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6章 玉牌

作品:《脑癌晚期,总裁老婆虐我入骨

    沈絮眼底飞快掠过一抹讶异,疑虑渐从心起。

    对不起他?

    沈絮低垂眉眼,长睫忽闪掩下情绪。

    “老婆子我时日不多了,只希望啊,你们两个能和和美美的。”

    沈奶奶倦怠的耷着头,胸腔高高隆起,吐出一口浊气。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

    闻言,我心头一颤。

    悲哀在心头积累却又不得不压下,杂糅成一团气,鼓囊囊塞在心口,无处发泄。

    我盯了奶奶两秒,试图把她的容貌刻在心底。

    “奶奶,你要好好的。”

    呼吸夹杂着气音从喉咙中流露,我蓦然攥紧拳头。

    沈奶奶勉强笑着点头,我慢吞吞起身,走出房门。

    压抑的浊气无法消散,眼泪再也忍耐不住,汹涌而出,我踉跄着步子,往楼下走去。

    每一步台阶,都令我想起在这座老宅的记忆。

    沈奶奶对我与沈絮,几乎是一视同仁。

    她从不会偏袒谁。

    沈絮有的东西,也必须有我的一份。

    来老宅的日子不算久。

    只有短短的暑假。

    那是我在沈家这么久以来,最开心的一段时光。

    夏日暴雨连绵,老宅后山总会雨后冒出许许多多的蘑菇。

    奶奶会带着我和沈絮一起去采蘑菇,重要的不是蘑菇,是陪伴。

    也是在这里,我才对沈絮,敞开心扉。

    是沈奶奶拉着我的手,告诉我:“有奶奶在,这里就是你的家。”

    继父母离开后,第一个令我感到温暖幸福的地方。

    眼泪狠狠砸在地上,晕开一滩浅浅的水渍。

    我下意识伸手抚摸脸颊,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站住!”

    夹着哭腔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我顿住脚步,哪怕不回头也知道是谁。

    沈絮几步迈到我眼前,她只比我低了半个头,琥珀色眼眸蓄满泪水。

    偏偏表情狠厉。

    好近。

    近得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萦绕在我鼻尖。

    几乎下意识后退一步。

    她眉眼下压,质问道:“是不是你跟奶奶说了什么?”

    我了然轻笑,奶奶那句对不起我的话,让她心生疑窦。

    “如果不是你跟奶奶说了什么,她怎么会说这种话。”

    她理所当然的怀疑我,只因为,我姓时,而不是姓沈。

    “沈絮,你觉得,我有这个必要吗?”

    从小到大,难道你不知清楚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吗?

    “谁知道你是不是想趁此机会谋得点什么,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

    她厉声呵斥,倘若不是隔着距离,只怕那股怒火都快燃烧到我身上。

    谋?

    我能从你身上谋什么呢?

    你的爱?

    沈絮,我已经不需要了。

    我轻笑一声,对上她那双清澈透明的眼眸,缓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跟奶奶说。”

    话音落下,我只觉悲哀。

    你的不信任,于我而言,是一柄反着寒光的厉刃,三番五次的将我的心刺得遍体鳞伤。

    溃不成军。

    “吵什么?怕你奶奶在楼上听不见是不是?”

    一道严厉声音传来,沈父扶着楼梯缓缓走下,一双眼眸不怒自威。

    我绷紧身体,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身侧紧握的拳止不住的颤抖。

    害怕,恐惧,让我下意识的发颤。

    觉察到那缕目光落在我身上,后背一阵冷汗冒出。

    “时琛。”

    低沉中夹杂着几分不耐,我低低应了声。

    “别闹得太难看,免得外人看我们家的笑话。”

    沈父语气似警告似威胁。

    喉咙上下滑动,勉强从深处挤出一个字音来。

    “是。”

    直到沈父的身影从我面前缓缓走过,脚步声逐渐远去,我才彻底松了口气。

    记忆猛地将我拽回十五岁那年。

    无意间路过沈父书房外。

    我本没听清他到底在商议什么事情。

    他几乎是冲出房间,一把将我抓住,提着我的后脖领,如同拎小鸡的姿态。

    不由分说给了我两耳光。

    斥骂我没家教,居然敢偷听。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自信心,被沈父两巴掌打得烟消云散。

    没家教三个字深深刺痛我的心。

    我连家都没有了,哪里来的家呢。

    挣扎着想要下来,却被沈父一脚踹上膝盖,直到疼痛传来,我才发觉,这个男人远不是看上去那么温尔儒雅。

    书房内的秘密定然是见不得人的。

    那次过后,我挨饿了整整三天,直到晕死在房间里,才被下人放出来。

    沈絮只是递给我一碗热粥,劝告我别去书房附近转悠。

    当初我家和沈家,两家条件不相上下。

    甚至我家还略比沈家多那么一些资产。

    这也是当初沈家收养我,不过感念我爸帮了他们一点忙。

    但我始终没想明白,家里出事之后,沈家便蒸蒸日上,没过多久,便爬到了豪门的位置。

    我不敢说什么。

    只能隐隐在心底猜测。

    没证据,一切便都不成立。

    更何况,那场车祸过去得太久太久。

    如今根本无从查证。

    我的身体,也已然不允许。

    对沈父的害怕倒是深深刻进我骨子里。

    总是对他敬而远之。

    “时琛,我告诉你,你最好说到做到,不要让我发现你又在奶奶面前乱嚼舌根!”

    沈絮随着跨过门槛,像是想到什么,忽然回头。

    我神色飘忽的点头,被我忽略的疑点逐渐在眼前放大。

    眼前陡然闪过一片刺目的猩红,我不自觉打了个冷颤,摇了摇脑袋,竭力不去回想那些过往。

    “少爷?你怎么了?”

    胳膊上多了一只温热的手,管家不知何时走到我身边,一脸关切的看着我。

    指尖摁着太阳穴的位置,我朝他摇摇头,“没事,你回去照顾奶奶吧,我们就先走了。”

    眼前已然没了沈家人的身影,想来是已经走了。

    “少爷,老夫人让我把这个给你。”

    说着,管家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

    显然被人摩挲把玩很久。

    玉牌表面雕刻的观音都有些模糊。

    光滑的触感,触手生温。

    “这太贵重了。”

    我见过这块玉牌,它常年被老夫人戴在脖子上,时不时拿出来看看。

    极为喜爱。

    “老夫人吩咐了,要特地给你的,少爷你就收着吧,否则我回去也不好跟老夫人交差啊。”

    管家不由分说的将玉牌塞进我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