察着伙计的尸体，嘀咕道：“牛二宝的尸体咬得面目模糊，根本看不清楚五官相貌。这个小伙计倒是看得清楚。”

    几天后，猎户们在虎头山又找到了一具尸体，似乎是陈献。

    大伙把尸体拖回来，让陈献的母亲辨认。

    陈母确认，这就是陈献。

    老人家最后一点希望也失去了。

    而老虎至今都没有抓到。

    猎户反而伤了好几人。

    如今猎户们除了带来陈献的尸体，还带来他们自己的妻儿，站立陈献家门口，请求陈母撤销抓虎的诉求。

    “如果您继续告状，县令继续派我们去抓老虎，我们恐怕都要家破人亡。您行行好，放过我们吧！”

    一个老猎户哭道。

    陈母不忍心为难他们，只好去县衙，请求县令撤回抓老虎归案的命令。

    县令求之不得。

    陈母从县衙回来之后，坐在陈献的床上发了很久的呆。

    终于，她拿出一根绳子，将绳子悬挂在房梁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