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羽叹了口气，直接蹲下身，手指头戳了戳永岚的小脑袋。

    “你这么一副小葱拌豆腐——惨白动人的样子，怪得了他吗？”

    “你也不想想，这魔王大人是认定了你这种时候不会顶得住，他才上场的。”

    永岚抬眸，用力擦了擦脸，哽咽着问。

    “那我可不可以做点什么来帮他？”

    林清羽嘴角勾起，却也不忘拍了拍她肩膀。

    “嗯，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别再瞎跑添乱子了。”

    “两条命吊在我手里，你再给我整幺蛾子试试看！”

    永岚点了点头，连忙站定不动。

    褚临渊这臭小子看上去厉害，可这个毒，她要是不解的话，褚临渊是不是就有把柄在她手上了。

    刚想到这里，昏迷中的温蘅突然发出一声轻咳，指尖动了动，似乎快要醒来。

    林清羽的眉头一下子跳了跳。

    “哎哟，这还真是热闹，时间卡得巧了，我今天缺个医仙大聚会吗！”

    褚临渊醒来的时候，屋内的光线微弱，朦胧的月色透过纱窗洒落在室内，衬得一切柔和了几分。

    他的目光微微一转，便看到坐在榻边的温蘅。

    她眉头微蹙，专注地凝神调息，而她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此刻正贴在他的腕上，带有些许暖意的灵力缓缓渡入他的经脉。

    褚临渊眸色一暗，原本抬起的手蓦地顿住，周身的冷意又多了几分。

    他低哑开口。

    “你这是在做什么？”

    温蘅被他的声音惊了一下，忙收回了手。

    她似是有些窘迫，轻轻咬了咬下唇，垂下眼帘低声道。

    “你毒性未清，林前辈不在，我只能试着帮你稳住一点气息。”

    “稳住气息？”

    褚临渊骤然从榻上坐了起来，随即皱了皱眉头，压下体内一瞬间翻涌的气血。

    “你明知道自己身体尚未恢复，才刚中了毒，偏还要逞强给本尊渡灵力？”

    温蘅不好意思地侧过脸。

    “其实，其实我并没有耗费太多灵力，况且你也醒了，不用太着急。”

    她话未说完，却听到褚临渊一声笑。

    “螳臂当车。”

    褚临渊落下的视线深沉得像寒潭，声音冷冽得不像话。

    “温蘅，你是不是以为你真的无所不能，连本尊都可以护着了？”

    温蘅愣住，慢慢抬眸，似被他的话刺痛了一瞬。

    但她垂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揪紧了自己的衣袖，而后勉强地一笑。

    “褚临渊，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可我只是尽力而为。”

    “尽力而为？”褚临渊的说出的话却越发难听。

    不知为何，当温蘅细弱的嗓音传入他耳中时，胸中翻起的怒气却未曾消散半分。

    仅仅是一个轻微的动作，褚临渊便迅速扣住了她瘦弱的手腕，将她拉进自己怀里。

    “温蘅，你何时学得这般不顾自己了？”

    “你倒是告诉本尊，若这条命再不顾了，还打算做什么？”

    温蘅屏住了呼吸，扭头不敢与他对视。

    胸口贴近的距离，让她感受到他的掌心微凉，但却隐隐透着一种深沉得令人心悸的情绪。

    “褚临渊，我不是。”

    她试图挣扎，奈何手腕被扣得生疼。

    “闭嘴！”

    褚临渊声音略低了一分，他看着她唇色发白的模样，尽管怒意未散，却也清楚自己力道重了，缓缓松开了手。

    但他那双墨染般的眼里还带着几分未褪去的心疼。

    金黄色烛光跳跃间，褚临渊低缓地呼出一口气，像将自己许久未曾显露的情绪都平息下来一般。

    他看着缩回袖子揉着手腕的温蘅。

    “抱歉。”

    这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显得格外珍贵，也格外突兀。

    温蘅揉着自己手腕的动作一顿，她抬起头，目光中带着惊讶。

    魔王褚临渊，居然会道歉？

    这简直比魔界下雪还稀奇。

    她原本以为他会继续冷嘲热讽，或者干脆把她丢出去自生自灭，却没想到等来了这两个字。

    “你，”

    温蘅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从未想过，高高在上的魔王也会有低头认错的时候。

    褚临渊看着她呆愣的模样，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又涌了上来。

    “怎么，本尊道歉，你还不满意？”

    温蘅回过神来，连忙摇头。

    “没有，我只是有点意外。”

    “既然你执意渡灵力，那接下来你也无需多言。从现在开始，你的修养由本尊负责。”

    褚临渊突然开口说道。

    “我，”

    温蘅欲言又止，脸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

    她垂着头，压低声音嘟囔道。

    “可你刚刚中毒，自己还没好全呢。”

    褚临渊眸光微闪，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温蘅，管好自己便行。”

    他说完，没有再给她拒绝的机会，长指一挥，门窗边刺探探头的永岚立刻被隔空关上门锁。

    室内的空气安静下来，只剩下燃烧蜡烛发出的微弱噼啪声。

    褚临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温蘅的背略微挺直，定在榻上，竟不敢抬头再看他。

    “看你敢再逞强，便多多待在这里与本尊调息安养。”

    褚临渊缓缓坐回去，声音带着戏谑。

    烛光摇曳，室内的安静却总让人有些躁动不安。

    温蘅侧卧在榻边，尽管腰背僵直，可睡意始终无法袭来。

    褚临渊闭目盘坐在桌前，他似乎在调息，可那微敛的眉宇间时不时闪现的冷意，却让她不敢放松片刻。

    “本尊吩咐你的事做了吗？”

    他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低沉。

    温蘅骤然一僵，迅速起身，却因为起得太急，脑子一阵晕眩，脚步不由得踉跄了一下。

    褚临渊眼尖手快，抬手隔空一引，灵力凝为一股温和的力量，将她虚浮的身形稳稳托住。

    “谢……谢谢。”

    温蘅稳了稳心神，小声答道。

    褚临渊看了她片刻，忽然沉下声。

    “本尊说过，不许再逞强。这不是让你借机折腾自己。”

    语气虽冷，却藏不住隐约的担忧。

    “我没有逞强！”

    温蘅不由抬起头反驳，可对上他的目光时，声音顿时低了下去。

    那双深邃的眼，能将她的所有小情绪都看穿，让她无处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