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欧阳毅的秘书就打电话过来，说已经定下学校。

    江婉连忙问：“哪一个？”

    “京都第一中学。”秘书答。

    江婉失笑：“果然……就知道毅哥会挑这个学校。”

    秘书解释：“目前从师资力量和教学水平来讲，第一中学都是最好的。”

    “这一点我们不怀疑。”江婉答：“孩子能去第一中学插班，得亏了他亲爸点头帮忙呀。”

    秘书赶忙道：“应该的。部长说了，让我明天去接太太你和小欧一并去办理入学插班的事宜。”

    “好。”江婉答谢：“那麻烦你了。”

    秘书说早上八点准时到心园门口，拜托江婉收拾一个大书包和纸笔一同前往。

    江婉答应下来，问：“需要带其他不？”

    “不用了。”秘书解释：“校长说先过去看看。如果可行的话，拿一两套试题给小欧做做看。再按他的水平，安排去最合适的班级。”

    江婉忍不住问：“你跟校长说了他的情况没？”

    “说了。”秘书笑答：“不得不说，不然怕明天吓坏了校长。校长一开始半信半疑，后来听说小欧一学期就跳级几次，直接读六年级毕业，立刻就反应过来。小欧在京都的教育界算是鼎鼎有名呀。去年他一连跳几级，教育局那边早就传开了。”

    江婉笑道：“校长欢迎就好。”

    “很欢迎。”秘书解释：“他还说，插班前的考试是每个学生必备的第一课。只有摸出学生的差不多水平，才能更好为他安排班级。”

    江婉心里再明白不过。

    说到底，就是人家校长不相信小欧能直接跳级去高中，想试试具体情况再考虑收下。

    毕竟，老师和校长是到学校开展教学教书育人工作的，不能给部长家孩子当免费保姆。

    倘若孩子水平虚有图表，根本跟不上高中的教学进度，校长也有借口能婉拒。

    如若几岁大的孩子能有高中的学习水平，那便是小天才的存在。

    不管是对学校也好，对教师和校长来讲也好，都是一件值得宣传广告的好事。

    江婉看破不道破，痛快应下了。

    小欧听说要考试，很淡定说没问题，随后将在国外买的圆珠笔一一掏出来。

    “妈妈，你准备本子和草稿纸就行，我这边有笔呢。”

    江婉想了想，道：“还差一个大书包。”

    一旁正在陪小九霄玩积木的陆子欣扭过头来，“书包？还要大的？我记得琳梦娜送了一个，是不是？”

    “是。”小欧答：“表姐送我的新年礼物就是一个书包。”

    江婉好奇问：“在哪儿？大不大？”

    “不大。”陆子欣答：“看着扁扁的，横面积倒是蛮大的。看着有点像枕头，不像书包。”

    小欧哒哒跑开了，很快拎了一个扁扁的袋子来了。

    “这是大书包，里头能装好多书呢！喏！还有一层，就是底下能拉出来，空间立刻就大了。”

    江婉仔细看了看，发现果然如此。

    “应该够用。这样的话，就不用跑出去买了。”

    陆子欣却提出问题所在：“书包大，装得多。关键是能装得下，他能背得起吗？”

    额。

    江婉一下子忐忑了，道：“书本加上辅导书，再加上作业本，估计得二三十本——太重了。”

    “不怕。”小欧答：“反正有小刘叔叔送我去上下学，他能帮我拎书包呀。”

    江婉微愣，踌躇问：“小刘叔叔说他能继续接送你？”

    “没。”小欧反问：“他不行吗？”

    这下可把江婉问倒了。

    不过，她不是会忸怩的人，有话直接就去问。

    电话接通后，仍是小刘接的。

    江婉跟他说，小欧即将去第一中学插班，明天就要去报到。

    小刘答好，随后欢喜转告欧老。

    欧老也很高兴，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哪怕让他去碰一鼻子灰也好。

    江婉故意问道：“刘哥，听小欧说你还会来接送他上下学，是吧？”

