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总，这是昨天的文件。”小冯抱着一摞文件夹，下面夹着一个薄薄的档案袋，一并送到沈怿桌子上。

    沈怿心领神会地拆开袋子，简单的看了两遍，然后皱着眉把文件放进了碎纸机。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沈东升的公司财务确实出了很大问题。财务上对不上数据其实是预料之内，这几年来沈东升一直拿酒店做幌子，明里暗里把财产转移到农村一处福利院建设里。按照沈东升的性格，断然不会把自己的东西拱手让出去，也不会这么好心去盖什么福利院。

    他消停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在公司事情上当面跟自己对着干，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沈怿回想刚刚文件上的资料，沈东升在自己父母出车祸的那一年，给那家福利院旁边修建了一块牧场，说是为了给孩子们提供新鲜牛奶。

    沈怿拿着笔在旁边纸上写了个‘牧’，“你去吧。”

    小冯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然后走了出去。

    “沈先生，会议室人都到齐了。”秘书文文敲门说。

    “嗯。”沈怿拿起桌子上的钢笔，走了两步，又折回去抱起椅子上那件夹克外套。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文文想帮沈怿拿衣服，被沈怿躲开了。

    他就这样穿着修身的西装，抱着一件滑稽的黑色夹克外套，坐在会议室的正前方。

    没人表示什么，沈怿的性子古怪是出了名的。

    大家心照不宣的沉默着，文文递上了文件夹，“沈先生，这是今天的会议流程。”

    “嗯。”沈怿扫了一眼，“开始吧。”下面的职员开始一个一个进行汇报情况，这次会议主要是对国内的产业情况进行交接，毕竟沈怿刚刚回国接手国内，下面的人之前又都是跟着沈东升。

    沈怿心不在焉地听着，时不时打断提出问题，他感觉自己又开始发热，于是在众目睽睽下把夹克外套披在身上，皮制的衣领贴在自己的脖颈上，眉头瞬间就舒缓了。

    “……决定把所减免的税务基金作为企业发展……呃……”汇报人见沈怿的动作愣了愣。

    “没事，继续。”沈怿摆摆手，很舒服地把自己裹在宽大的外套下。

    ……

    会议结束的时候，坐在前面的几个人留在会议室迟迟没有走，沈怿看着报表，挑了挑眉，“有事？”

    “啊，是这样的沈先生，左茂企业的千金也回国了，这不是今天沈总那边忙不开……”

    沈怿抬手打断，“他忙不开让我去做接待？”

    “不不不，沈总这不是觉得沈先生和小千金年龄相当，再加上最近我们两家的合作很密切，可以……可以认识一下……”

    沈怿皱眉，沈东升最近确实和左茂集团走得很近，刚刚给福利院捐款的名单里，他记得是有左茂集团出现，确实有些事情，要弄个明白，“几点？”

    “啊，对方的苗小姐跟沈总约的两个小时后在萧山见面。”

    “两个小时……”那岂不是现在就得出发，沈怿想了想，拿起手机给周一发了消息。

    沈怿：干嘛呢？

    周一：赶稿子……哥哥我要累死了……

    沈怿才想起来周一还在坚持他的作家梦，虽然他的文章点击量惨不忍睹。

    沈怿：过来，带你相亲。

    周一：……

    周一：哥……你又把烫手山芋推给我55555。

    沈怿关上手机，小冯已经在楼下车里随时待命了，十五分钟后，周一打车来到了沈怿公司门口，一骨碌钻进了后座上，脑袋差点撞上沈怿的肩膀。

    沈怿看周一头也不抬的敲键盘，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出发吧，待会见完面带你逛街买几件西装。”

    “谢谢哥！”周一抬头嘿嘿笑了下。

    小冯开着车路过了西江月理发店，沈怿攥着身上的夹克外套衣摆，喉咙有些发紧，他一直盯着那个只亮着一盏微弱灯光的二楼，然后回头看到落日瞬间朝着地平线沉下去。

    也许以后，和颜子尧就是毫无交集的两个人了。

    他摸了摸硬质的皮面，他把这份突然涌现的情感归咎于信息素依恋。

    他是沈怿，他从来不会对任何有呼吸的生命产生情感。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这样给自己洗脑，把自己封闭起来，其实是否有情感，他自己最清楚。

    他闭上眼睛，头埋进外套里，雪松木的味道还是散了，变得微弱，他想着今天过后就让小冯在网上买个同样味道的熏香吧。

    车头忽然掉转，沈怿猛地睁开眼睛，下意识把手里的衣服挡在头上，他们坐着的车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撞在高架桥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