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老师，在事后每当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的时候还是会觉得非常难绷。

    坐在姐妹会的办公室中，虽然是以老师的身份坐在这里。但很难说老师在这里有没有发挥任何积极的作用。

    可以说这里正在发生的事情只会让老师感到陌生……自己生活的年代，传令基本靠吼和默契，通讯拍电报按词收费，虽然餐馆里面有安装电话，但用的次数也不多。

    现在到了基沃托斯，不管什么东西都联网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买东西网上下单，买最新款的大机器人也可以网上下单。

    甚至基沃托斯匿名版上面还有5字Id的神人天天发各种奇怪抽象神人小视频。

    夏莱都快变成基沃托斯白鸟区抽象俱乐部了。

    但是回到圣三一，一切都好像回到了自己熟悉的但是又变得有些陌生的那个年代了。

    办公基本靠纸张，传递命令要塞到信封里面，仔细封上信封，然后用火漆和纹章封口。最后还要确认对方收到之后写一份回执传回来。

    真的有这个必要吗？圣三一学院不仅有电报线和电话线，甚至在大圣堂的外面就有安装了基站。

    你们明明可以发短消息和打电话的嘛……总之老师看着这群学生在自己面前忙前忙后，唯独最大的问题是自己根本不知道她们究竟在忙什么事情。

    前线的事情有实现正义部，然后此时还有有姐妹会的无人机单位在空中。

    我懂了，这里也是某种断箭联机现场对不对……

    老师能做的只有看着面前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看着自己的学生们尝试在这一片混乱中找到保全圣三一的唯一之法。

    虽然这么说有点过头了，但这确实是走钢丝程度的危险游戏。圣三一纷繁复杂的官僚主义制度正是能保障它很难出现制度性不稳定事件的基础。

    它有一台拖拉机的发动机，但是有一部劳斯莱斯的刹车。

    ——————————

    【百合园圣娅：老师，如果我告诉你，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其实一直在我的预料中，你会不会很生气？】

    【百合园圣娅：世界是固定的，拉普拉斯妖可以预测未来的每一秒中间发生的每一件事。】

    【百合园圣娅：圣三一注定陷入混乱的旋涡，而混乱是必然的结局。】

    【法戈：圣娅同学总是做梦，为什么没有称为你所说的拉普拉斯妖呢？】

    【百合园圣娅：我能预测，但我也有不能预测的，虽然老师看起来会觉得很奇怪，但我梦中的事物多多少少都会成为现实。】

    【法戈：如果我要改变的是还没有被你观测到的未来呢？】

    【百合园圣娅：那么，这样的话，祝你好运。】

    【百合园圣娅：对了，老师，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小梓好像是去夏莱大楼找纱织麻烦了。】

    【法戈：地铁老人手机.JpG】

    法戈关掉了ootalk，现在他知道为什么圣三一找不到小梓了。

    （虽然就算小梓藏在圣三一自己也不一定找得到她）

    原来是因为小梓根本不在圣三一。

    你骗人，你根本不在圣三一！

    日富美，老师，还有渚，三人正正在圣三一火车站门口对着镜头指指点点.JpG

    什么圣三一狠活工作室啊？

    【阿慈谷日富美：老师，找到小梓了。】

    【法戈：让我猜猜，她不在圣三一。】

    【阿慈谷日富美：诶？老师怎么知道？其实我几个小时前才见到过小梓，她刚刚离开。】

    在一切混乱和灾难之下，像是水从漏斗中打着漩涡落下，每一滴水随波逐流。当雪崩的时候，每一片雪花都在勇闯天涯。

    法戈承认，他大多数时候都是水滴和雪花，历史上只有少数人能在少数时刻称为引领潮流或者决定历史的人，这些人往往都不像是自己只是老师这么简单。

    就比如有些人的传奇的第一步就来自于自己在当小学老师的时候被拖欠了几个月工资……

    如果小梓想要以一己之力扭转浪潮的话，法戈很希望看到那一刻。

    希望，唯独希望改变这一切的人，即便是与自己以前的生活和新交的朋友都不惜划清界限。

    即便是成为整个基沃托斯最孤单，最众叛亲离，最离心离德的人——小梓也没有放弃最高贵的品质。

    这一份很多人都不曾拥有，金子都换不来的希望。

    其他所有人都觉得能维持现状便是胜利，一切都要等待转机的时候，只有小梓还在奋斗。或许老师等待的转机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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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老师知道夏莱要是发生了什么的话，恐怕也顾不上在圣三一感叹了。

    就比如在这个千年学院流传的笑话所表达的。

    某天千年的学生和圣三一的学生在一起吹牛。

    千年的学生说：“我们的学校发明了瞬移药，吃了就能瞬移，像是优香同学这种体重都能瞬间移动到任何地方。”

    圣三一学生说：“圣三一有可以让老师跑得比你们瞬移药还要厉害的方法。”

    “怎么可能有这种方法？”