    小刘懵了一下，随即为难看向欧老。

    “我……我早晚去接送小欧上下学，能成不？”

    欧老连忙点头：“怎么不能成。回头就去申请车辆，送他上下学。”

    江婉又道：“如果刘哥你走不开身，我们可以去请一个司机来负责接送。要不，也可以让毅哥安排一个人手过来。”

    欧老立刻反对，沉着脸教训小刘。

    “你还不麻利应下来？快啊！”

    小刘连声答好。

    “我明天就去。”

    江婉解释：“明天只是去报到，还没法确定上下课时间。等我明天问了，再告诉你。”

    “好嘞。”刘哥笑道：“那你别忘了，明天我等你电话。”

    一旁的欧老见他挂断后，关切问：“几点上学？几点下学？啊？”

    小刘重复了一遍。

    欧老忙点头：“小婉办事妥当，咱等电话就行。那个——你麻利申请车辆去，明天早上就要争取办妥。”

    小刘答好。

    欧老提醒：“以后啊，我是说以后，只要是小欧的差事，人家稍微一提，你就得利索应下，千万不能推脱，更不用问我，直接应下就是。”

    “可万一您这边不方便，我走不开身——”小刘有些踌躇。

    欧老笑开了，摇头：“不怕，你尽管去接送小欧，我这边应付得来。”

    小刘仍不怎么敢答应，低声：“除非保姆也在，不然我可不放心您单独一个人。”

    “不用担心。”欧老乐呵呵道：“照顾小的，比照顾老的重要。”

    小刘啼笑皆非：“您重要，孙子也重要。”

    欧老笑眯了眼睛，低声：“你不懂。你去接送小欧，就能时不时带他回来。人家子豪和小婉富贵得很，雇一个司机也就几十块钱的事，对他们来讲九牛一毛。可小婉主动找过来，证明啥？啊？你说说看？”

    “哦！”小刘恍然大悟：“想让小欧多亲近您呢！”

    欧老笑得很开心：“可不是嘛。心疼我总是孤单一个人，心疼我没孙子陪伴，给我制造机会来着。这边没小孩玩伴，买的玩具他也不喜欢。让他住下，他肯定不要。能早晚多一些机会看看他——多好！”

    这是子豪小两口的体贴心意，让他很受感动，也很感激。

    小刘不住点头：“是我想岔了。还是子豪两口子想得周全。”

    欧老眯眼想了想，提醒：“你跟保姆说一声，早上偶尔磨点豆浆上来，一周两次就够了。别太多，咱不兴浪费粮食那一套。你用小保温瓶装上，给小欧带过去。他爱赖床，偶尔上学太晚，吃得太匆忙。一碗豆浆垫垫，也至于放学的时候太饿。”

    “好。”小刘认真记下：“周一早上，还有周三早上吧。”

    欧老又道：“申请过来的车，要刷洗干净。多开窗，别留什么烟味儿。小孩子对气味儿敏感得很，别让他不高兴。”

    “嗯嗯。”小刘道：“我一定擦洗多几遍，开窗兜风几回，争取一点烟味儿都没有。”

    欧老努力又想了想，“啊”一声，却又为难皱眉，努力再想想。

    “我好像——想到什么很重要的。到嘴边怎么给吞了去了？忘了忘了！瞅瞅我这生锈的脑袋瓜呀！”

    “不急，您慢慢想。”小刘调侃道：“您一听到孙子的事，就容易激动到忘事。”

    欧老乐呵呵笑着，道：“这把岁数了，除了拖累儿子，拖累组织，啥事都干不了。我不贪心，吃啥用啥都无所谓。只求上苍可怜可怜我，给多点机会能多看看孙子，我就没啥遗憾了。”

    小刘的眼眶微微红了。

    “您呀，多保重身体。等小欧长大，结婚生子，让您当上太爷爷。”

    “哟！那可就是天底下最美的美事咯！”