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意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在床上翻了个身，改为趴着的姿势，重新阅读了一下谢轻舟的消息。

    全金州最大的黑涩会头目，居然要加自己的微信。

    不过。

    她的心砰砰乱跳着。

    仔细思索后回复。

    [甜食万岁]干嘛？你要派人暗杀我？

    [老子谢轻舟]美得你，赶紧发来。

    贺知意嗤笑，将微信号发过去，十几秒后，微信弹出验证消息，没想到谢轻舟的微信头像竟然只是简单的蓝天白云，连名字也很朴素。

    万重山。

    她迫不及待的通过。

    但不等自己发消息，对面先发制人。

    [转账：200000]

    贺知意瞳孔聚缩，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不可思议的重新数了一下0，虽然数额不断太大，但谢轻舟的行为属实是震惊到她了。

    这人给自己转账干什么？

    [金州的贺]你干什么？想拿钱收买我，让我暗杀我哥？

    [万重山]大过年的，你能正能量一点吗？

    [金州的贺]那你为什么要给我转账？

    [万重山]压岁。

    贺知意悬在屏幕上的指尖一顿，那张娃娃脸上略过一丝错愕，继而垂下羽睫，有些心猿意马，迟疑着没回复。

    但谢轻舟的消息又弹了出来。

    [万重山]小屁孩儿好心拜年，我总得有点儿表示。

    [万重山]收着吧，我也有好道儿来的钱。

    [万重山]至少这笔钱干净的。

    贺知意微微咬唇，心口堵得厉害，那股心酸逼上来，眼眶有些发红，在谢轻舟的催促下才将钱收了。

    [金州的贺]谢轻舟，你自己过年吗？

    [万重山]嗯，希苒去爷爷那了，谢湛云在黑水堂。

    想到缪斯庄园那份堪比‘陵园’的冷清，贺知意松开嘴唇，犹豫几秒，发了一条语音过去：“谢轻舟，新年快乐。”

    [万重山]嗯，你也是。

    [金州的贺]你也要守岁吗？

    [万重山]不守，睡了。

    贺知意见状，打了‘晚安’，但想了想，又改成了‘好’。

    发送完，她重新躺了下来，眨着大眼睛。

    “……谢轻舟。”

    谢轻舟没再回复。

    庄园一楼。

    硕大的客厅里，灯光通明，只有他一个人，寂寞就像是一张网，全方位的笼罩着他，即便墙暖的温度很高，谢轻舟的脸上依旧覆满寒霜。

    他盯着手机，一遍又一遍的点开那条语音。

    “谢轻舟，新年快乐。”

    “谢轻舟，新年快乐。”

    “谢轻舟……”

    女孩儿甜美又软柔的嗓音回荡在客厅，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围绕着他的清冷驱散，在这冬日的夜里给他带来一丝难以捕捉的温暖。

    不知道听了多少遍，谢轻舟突然终止了播放。

    他疲惫的倒在沙发上，用手臂挡住眼睛，嘀咕着。

    “谢轻舟，你他妈真是该死，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

    “你钱多的没处花了，给她压什么岁。”

    “小屁孩儿一个。”

    谢轻舟叹了口气，起身回了卧室。

    他脱了衣服去洗澡，浴室里白雾升腾，他盯着自己伏在墙砖上的手，那只腕子上还戴着那条粉色头绳儿。

    头顶的水流砸在小臂上，又跌落在地。

    前几天拿阿火的死试探了一下，看谢湛云的反应，可以确定内鬼就是他了。

    自己这个弟弟的心思一向细腻，保不齐已经在布置陷阱了，看来这段时间，他得远离地下黑市和黑水堂。

    兄弟阋墙。

    各自提防。

    如今的每一步，都踩在迷雾上。

    谢轻舟失魂落魄的笑了笑。

    他很喜欢自己的名字。

    但有时候。

    这个名字又像是一道诅咒。

    轻舟。

    他这一生，注定要随波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