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轲,我再陪会儿爷爷。”

    随轲垂眸看她,嗯了声。

    看着眼眶微红,脸色有些白的任灯,随轲嗓音平静:“爷爷的身体,我和大哥都有心理准备。”

    任灯抿唇,手臂环住随轲腰,轻拍了下他背脊。

    安慰人的动作带着不熟练地笨拙。

    随轲下巴抵在任灯肩上,“累不累?”

    任灯摇头。

    随轲有些舍不得松开这个拥抱。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松开任灯,“等爷爷睡了我送你去休息。”

    老爷子这两周,明显瞧着气色比之前好上不少,都以为能多撑些日子。

    可身体,说衰败就衰败。

    

    任灯坐在床上,双臂环住膝盖。

    老宅太安静了,房间也太安静了。

    随轲还没回房间。

    任灯不知道这会儿自己能做些什么。

    回房间洗漱完,她坐在床上好一会儿了。

    中间爸妈打了电话询问老爷子身体。

    挂完电话。

    她觉得有股说不出的难过和无力感。

    半开着的房门被皮修用脑袋顶开。

    任灯听到动静,下意识抬眼。

    看到皮修,她下床趿上拖鞋。

    “差点把你忘在车里了。”

    “怎么找上来的?”

    注意到皮修嘴里咬着张纸条。

    她弯腰拿了下来。

    【安心睡觉。】

    任灯看着手里被皮修口水浸湿的纸条,轻怔了下。

    皮修葡萄大的黑眼珠子转了转,低头蹭了蹭任灯裤腿。

    任灯把糊了口水的纸条放去梳妆台。

    心里的不安感,奇异的被随轲这张纸条抚平。

    有皮修在房间里,老宅里那股无法言说的寂静和清冷,稍微散了些。

    皮修从小就有个习惯。

    到了陌生地方,会先巡视一圈。

    看着跑出房间的皮修,任灯提醒,“不许闹腾。”

    皮修摇着尾巴,回了下头。

    任灯摆了摆手,“安分点,自己去玩。”

    睡不着觉,她想给自己找点事做。

    老宅的书房和随轲的房间距离不算远。

    她在睡衣外面披了件披肩,准备去书房抄会儿经。

    书房里传来物品落地的声响。

    任灯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书房来的皮修,皱了下眉。

    “皮修,你把什么弄掉了?”

    皮修低头,叼起地上的芭蕾舞鞋,朝任灯跑了过来。

    “不是跟你说了,不许闹腾——”

    任灯到嘴边的责备猛地止住,视线凝在皮修嘴里的那只粉色足尖鞋上。

    她摊开掌心到皮修嘴边。

    摸到舞鞋的那瞬,她怔住。

    指尖摩挲缝过的鞋头。

    她丢掉的芭蕾舞鞋,怎么会在这?

    任灯走到皮修刚刚碰掉舞鞋的书架前。

    地上散落了好几本书。

    她目光落在书架第二层,莎士比亚十四行情书后还藏着一只舞鞋。

    和她手上这只正好是一双。

    皮修汪了声。

    任灯站在原地,望着手里的足尖鞋,思绪被无限拉长。

    她想起了高二迎新晚会那天下午。

    那天,她的独舞是最后一个节目。

    她在化妆间换完服装和舞鞋候场时。

    被同桌拉到了舞台侧面。

    同桌的面容已经很模糊,她只想起,同桌娇羞地把手里的情书给她,求她一定帮忙帮她把情书送给今晚主持晚会的高三学长手上。

    那位学长的的姓名面容,她已经全然想不起来。

    她表演完下台,耐心地等台上的师生组合的四位主持人谢幕。

    晚会散场,她拦住了那位学长。

    情书转交的很顺利。

    却意外被随轲撞见。

    她是给别人转交情书,自然没有什么太多的情绪,被撞见了也无波无澜。

    只有完成任务的轻松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