    “其实很简单，你把瞬移药给优香吃了，让优香去夏莱的老师自己腾出来的储藏室里面看看装满了大机器人的展示柜，我再把这件事情告诉老师，这样老师就能用创纪录的速度跑回来了。”

    ——实际情况虽然有所差别，但恐怖的地方其实是差不多的。

    雪乃注意到了，不管是小梓还是纱织，都很清楚，自己的矛盾是针对对方的。

    而对自己来说，不管如何，底线都是老师。

    小梓自然是非常钟意自己的老师的，毕竟补课部现在还没撤，为自己留下圣三一中的容身之所这件事，几乎全都依靠老师和茶会斡旋。

    要是没有老师自己早就被圣三一扫地出门了，更别说还要去寻找自己生活中的意义了。

    至于纱织，她和老师本来就没什么矛盾。只是自己的任务而已——现在对老师开枪也开了，用巡航导弹也炸了。

    没想到老师的命这么硬，就是没事。甚至前来营救自己的阿里乌斯战术小队也被老师镇压了。

    说到底自己答应为了夫人干活，主要还是因为与夫人达成约定可以保护公主的安全。

    现在亚津子在夏莱显然是十分安全的——至少比起来那个摆明了要用亚津子做活人献祭的夫人那里安全。

    或许是在当白手套的生活中自己忘记了自己的初心。

    在袭击事件结束之后自己思考了很多……相比起自己过去十几年生活中思考的还要更多。

    有没有一种可能，阿里乌斯之前宣传的那一套，只是为了维持夫人的管理而推动的理论。

    包括树立外敌和穷兵黩武——只有让大多数阿里乌斯派系的学生保持盲目和偏信，才能让她们心甘情愿的成为自己手中的武器？

    这么做对嘛？如果不对的话，那么我之前为什么要认可夫人。

    如果是对的，为什么我现在会思考这些问题？

    简单来说可以概括成，双脚离地了，思想就占据高地了。现在闲的无事的生活反而给予了她思考的空间。

    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话，自己是为什么存在的？自己只要存在就一定会有意义，那么意义是谁赋予的？

    虚无有存在的土壤，但一旦深入思考就会陷入某种纱织版本的虚无主义危机。而解决这个危机最好的办法其实就在自己的面前。

    ——小梓……接受类似的教育和训练，但她在思想上的能力确实远远比自己强——不管纱织是否承认，这就是客观事实。

    甚至在小梓面前，自己甚至像个懦夫——她可以为了自己心中的希望，来挑战自己，想让自己跪下，承认错误还要提出补救的办法。

    自己只是一个离开了命令就什么都不知道的一般女生而已。

    《用巡航导弹轰炸古圣堂的一般女生纱织》

    “为什么要这么做，继续下去的话，你只是在创造更多的痛苦而已…前面就是一片虚无。”

    “人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不管是我还是你。”

    “人被逼到绝境，必须要做出选择。阿里乌斯需要生，那么圣三一就必须死……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对错有意义吗？”

    “有，因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小梓停顿了一下，“阿里乌斯只是让我们去做，不让我们谈论对错，这就是最好的解释了。”

    “那只是这一切都没有意义——我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

    “实际上，完全不是这样吧？如果这一切所有人都坚信正确的话，为什么不能谈论呢？”

    小梓给出的观点非常明确，世上只有一种情况拒绝别人评价对错，那就是自己知道自己做了坏事的时候。

    甚至这时候还能堂而皇之的倒打一耙——你问这些是什么意思？谁指使你们问的？那咋了？有什么意义？世界难道不是灰色的吗？

    这些人分别是知道这么做的意思的人，知道有人指使自己的人，不愿意承认错误的人，看不清事实和对错的人。

    有人无法分辨正确和错误，才觉得对错无意义。以前的小梓也是这样的。

    可怕的，可悲的，令人作呕，苦涩又可怜的故事罢了。

    有机会改变这一切的话，小梓毫无疑问要把机会抓在自己的手中吗。

    没有抵达乐园的人怎么证明乐园的存在，没有去过天堂的人怎么确定天堂存在？

    那就只能相信它真的存在了。

    伊甸条约就是这种不切实际，幻想人们能放下仇恨的东西。

    如果问起小渚的话，她或许会说，只能相信人们之间会选择和平。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呢？对吧？

    毕竟圣三一的学生天天同时想着自己是基沃托斯最伟大的，又是基沃托斯人人喊打到处都是敌人的。

    左脑攻击右脑的学院怎么配享有和平？讽刺也要有个度！

    “伊甸”，乐园的名字，出现在绝对不可能签订的条约上。

    “或许现在已经太晚了。如果你们快一点的话，说不定还有可能。”

    “什么意思？”

    “夫人大概已经得到伊甸条约的副本，还有誓约守护者的术法运转的方式了。”

    充满猜忌的条约使用乐园之名，大概也算是某种会长的恶趣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